正文 從來只有我威脅人,還沒有人敢威脅到我頭上來 文 / 可可西莉
「徐蓁寧,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徐蓁寧冷不防,被潑了一臉的水,她惡狠狠地瞪著白筱,咬牙:「你——」
「不夠嗎?要不要我讓服務生再拿一壺水來,讓你清醒清醒?」
白筱想到徐蓁寧對郁紹庭的再三糾纏,作為郁紹庭的妻子,她不否認自己的嫉妒,所以,會把拿起水杯潑徐蓁寧,不僅僅是因為徐蓁寧的顛倒是非,還有出於一個妻子對插足自己婚姻『第三者』的氣憤。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插足你堂姐婚姻的第三者,那你自己呢?是不是該找面鏡子先照一照?」
徐蓁寧說起來,還比白筱年長幾歲,大庭廣眾下,被這麼潑水這麼訓斥,她的臉色千變萬化的精彩鈐。
同樣,也有不敢置信,明明是該她主導的局面,為什麼會成了白筱反客為主?!
白筱放下水杯,看著狼狽不堪的徐蓁寧:「或許不該叫你第三者,你連抬腳的機會都沒有,哪來的插足?」
「……」
徐蓁寧從小到大,最不堪的時候,也沒有這一刻來的恥辱。
她氣急,端起自己跟前的咖啡,就要朝白筱潑過去,白筱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奪走了那杯咖啡。
徐蓁寧腿受了傷,行動上也顯得遲緩又笨拙,除了藏在身後的枴杖,再也沒有可以給她當做『行兇』的武器。
而那根枴杖,又是她絕對不願意讓白筱瞧見的!
甚至,為了不讓白筱看見那條打著石膏的腿,她早上起來,特意跟郁苡薇借了一條長裙。
「白筱,你不要臉!」徐蓁寧身體微顫,氣得不輕。
白筱的目光掠過那些假照片,抬頭,看向徐蓁寧道:「像徐小姐這樣賊喊捉賊的,我還是頭回看到。」
「我賊喊捉賊?白筱,你敢說,這些照片裡的女人不是你?」
徐蓁寧拿起一張照片,狠狠地甩向白筱:「裴祁佑……不過我真沒想到,你以前還是一名闊太太。」
儘管這些照片是假的,但徐蓁寧是真的知道了她的過往,甚至,連蘇蔓榕是她母親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白筱低頭,望著那張照片掉落在自己身上,既然徐蓁寧沒有證據,她也不能亂了陣腳後不打自招。
「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技術叫ps。」
徐蓁寧神色一僵,慌忙拿過那些照片一張張地看,果然,細看之下,照片裡的人表情動作都很不自然。
她握著那疊假照片,抬頭盯著白筱:「就算照片是假的,也改變不了你結過婚的事實。」
「我是真的聽不懂你說的話。」
徐蓁寧沒想到白筱這麼嘴硬,冷笑:「你不承認?」
白筱盡量讓自己冷靜,淡淡地說:」無中生有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去承認它?」
「無中生有?」徐蓁寧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把屏幕對著白筱,「看了這個,你還要說無中生有嗎?」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白筱的婚姻檔案書照片。
白筱桌下的雙手攥緊,沒料到,徐蓁寧居然能拿到這個東西,哪怕心裡有些慌,但面上,白筱只是輕笑了一聲:「剛才是偽造照片,現在又給我看偽造的婚姻檔案書,能不能換一個花樣?」
「這個是真的!」徐蓁寧鄭重地申明。
白筱卻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徐小姐,狼來了的故事,你聽說過吧?」
「你剛才騙了我一次,你以為,我還會信第二次?」
說著,白筱拿了自己的包,站起來,俯視著對面的徐蓁寧:「我勸你,還是回醫院去,好好治腿傷,少折騰這些有的沒的,今天你這麼污蔑我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希望你好自為之。」
徐蓁寧沒想到最後白筱會倒打一耙,憤怒地想要起身攔住她,卻被那條打著石膏的腿拖累。
被白筱理直氣壯地一說,徐蓁寧自己,也不由懷疑那份婚姻檔案書的真偽,畢竟,照片的事擺在那裡。
她撥了陸向前的號碼,抑制不住怒氣地怒罵:「陸向前,你怎麼辦事的?」
「蓁寧,出什麼事兒了?」
「這些照片,你不是說,是從白筱高中同學那裡買來的嗎?」
陸向前的聲音裡滿是茫然:「是呀,怎麼了?」
「怎麼了,都是假的!是ps上去的,陸向前,那份婚姻檔案書,你老實說,是不是也是假的?」
「不可能,婚姻檔案書絕對是真的!」
陸向前差點拍著胸膛保證:「那是我小姨,大清早去調出來的,至於照片,我再去問問。」
掛了電話,徐蓁寧的火氣還沒消下來,端起杯子想喝咖啡,發現喝光了。
