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真是兒大不由娘 文 / 趙姑娘
這些天來,她閉門不出,只是翻看醫書,逐漸也有了不少領悟。
窗外響起異響的時候,她蹙起眉頭,放下書本。
窗戶被從外面打開,雲洌陽翻身而入。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清瘦了不少,正站在她的對面,擰眉看著她旆。
她慵懶的起身,想要穿鞋。
他卻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惡狠狠的問道,「我讓穆稜私下找你,你為何避而不見?」
她漫不經心的看著他,「皇上駕崩那日,刺殺雲冽辰的殺手,是你派來的?」
他神色一變,沒有說話窠。
她怒道,「我有沒有說過,雲冽辰這邊,不准你動手!」
雲冽陽的神色,隨即冷淡,「合著你這些日子,躲著我不肯相見,就是為了四哥?」
白婉璃冷笑,「雲冽辰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若是惹怒了他,就算你做了皇帝,他也能把你給拉下來!」
雲洌陽嗤之以鼻,站起身,「你跟四哥失蹤一月之久,倒是對四哥有了情愫,白婉璃,你別忘記,現在做皇帝的是我,我一句話,他不得不死!」
他冷聲說道。
白婉璃深吸一口氣,冷笑連連,「你想找死,那就儘管逼他,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你走吧,以後別來找我!」
她胳膊一甩,冷著臉轉身,定定的看著窗戶外面。
他深吸一口氣,放低了姿態,「小璃,別跟我鬧好不好?這些天,我真的很忙很累,可是腦子裡心裡,卻時時刻刻想的都是你。好不容易,我們走到了今天,不要因為不相干的人,讓彼此生了嫌隙!」
白婉璃搖頭,苦澀一笑,她蹙著眉頭,「你似乎沒有弄明白,他是我的丈夫,是跟我慼慼相關的人!」
雲洌陽舉起兩根手指發誓,「我保證,以後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再也不試圖傷害他,好不好?」
她的臉色,這才稍霽,歎息一聲,「原本你們兄弟,想要怎麼鬥,斗的結果如何,都是和我不相干的。但是我不想攙和在你們的腥風血雨之中,你懂嗎?我輔佐你登上皇位,目的就是不想讓自己受制於人,不管是雲冽辰或者嶺南李家……」
「我懂,我當然懂!」雲洌陽無奈的一笑,從後面擁住了她,低頭看著她的神色,「我給你一紙聖旨,你奉旨休夫,好不好?」
白婉璃睨了他一眼,「雲冽辰做了什麼,讓你有理由給我聖旨休夫?」
「只要小璃你高興,這些還是問題麼?」他反問道。
「可是我現在還不打算離開辰王府,若是我休了雲冽辰,有些人豈不是躲在被窩偷著樂?」白婉璃神色淡漠。
雲洌陽歎息一聲,躺在白婉璃的貴妃榻上,「你是說杜曉芙嗎?算算時間,她現在應該有六個月身孕了吧?」
白婉璃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雲洌陽繼續道,「要不要我找個借口,把她弄進皇宮,讓母妃好好教訓她?」
白婉璃搖頭,「辰王府的事情,你少攙和,好好做你的皇帝,以後沒事別往我這裡跑,你不怕流言蜚語,我還害怕!」
「這世上,也有你白婉璃害怕的事情?」雲洌陽挑眉。
白婉璃蹙起眉頭,「我自然怕,我怕雲冽辰不顧一切的反撲,我還怕你母妃暗中對我下手,我更怕,你雲洌陽忘恩負義……」
雲洌陽搖頭,失笑,他站起身,「你要是這麼怕,我就廢了端木鈴蕊,立你為後,如何?」
「你瘋了不成?我是你四嫂!」白婉璃怒視著他。
