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2.第92章 瘋女人(1) 文 / 寫噫
會嗎?薄染無力的笑笑。
從小到大她都只會撒嬌胡鬧讓爸爸操心,在外面惹了麻煩就報出他的名字。
爸爸的秘書每次匆匆趕來處理後,回到家,總是能看到他皺著眉頭一臉苦笑。
「你真是我命裡的小魔星。」他一邊搖頭一邊說,深沉的眼睛裡卻全是寵溺。
薄染愈加有恃無恐。
她覺得自己理所應當是市長的女兒,理所應當的任性,理所應當的有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直到有一天爸爸忽然離她而去……
活著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離開爸爸的羽翼她才明白。
週六這天下了點小雨,因此即使雙休早上路段還是有一點堵。
薄染坐在開往郊區的公車上,托著腮,看往窗外。細密的雨絲交織在窗上,遠處新筍樣的樓尖,近處商店漂亮的櫥窗,都隔著一層淡淡的水汽,變得朦朧而迷離,整座城市被籠進淡灰色的雨霧裡。
交通狀況堪憂,笨拙的公交車走一會兒,停一會兒,大概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郊區。
下車,薄染撐起傘,另一手提著漫漫的一個大袋子,沉得她墜下了半邊肩。
從公交車站到墓園還有一段距離,這季節來掃墓的人不多,山腳下停著幾輛私家車,罕見人影,冷清清的雨絲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上山後還要走很久很久,薄染微微喘著,時不時停下歇息。山路兩側都是樹,香樟的葉子,綠得像春天一樣,不時有大滴的雨水順著葉子滑下來,砸在人頭頂上。
雨下得大起來,即使遮著傘,薄染的雙肩也已經潮透。
她不得不加快步伐,往山上走去。
爸爸去世後她就一直在牢裡,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想來她這個不孝女是做定了,引狼入室害死了爸爸,連他出殯的那天都沒有去送他最後一程。
終於在一排石碑前停下來,她低頭看了看號碼,應該是這裡沒錯。
沿著泥腸小徑一個個走過去,最後,停在一塊黑色大理石的墓碑前。
墓碑的正中,寫著薄方城的名字。
碑石應該是裴錦年選的,立碑人那裡,是空。
雨水沖刷著黑色的大理石,光滑如鏡,那一張黑白的照片卻越來越模糊,像隔了萬水千山。
薄染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膝蓋一軟,便跪在了墓碑前。
「爸……」手中的傘倒在一邊,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我來看你了。」
她覺得很難受,就像四年前被人從法庭上帶下去的那一刻,萬念俱灰,刻骨銘心。
她跪了好一會兒,雨絲打濕了她的頭髮,其實並不冷,只是抖得很厲害。
她慢慢打開手邊的袋子,把紙錢、元寶、梅子酒和小菜一樣一樣拿出來,順便清理了一下墓碑。
這才發現碑旁放著一束花,很大一把百合,在雨水擊打下,仍然潔白嬌嫩,應是剛放下不久。
有人來拜祭過爸爸?
薄染絞盡腦汁,想不出會是誰。
薄方城倒台後,薄家的親戚就如鳥獸散,誰也不敢跟他們扯上一點關係,生怕會受牽連。而爸爸以前那些老部下,不是調遣外放,就是徹底劃清界限,誰還會再來拜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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