她也不想在這裡久待,在其他客人異樣的目光下,撐著枴杖站起來,剛準備走,服務生拿著單子走過來。
「小姐,一共七十三塊,請您結一下帳。」徐蓁寧皺眉,是白筱約了她在這裡,她對服務生說:「是剛才坐在我對面的女人,約我來這裡的。」
「可是,她什麼也沒點。」
服務生的態度已經變了,從徐蓁寧的話裡,聽出她沒有付錢的意思:「您還是先把錢付一下吧。」
「……」
徐蓁寧現在身上的錢,都是從郁苡薇那裡拿的,可以說,囊中羞澀。
「您要是沒帶錢,就打電話給你那個朋友,讓她回來一趟!」
服務生的聲音不小,四周,一道道的目光都射過來,徐蓁寧手指摳著枴杖,難堪地抬不起頭,不得不當著服務生的面,把自己口袋裡的錢都拿出來,最後,只有六十八塊錢。
服務生見她捉襟見肘的樣子,也不耐煩了:「算我倒霉,走吧走吧。」
還從桌上拿了一張五塊錢給徐蓁寧:「剩下的十塊錢,我幫你填了,當是捐給了慈善基金會。」
徐蓁寧死死咬著唇,但又能怎麼樣,她現在就是沒錢,在服務生的鄙夷聲裡,她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咖啡廳。
……
只有五塊錢,徐蓁寧不可能再打車回去,她走了一段路,右腿又開始疼。
陸向前的電話正好打過來。
當陸向前告訴她,那個自稱是白筱高中同學的人,手機不通了時,所有的委屈和怒氣都朝著陸向前宣洩,她猩紅了雙眼,破口大罵:「陸向前,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板夾了,這樣都能被人騙!」
「……是你急著要,不然,我可以好好查查的。」陸向前想喊冤,但徐蓁寧已經掛了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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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從咖啡廳出來,找到葉和歡的車,坐進副駕駛座,臉色並不是很好。
剛才,葉和歡已經先一步離開咖啡廳回到車上,她伸手,握著白筱微涼的手指:「她說什麼了?」
「和歡,徐蓁寧知道了我結過婚的事情。」
白筱轉過頭,望著葉和歡,是跟方才在徐蓁寧面前,完全不一樣的緊張:「她也知道,蘇蔓榕是我的媽媽。」
「都是誰告訴她的?」葉和歡擰眉,心裡也替白筱著急。
白筱搖頭:「我也不知道,雖然那些照片是假的,但那份婚姻檔案書卻是真的。」
「我看她也沒有馬上說出去的打算,要不然也不會來找你。」葉和歡又安慰了白筱幾句:「先回家再說。」
路上,葉和歡又說:「你現在擔心的是,郁紹庭他爸媽知道你是二婚,還為了錢代孕生子後生氣對不對?」
「……」白筱沒說話,但是默認了和歡的說法。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倒不如你們先發制人,主動交代,也比從別人的口裡知道好。」
白筱心亂如麻,和歡的話,讓她也重新思考之前隱瞞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以前,隱瞞是為了維持當時的安定,但如果,有一天,隱瞞威脅到了她如今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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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點四十八分,郁紹庭坐在之前給侄女居住的那間公寓的沙發上喝茶。
徐蓁寧早上從郁苡薇那裡輕鬆搞到了備用鑰匙,開了門進來,發現沙發上的男人時,鑰匙掉落在地上。
想要轉身離開,顯然來不及了,因為——郁紹庭已經抬頭望過來。
「怎麼,不打招呼就住在我名下的房子裡,這會兒見了我,又想掉頭跑了?」
徐蓁寧神情略顯慌張,郁紹庭會找過來,而且這麼快的速度,出乎她的預料,她握緊自己腋下的枴杖,原來,心心唸唸地想要見到他,但看著他坐在那裡,交疊著長腿抽煙,她的後背卻出了冷汗。
因為不對,感覺不對,完全不一樣,這樣的郁紹庭,讓她感到恐慌,甚至不敢抬起眼跟他對視。
「啞巴了?在電話裡,不是說得很起勁嗎?」
郁紹庭往茶桌上的煙灰缸邊緣磕了磕煙灰,坐在那,好整以暇地看著徐蓁寧:「也就我這個侄女,會被你耍的團團轉,不過她的脾氣不小,你這麼騙她,她要是知道了,估計得找你拚命。」
「你這麼關著她是對的,蠢得跟頭豬一樣,不過,還不是照樣給我知道了你們郁家的醜事。」
徐蓁寧嘲諷地看著郁紹庭:「看上自己大哥老婆的女兒,郁紹庭,你這麼做,難道不怕有天昭然天下嗎!」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還不用你來操心。」
