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梟寵冷妻之陸少借個色

正文 71、哥哥只能幫你到這了! 文 / 渣小玖

    陸景曜忍不住湊過去和白新語接了個吻。

    分開的時候,他離得極近地看著白新語唇角的淺淺笑花,心也似乎跟著變得柔軟。

    陸景曜慢慢坐回了駕駛座上。

    他似乎並不著急立刻發動車子,而是將雙手枕在了腦後,眼睛看著車頂,淡淡說道:「我啊,曾經的夢想是那樣簡單。只要有一個溫暖的家,充滿關心和愛的家。在我晚歸的時候,能為我亮起一盞燈……新語……」

    陸景曜說著轉頭看向了白新語,輕聲說道:「今天看到羅躍,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我家裡倒是不會對我用這樣的暴力,但是冷暴力,其實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嗯。」白新語修過心理學,她點了點頭,知道這對於一個成長期的孩子來說,有多麼可怕。

    「在國外的時候,曾經有一陣,每次想到要回到那個冰冷黑暗了無人氣的家裡,就覺得痛不欲生。」陸景曜低低笑出了聲,「當然,那時候我還太小了,還會被這樣的事情影響到心情。」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隻溫暖的手便輕輕按在了陸景曜的頭頂。

    白新語學著他的樣子,揉了揉他的頭髮,道:「沒關係,你的人生,也才走過不到三分之一而已。」

    「professor。白……」陸景曜忍不住又笑了,「這是要做我的人生導師嗎?」

    「不是。」白新語搖了搖頭。

    她突然湊得近了些,飛快地在陸景曜唇角吻了吻,淺笑道:「professor可不會做這樣的事。」

    陸景曜哈哈笑了起來,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氣氛,好像就這樣被沖淡了不少。

    他長臂輕舒,攬過白新語摟在懷中,又低頭吻了吻,簡直恨不得就這樣抱著不放手,直到地老天荒。

    白新語安靜地伏在他懷中,兩個人又纏綿了片刻,陸景曜才有些依依不捨地放開了白新語,這才發動了車子。

    第二天白新語的課在上午。

    雖然明明知道今天上課的班級不是羅躍所在的系,可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一眼。

    今天的課,始終風平浪靜。

    到午休的時候,趙可潔便打來了電話。

    「白老師。」趙可潔的聲音聽起來依然那麼爽利,「羅躍後來怎樣了?」

    「他的家人來照顧他,我走的時候,他還沒醒來。我也準備今天再去醫院裡看看他。」白新語一邊收拾著辦公桌,一邊對電話那頭的趙可潔說道。

    「這樣啊……」趙可潔似乎有些猶豫,但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吶吶問道:「白老師,你知道……你說羅躍身上的傷痕,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白新語遲疑了,「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的家人現在既然接手照顧他,應該就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白新語想起羅喬對羅躍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他知道了自己的親弟弟正在受到這樣的待遇,應該會想些辦法保護他才是。

    「等我去看過了羅躍,會再和你聯繫的。」白新語又道。

    「那好吧,羅躍就麻煩白老師了。」趙可潔爽快地說道。

    她頓了頓,又道:「昨晚那位陸先生,雖然沒有明說,但我聽得出來,他還是在告誡我不要再管這件事了。但是白老師,我雖然只是個普通的輔導員,可羅躍畢竟是我的學生。我尊重學生和陸先生,甚至羅喬的*,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剝奪我關心學生,以及對學生的責任。」

    趙可潔一口氣說了下去:「只是我也知道,這件事我再插手可能對羅躍來說真的不是好事,所以一切拜託了,白老師。」

    「好的。」白新語認真應道。

    「那就不打擾白老師休息了。」趙可潔說著掛斷了電話。

    白新語收起了手機,有些若有所思地看著慢慢黑下去的屏幕。

    她想了想,稍稍收拾了下東西,便準備去附院了。

    誰知才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碰見了正好吃完飯回來的顧晴嵐。

    「新語,你怎麼還沒走?」顧晴嵐有些詫異。

    「嗯,一會兒要去附屬醫院看一個朋友。」白新語道。

    她並沒有將羅躍的事情告訴顧晴嵐,倒不是信不過她,只是這件事畢竟涉及到羅喬,以及羅家的一些秘辛,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噢噢噢。」顧晴嵐連連點頭。