他懶洋洋的起身,「四嫂又怎樣?我現在是皇帝,只要我喜歡,誰敢多說一個不字?」
「你真以為,你做了皇帝就可以有恃無恐?我已經說過很多遍,雲冽辰之所以現在不動你,那是因為他看不上那個皇位,若是逼急了他,他才不會再顧念兄弟之情!」白婉璃正色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逼他還不成麼?只是小璃,原本以為,只要我做了皇帝,就能離你更近一點。可是現在才發現,我倒是想離你近一些,但是你離我更加遠了,若是這樣,我還做這個皇帝幹嘛?」雲洌陽滿臉憂傷的看著她。
白婉璃蹙眉,「我難道沒有跟你說過嗎?我助你登基,不是為了權勢,而是為了自由!」
雲洌陽點頭,「我給你自由,總之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能離開京城,讓我三天都看不見你一眼!」
「你夠了!」白婉璃用肩膀,推搡了他一下,「趕緊給我滾,以後不准再半夜爬牆,來我這裡,不然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雲洌陽笑了笑,「不准我爬牆,那你就來皇宮看我啊,不如我下道聖旨,讓你去陪著皇奶奶,這樣我就能天天看見你,如何?」
白婉璃瞪他一眼,她才不要呆在皇宮,每日看著德妃那洋洋自得的神情。
雲洌陽伸手,捏了她的臉頰一把,「那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若是對付不了杜曉芙,就讓紅綃進宮說一聲!」
白婉璃恨恨的咬牙,卻見雲洌陽已經飛身離開。
*
皇宮中,德妃看著端坐在面前的端木鈴蕊,眸中滿是不耐之色。
「你來我這兒哭訴,沒有任何作用,真是有本事,就拴住了陽兒的心,讓他不要再往他四嫂那裡跑!」德妃冷聲說道。
端木鈴蕊哭泣,「母后,您也知道,他的心裡只看得見白婉璃,哪還有我的存在?」
德妃站起身,有些心煩意亂,「你怎麼知道,他今晚偷溜出宮,是去見白婉璃了?」
「這不明擺著嗎?他大晚上的出宮,除了去見辰王妃,還能有誰?」端木鈴蕊不服的哭泣。
德妃蹙眉看著她,「成親一年,他還是沒有碰你?」
端木鈴蕊的臉,微微一紅,她輕輕頷首。
沒錯,成親一年,他一直沒有碰她,她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
「陽兒這個孩子,可真是!」德妃重重的一拍桌子,臉上滿是怒氣。
「母后,我看,皇上和辰王妃,早就珠胎暗結,說不定過幾個月,您就可以抱上大胖孫子了!」端木鈴蕊拿著手帕,試著眼淚。
德妃歎息,朝著外面走去,「你也別拿這話激我,我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裡清楚。在白婉璃跟雲冽辰沒有解除那些關係之前,陽兒是不可能亂來的!」
她神色難看,腳步匆匆。
端木鈴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母后,您跟皇上好好說,不要發脾氣,他現在是一國之君,還有,不要跟他提,我來找過您這事兒,明兒就是封後大典了……」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羅裡吧嗦,感情我在皇宮這些年,沒有你的提點,就活不下去?」德妃怒道。
因為兒子稱帝的原因,她現在是孝德皇太后了,而皇后則是被封為孝賢皇太后,一個東太后,一個西太后,平起平坐。
實際上,永遠不可能平起平坐,孝賢皇太后的兒子,雲冽痕,至今被軟禁在圈痕府。而她的兒子,則是現在的皇上,當今的天子,那個孝賢皇太后,要怎麼跟她比?