「家務事,我看是家醜吧?」徐蓁寧笑出了聲:「兩兄弟娶兩母女,郁總參謀長知道,還不氣死。」
郁紹庭抽著煙也笑:「怎麼,想去氣氣我爸?」
徐蓁寧這些年,幾乎可以說沒見過郁紹庭笑,他本來就長得好看,這麼一笑,她有片刻的晃神。
「我也沒打算做的太絕,只要你——」徐蓁寧吞吞吐吐地說。
「只要我怎麼樣?」郁紹庭把煙蒂碾滅在煙灰缸中,站起來,西裝筆挺,襯衫領口開了兩顆紐扣。
徐蓁寧對上他幽深的眼眸,心跳略快,但還是說出了心中的話:「只要你跟白筱撇清關係,哪怕我手裡握著什麼證據,也不會公佈出去,你知道的,我從不會傷害你,哪怕是我瘸了一條腿,我也不怨你。」
「難道你把自己撞瘸了一條腿,這事,還怪到我頭上來了?」
郁紹庭說這句話,語氣有些冷嘲,徐蓁寧沒發怒,在他面前,自己早已沒有什麼尊嚴可言。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我剛才去見了白筱。」
郁紹庭皺起眉頭,微微瞇著眼,臉色瞬間有些陰冷下來,警告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你找她說什麼?」
「我能說什麼,」徐蓁寧聳了聳肩,「瞧你緊張的,護得這麼緊,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
郁紹庭定定地看著她,又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細細的青色煙霧從他薄唇間溢出,緩緩地在兩人之間升起。
平日裡,徐蓁寧很厭惡男生抽煙,但對於郁紹庭又是不一樣標準,她喜歡看他抽煙的樣子。
也只有那個時候,他才會像一個普通的男人,而不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冷冰冰。
所以,當郁紹庭朝白筱露出一個溫柔的目光時,她才會那麼嫉妒不甘,她不得不承認,對白筱,郁紹庭是不一樣的,那份特別,是她這麼多年來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怎麼可以讓給另一個女人?
徐蓁寧出神地望著郁紹庭,那份癡戀,絲毫沒有掩飾,就那麼,坦露在了他的面前。
「過會兒,你媽應該就到了,老老實實跟她回去。」郁紹庭開腔道。
「我不回首都!」
徐蓁寧不想要回去,一旦走了,她知道,恐怕很難再見到他:「你不怕我把事情都捅出去嗎?」
「……」郁紹庭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徐蓁寧知道有了談判的餘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說:「白筱結過婚,還是跟豐城的裴家,她還是你大嫂的女兒,這些事,傳出去,你是沒關係,男人嘛,頂多一句風流,至於她,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那你想怎麼樣?」
「我剛才已經說了,只要你跟她劃清界限,這些,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郁紹庭垂眼,手指上夾著煙,稍稍地,朝她走近了些,徐蓁寧,鼻息間聞到了煙草的味道。
「我跟她劃清了界限,那我跟你呢?」他充滿磁性的嗓音,這麼低低地開口,有著別樣的蠱惑魅力。
徐蓁寧聽著這般曖/昧的話,心頭有些欣喜,郁紹庭望著她的目光,不是沒有感情,她深呼吸了下,耳根微微泛紅,盯著他深邃的雙眼:「你明明知道的,我對你的心意,這些年,從來沒有變過。」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郁紹庭的視線停留在她的手機上。
他挨得她很近,徐蓁寧一時昏了神,解鎖手機,翻到那張白筱婚姻檔案書的照片上:「你自己看。」
下一瞬,她的瞳孔猛地一縮:「你!」
徐蓁寧想要去拿回手機,卻為時已晚,郁紹庭直接把手機丟進了旁邊的魚缸裡,她眼睜睜看著手機沉到缸底。
她聽到郁紹庭說:「有些事,我原先不想再追究,你還要往槍口上撞,你難道忘了,當年,我既然能把傑森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他甚至連一聲都不敢吭,還躲得遠遠的,你以為,我還對付不了你嗎?」
徐蓁寧一直都知道,郁紹庭在生意場上的手段並不光明,在拉斯維加斯時曾親眼見過他怎麼跟他的上司鬥。
郁紹庭望著臉色難看的徐蓁寧:「從來只有我威脅人,還沒有人敢威脅到我頭上來,你倒是第一個。」
輕描淡寫的口吻,徐蓁寧卻心驚膽戰。
郁紹庭已經從失神的她身邊走過,拉開了公寓的門,看到站在外面的夏瀾,挑了下眉梢,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