    她想了想,突然伸手挽住了白新語的胳膊,笑道:「那……乾脆我和你一起去吧!」

    顧晴嵐大大的眼睛轉了轉,有些狡黠,又有些羞澀地笑道:「今天正好我男朋友值班,原本約好了一起吃晚飯,中午就不打算過去了。既然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過去好了。」

    白新語抿嘴一笑,點頭應道:「好。」

    顧晴嵐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笑道:「幹嘛笑成這個模樣?」

    「不是啊。」白新語淡淡笑著解釋道:「如膠似漆,一直都是個褒義詞來著。」

    「喂喂喂……」顧晴嵐故作不滿地抗議了幾聲,「我怎麼覺得,新語你變壞了?」

    她原本已經拖著白新語朝辦公大樓外走去,說了這句話之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偏頭專注地看著她的臉,又道:「見到第一面的時候,還以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來的……怎麼這才沒多久,就變壞了?!」

    顧晴嵐說著,還沖白新語有些俏皮地皺了皺小巧的瓊鼻。

    白新語嫣然微笑。

    她想起最近陸景曜似乎也經常抗議自己變壞了,只是他顧晴嵐說這話的時候,連語氣都很像。

    不像是不開心,反而有些……說不出的高興。

    「晴嵐。」白新語想到這裡,忍不住問道:「那你覺得,我是變壞一點好?還是從前那樣好?」

    「這個嘛……」顧晴嵐晃了晃腦袋,故作深沉地想了想,道:「雖然以前看起來很具有欣賞價值,可是現在的白新語,作為朋友相交會覺得更有趣呢。」

    「是這樣嗎?」白新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啦是啦。」顧晴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已經很完美了,不用懷疑自己,更不用懷疑我說的話啦。」

    她說到這裡,烏溜溜的眼睛又轉了一圈,問道:「老實交待,你是不是被你那個傳說中俊美無敵的男朋友教壞的?」

    「噗……」這下連白新語都笑出了聲,「哪有什麼俊美無敵?」

    她說著,伸手輕輕撩了撩頭髮,淡淡笑道:「只要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就行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顧晴嵐一邊說著,一邊嘿嘿一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咱們孫主任的寶貝女兒,自從見過了你男朋友一眼後,就此念念不忘,簡直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了。咱們教研室的人全被她打探了個遍,看那模樣,簡直恨不得立刻撲上去自薦枕席了!」

    顧晴嵐話說得有些尖銳,但是白新語想起那天那個蕭飛紋,想起她大而媚的眼睛,也皺起了眉,道:「她竟然這樣?」

    「可不是!」顧晴嵐嘿嘿冷笑著,又親親熱熱地挽著白新語的胳膊,道:「不過她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你男人就算是瞎了眼聾了耳朵,也絕不可能捨你選她的。懶蛤蟆罷了!」

    兩個人一路談談說說,附院很快就到了。

    顧晴嵐的男朋友,是心胸外科一名年輕的醫生。

    據說專業技能很強,為人也勤奮踏實。

    他要比顧晴嵐大幾歲,顧晴嵐從大學二年級就開始和這個師兄談戀愛,然後跟隨著他的腳步,在他出國深造兩年後,也毅然決然地去了異國他鄉,以解相思之苦。

    再後來,兩個人雙雙歸來。

    原本顧晴嵐也是可以做醫生的,但是卻考慮到兩人都是醫生,那麼很可能無法兼顧家庭,所以男友進入f大附屬醫院的心胸外科,而她,則到了f大做老師。

    這樣她的時間明顯就多了許多,兩人也就快要修得圓滿了。

    所以顧晴嵐這段時間,每次提起自己的男朋友,都是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

    惹得孫於薇甚至還在辦公室裡,不輕不重地諷刺過顧晴嵐幾句,讓她要小心七年之癢!