所以她現在,說起話來,也不由得底氣足了很多。
端木鈴蕊行禮,剛剛準備退下,不遠處走來一個黑色錦衣,挺拔如松的男子。
旁邊守著的太監,嚇了一跳,正預呵斥幾句,可是看清來人面容之後,嚇的跪下。
雲洌陽皺著眉頭,一身黑色夜行衣走了過來。
孝德皇太后,頓住了腳步,失聲叫了一句,「陽兒——」
「母后!」雲洌陽臉色難看,腳步沉重的上前,定定的看著孝德皇太后。
「陽兒,你現在是皇上,怎麼能穿成這樣,私跑出宮?若是遇見刺客,那該怎麼辦?」孝德皇太后跺腳,咬著下唇,又是心疼又是後怕的道。
「母后,我只問你一句話,父皇駕崩的那天,四哥在進宮的路上遇刺,兇手是不是你派去的?」雲洌陽聲音很大,眸中滿是痛心之色。
孝德太后,神色一變,不顯年紀的臉上,聲色未動,「那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麼?」
「母后,你不要轉移話題,我是在問你,那天刺殺四哥的人,究竟是不是你派去?」雲洌陽怒道。
「皇上,母后這麼做,也是為了你,你不要怪罪她,那個時候先皇垂危……」端木鈴蕊上前,想要幫孝德太后說話。
雲洌陽卻怒斥,「住口,朕跟母后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給我滾回儲秀宮,以後沒有朕的吩咐,不准出來!」
端木鈴蕊微微一怔,眸中含淚,接著在宮女的攙扶下,淒然離去。
孝德太后,閉上眼睛,蹙著眉頭,半響才深吸一口氣,慘然的道,「我為了你,半生憂愁,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你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這樣質問我!」
「她不是不相干的女人,她是你兒子的命!若不是為了她,我根本不會謀這個江山!」雲洌陽一字一頓的道。
孝德太后,慘然一笑,「陽兒,母后問你,你視她為命,她對你如何?為了雲洌陽,她不是一樣責怪於你?」
雲洌陽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只是瞬間,被他的嚴冷掩去,快速的彷彿不曾出現過一般。
孝德太后點頭,「沒錯,刺殺雲冽辰的人,是母后派去,母后只是為了拖延時間,阻止雲冽辰去見皇上,若是母后想殺他,又豈會在京城下手?」
雲洌陽皺著眉頭,不再說話。
孝德太后繼續道,「你仔細問問白婉璃,那些埋伏的殺手,只是對雲冽辰下手,他們動了她一根指頭了嗎?現在她倒是惡人先告狀,背後搬弄起我的是非!」
雲洌陽神色無奈,「母后,婉璃不是那個意思!」
「她是什麼意思?」孝德太后怒了,「一邊好好的做她的辰王妃,享受著你拿性命的呵護,一邊用你對她的情義,護著雲冽辰,她這麼做,對得起你嗎?」
雲洌陽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越描越黑。
他皺眉歎息一聲,「母后,您早點休息吧,兒子先行告退!」
「站住!」孝德太后,卻不讓他走,「你跟我說說,白婉璃那裡,你究竟有什麼打算?醜話說在前面,母后是不會允許你做出什麼不顧皇家顏面的事情!」
雲洌陽為難的看著她,一臉苦澀,「你兒子倒是想不要顏面,將老四媳婦強搶入宮,可是也得人家婉璃願意啊,母后,我的親娘,我拜託你趕緊回宮休息,不要再攙和我和婉璃之間的事情了,行不行?」
孝德太后還想說什麼,雲洌陽做出一個拜託的動作,接著將她往回推去。
看著雲洌陽為難的臉色,孝德太后無奈歎息。
當真是,兒大不由娘,她這個娘親,做的也夠失敗了。
*
辰王府,染霜閣。
雲洌陽走了之後,白婉璃就召見了舒莫言。
舒莫言守在染霜閣的外面,直到白婉璃穿好衣服,他這才由紅綃帶著,入了內閣。
屋內,點著讓人昏昏欲睡的檀香,裊繞的香煙,燃燒正旺的火爐,讓屋內舒適無比。
舒莫言對著白婉璃盈盈一拜,被白婉璃單手扶住。
「前些日子,我就想找你談談,只是礙於先帝駕崩,你我同時伴在君側,避免流言,所以這才推遲了!」白婉璃說著,請舒莫言上座。
舒莫言也不客氣,坐下之後,寒暄了幾句,紅綃沏了茶水,兩人開始聊了起來。
「我覺得,皇宮外面,刺殺四爺的殺手,應該不是六爺派去!」舒莫言神色淡漠,一隻手端著茶杯,茶水的煙霧裊繞,將他俊秀的容貌,掩映在水霧之後。
白婉璃點頭,「我後來想想,覺得也不可能是他,若真的是他,我倒是看錯了人!」