    顧晴嵐挽著白新語的胳膊走進附屬醫院大門的時候,目光有些戀戀不捨地從醫院大門上掃過。

    「怎麼了?」白新語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目光從那個能代表全世界醫學的標誌上掃過。

    她彷彿明白了什麼,問道:「還是想做醫生嗎?」

    「白袍第一次穿上身的那天,我以為,會是一輩子。」顧晴嵐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輕輕說道:「我也已經準備好了,乾乾淨淨地穿一輩子。」

    不過顧晴嵐很快就釋然了,她終究是個樂觀開朗的女孩:「不過嘛,人生總是有捨有得的,現在這樣也不錯。」

    她說著嘻嘻笑著摀住了自己的臉,又道:「至少現在皮膚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啦。」

    白新語笑著點了點頭。

    個人的選擇,有時候安慰反而比嘲諷更讓人難受。

    她們也不再在附院門口停留,而是繼續朝裡面走去。

    顧晴嵐男友在的心胸外科是在外科一大樓,而白新語則是要去高級病房探望羅躍。

    她和顧晴嵐分開之後,很快便到羅躍的病房那裡。

    羅喬還沒有走。

    他最近負面新聞纏身,陸景城本就讓他暫時先休息一陣,避避風頭。

    羅喬得天獨厚的外貌和嗓音,注定了他在這條星光璀璨的大道上,只會一往無前,越走越高。

    再加上,他的身後還有陸景城的扶持。

    白新語輕輕敲了敲門,然後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背對病房大門守在床旁的羅喬聽見動靜,連頭都來不及轉過來,便鬼鬼祟祟地伸手去抓被他扔在床頭櫃上的墨鏡。

    「是我。」白新語快步走了過去,連忙說道。

    「你就不能先發出點聲音再進來嗎?!」羅喬怒了!

    他轉頭瞪了白新語一眼,只可惜一夜未合眼的疲倦,讓他這一瞪看起來可沒有絲毫威懾力。

    白新語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她對臉色仍然很蒼白,但卻已經睜著一雙明淨的眼睛看著她的羅躍微微一笑,問道:「現在覺得舒服些了嗎?」

    「白老師……」羅躍在看見白新語的瞬間,大約是回憶起了昨天自己的狼狽,蒼白的臉上透出淡淡的血色。

    「小子!」羅喬見狀,毫不客氣地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惡聲惡氣地說道:「傷都還沒養好呢,就急著學別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羅躍五官的精緻其實並不輸給羅喬。

    只是大約一個養尊處優地被捧在手心裡養大,眉梢眼底都是肆無忌憚的張揚,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他風流的氣度。

    而另一個……

    羅躍比起羅喬來說,少了他那份恣意,明明是弟弟,但目光都顯得成熟了許多。

    配上他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獨特氣質,以及現在蒼白的臉色,看起來竟有些讓人心疼。

    和白新語差不多的是,羅躍也直接忽視了羅喬的話,他只是看著白新語,誠懇地說道:「謝謝你來看我,我其實已經好了很多了。」

    他說著抬了抬胳膊,似乎是想要撐著坐起來,一邊還關心地問著:「白老師,你吃午飯了嗎?我記得你今天上午也是四節課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你休息了。」

    羅喬順手就將自己的弟弟又按回了枕頭上。

    被無視似乎已經讓他非常習慣,他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只是又開始念叨起來:「好了好了,白老師是來看你了,可你也不用激動地不顧自己的身體吧?放心吧,白老師是好老師,不會嫌棄你病歪歪地只能躺著和她說話的。」

    「你讓我起來!」羅躍這才正視他哥哥,一邊掙扎著,一邊執著地還要坐起來。

    「躺著吧。」白新語也伸手按在了羅躍的肩上,柔聲安慰道:「這樣沒關係的。」

    羅躍不再動了。

    他似乎有些靦腆,低著頭不太敢看白新語的臉,低聲說道:「其實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要出院……」

    「閉嘴!」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羅喬惡聲惡氣地打斷了,「讓你躺著你就給我躺著,讓你繼續住院你就繼續給我待到我滿意為止!不讓就將你送回老宅!」

    羅喬一邊說著,一邊對羅躍森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羅躍卻壓根不怕他,他看著白新語的時候,目光純粹而感激。

    但看著他哥哥的時候,卻像是有一根冷冰冰的針深深藏在他的眼中。

    「我的事,不要你管!」

    「不管?行啊……」羅喬一邊說著,一邊退開了一步,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索性還架起了一條腿,一晃一晃地有些無賴地對羅躍說道:「把住院費啊,營養費啊,藥費啊……還有你老哥親自來這裡陪著你的誤工費全都還給我,我立馬就走。」

    羅喬說完,還意猶未盡地補充了一句:「別怪我沒提醒你,我代言一份廣告,三分鐘那都是八位數的酬勞。你是高材生,來算算這道小學生都會做的數學題先,看看昨晚七點到現在,有多少個三分鐘了……」

    「騙子!」羅躍大概真的默默心算了下,臉色由白轉紅,最後又由紅轉白,然後沖羅喬吼道:「你這個騙子!你最近明明所有工作都停了,只能窩在家裡避風頭,能不能東山再起還不一定!」

    「喲!」羅喬是當真有些意外了,「想不到咱家小弟竟然這麼關心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繞過了床去,替羅躍查看了下液體進度,然後將最後一小瓶液體打開,吊兒郎當地轉過頭來,對羅躍展顏一笑,道:「我工作被停了,你怎麼知道?雜誌上壓得死死的。你問了你黎諾姐?」

    羅躍轉過了頭,不想再理羅喬了。

    只是青年這一次,不只是雙頰透出了淡淡血色,連耳朵似乎都有些發紅了。

    白新語站在一旁,看著兄弟倆鬥嘴,雖然有些吵吵嚷嚷的互不相讓,但是其中的關心卻是怎麼都隱藏不住的。

    她是獨女,後來即使知道白曼妮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不可能對她心生好感,更不會有這樣普通兄弟姐妹間的互動了。

    「哎哎,我知道了……」羅喬弄完了液體,又繞了回來,抓起墨鏡架在了臉上,呵呵笑道:「我出去透會兒氣去。」

    說完,他就像昨晚來的時候那樣,用帽子將自己的腦袋整個包了起來,然後雙手插兜,縮著肩膀朝外走去。

    打開病房門的時候,羅喬又轉頭看著羅躍,對他笑了笑,道:「小子,提醒你一下,你家白老師的男人,戰鬥力可比陸二少還爆表。」

    他說著對羅躍比了個勝利的姿勢,又笑:「可哥哥是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羅喬說完,還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打開門走了出去。

    白新語莞爾一笑。

    她和羅喬幾次接觸下來,已經開始瞭解這個藏在天王巨星光環下的男人,其實不過是個被寵著還未長大的大男孩罷了。

    她目送羅喬關門離開,這才轉頭對看著羅躍笑了笑,道:「你哥哥他,其實很關心你。」

    羅躍臉上紅潮未褪,他仍然沒有看白新語的眼睛,但過了片刻,卻低低說道:「我知道……」

    他頓了頓,繼續又道:「只是他從小就是天才,做什麼都是天才,被家裡的大人們捧著長大,有點被寵壞了。白老師……」

    羅躍轉頭誠懇地看著白新語的眼睛,低聲說道:「你別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嗯。」白新語點了點頭。