「恐怕是德妃娘娘,現在的孝德太后!」舒莫言扭頭看她,聲音很輕很淡,「而且,七皇子的死,跟德妃有關!」
白婉璃重重一震,站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舒莫言微微一笑,「七皇子,雲非瀾,撞在假山上面,按道理說,是可能直接撞死,但是我看過了他的傷口,傷中有傷……」
白婉璃臉色一變,「也是德妃做的?」
舒莫言點頭,「那個女人,太會演戲了,將所有人都騙了,怕是當今皇上,也被蒙在鼓裡!」
白婉璃歎息一聲,「雲非墨倒是遺傳了德妃的性子,陰險狡詐,不折手段!」
「雲非墨的死,真的是流寇所為?」舒莫言不解的看著她。
白婉璃搖頭,伸出胳膊,「你幫我看看,為什麼雲非墨非要我的心臟,去救那個梅仙兒!」
舒莫言探出兩指,幫白婉璃把脈,白婉璃看著他的神色,半響不語。
末了,他收回手指,搖頭,「並無異處!」
白婉璃鬆了一口氣,點頭,「你先暫回琉璃府,若是沒有我的暗號,不管誰請你出山,都直接拒絕!」
舒莫言微笑,「你不這麼說,我也要這麼做,這一次的奪嫡大戰,我算看的清清楚楚,皇家裡面,沒有一個好人!」
兩人又聊了一些醫術上面的東西,白婉璃發現,時間久了,自己也要成了半個神醫,治療一些感冒傷寒,自然都不在話下。
天明時分,舒莫言這才離開。
明月樓內,杜曉芙慵懶的躺在那裡,旁邊是兩個新來的丫鬟。
菊香和蘭香。
兩人站在旁邊,一人手中端著一份糕點,靜靜的站著,等候命令。
回京之後,杜曉芙總是失眠,她經常做夢,夢見雲冽辰不要她了,或者雲冽辰死了。
她心裡惶恐不安,一方面擔心白婉璃報復她,對她腹中的胎兒不利,一方面又擔心雲冽辰。
所以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她迅速消瘦了。
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卻只是微微凸起。
她伸手撫摸自己的腹部,眸中滿滿的都是哀傷。
雲洌陽繼位,雲冽辰很忙,忙著避嫌,所以這些天,他遠赴自己的封地郴州。
從雲冽辰回來,直到現在,她已經半個月沒有看見他了。
正在昏昏欲睡的打盹兒,外面的丫鬟忽然喊了一句,「夫人,夫人,王爺回來了——」
杜曉芙忙不迭的從榻上爬起,然後準備梳妝打扮。
菊香提醒她,「夫人,先去迎接王爺要緊……」
杜曉芙點頭,由丫鬟給她穿上狐裘大衣,接著走了出去,還沒有走出明月樓的院子,丫鬟又過來回稟,「夫人,王爺去了染霜閣!」
杜曉芙神色一變,清秀的臉上,浮起蒼涼之色,她站在那裡,纖瘦的身體,宛如風中枯葉,搖搖欲墜。
菊香上前扶住了她,「二夫人,王爺今天晚上,不會過來了,眼看天就要亮了,不如你先歇下吧!」
「誰說辰他不會來看我?誰說的?誰說的?」杜曉芙怒了起來,她揚手一個耳光,扇在了菊香的臉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給我梳妝打扮,我不信辰他不來看我,我不信……」
她哭著,坐在那裡,任由兩個丫鬟,為她梳妝打扮。
她對著鏡子,喃喃自語,「辰是愛我的,他是愛我的,為了我,他可以拋棄皇子的身份,離家出走,他還為了我劫了法場,將我從櫃子是下救出,你們說,他怎麼可能回來了不來看我,我肚子懷著,他的骨肉啊……」
杜曉芙的淚水,打濕了妝容,蘭香無奈,只得又給她上了一次。
天亮十分,塗塗抹抹,終於畫好了一個精緻清新的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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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統一在這裡解惑,婉璃幫著老六,原因很明確啊,她覺得老六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她不殺雲冽辰,因為雲冽辰衝進據靈山救她,她自然不能恩將仇報了。她目前不愛雲冽辰,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是沒錯的,她也不愛雲洌陽,所以報仇之後,是去是留,都隨她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