    「白老師,你坐。」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羅躍才像是猛然回過神般,對白新語說道:「你要吃水果嗎?我來……」

    他話還未說完,身體也才一動,就杯一隻微涼,但卻柔軟的手按在了手背上。

    白新語學著剛才羅喬的樣子,將羅躍重新按回了枕頭上。

    當然,她的動作要溫柔多了。

    「看起來,由你哥哥照顧你,還真是個正確的選擇。」白新語說著微微一笑。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躺在床上有些侷促不安的羅躍說道:「老師只希望你能快些恢復健康,重新回到課堂上。那些你不想說的事情,我也會當作從未見到過的。」

    「白老師……」羅躍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趙可潔趙老師,她也只是關心你,並不是個多嘴的人。」白新語又道:「所以安心把身體養好就好,至於別的,我相信有羅喬在,他會幫你解決的。」

    羅躍聞言沒有說話,他只是深深地看著白新語。

    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歎息道:「他幫不了我!」

    這似乎是羅躍不想提到的話題,他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垂下了頭,輕聲又道:「況且我也不能總是依靠別人。」

    「學校每年都有大量的助學金和獎學金可以申請,如果真的有困難,減免學費也是有的。如果你足夠優秀,其實接下來的繼續深造,越到後面花的錢就越少,甚至養活你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白新語盯著羅躍看了片刻,突然對他說道。

    她話題跳躍得太快,羅躍都有些回不過神來來。

    他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了白新語,喃喃問道:「白老師,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學習雖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其實已經是最簡單也是相對而言最公平的一條路了。」白新語又道:「我不太清楚你家裡的情況,但你早已年滿十八歲,想要**的話,剛才我說的辦法都是可行的。而且現在大學生做兼職的也有那麼多,關鍵看你想不想,以及能不能吃苦。」

    「白老師。」羅躍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

    這麼多年來,瞭解他遭遇的人,大都是兩副截然不同的嘴臉。

    要麼,同情地看著他,覺得他是個可憐的小孩。

    要麼,就當看笑話一般,彷彿希望他走得再艱難一些。

    即使偶爾有來自別人的關心,也不過像是同情的施捨一般,有時候甚至比別人嘲諷的目光更讓他如芒在背。

    唯一特別點的,以前只有一個羅喬。

    而現在,卻好像又多了一個人。

    「嗯?看著我做什麼?」白新語眨了眨眼睛,反而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嗎?」

    羅躍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不是不知道學校有那麼多獎學金,助學金可以申請,只是從前從未將它們和自己聯繫起來過。

    即使再不堪,他也是羅家幼子,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對錢的概念,比普通人家的小孩要模糊許多。

    進入f大之後,羅家的大人似乎覺得這並不算壞事,也願意提供學費讓他繼續讀下去。

    羅躍向來獨來獨往,連輔導員都找不到人,更別說班裡其他同學了。

    自然也就不會聊起相關的話題。

    「所以你該多和班裡的同學多來往一些,他們會告訴你很多相關的東西的。」白新語又道。

    「嗯。」羅躍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學校的老師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白新語遲疑了下,還是說道:「只要你願意,朝我們伸出求援之手。」

    「嗯。」羅躍又點了點頭。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對……對了,我還沒……還沒謝謝白老師送我來醫院。」

    「那是應該的。」白新語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好養病吧,我可不希望,下一次再有人在我的課堂上昏過去了。」

    白新語說著像是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又道:「雖然分子生物學是難,常年都在『四大名補』中佔有一個席位。但別的老師上課,也沒把學生嚇暈過去的……」

    「哈哈哈哈哈……」笑聲卻不是羅躍發出的。

    病房的門猛然被人撞開,羅喬像是收不住勢一般,從外面跌跌撞撞撲了進來。

    白新語和羅躍齊齊轉頭看向了他。

    尤其是羅躍,目光簡直像是想把羅喬生吞活剝下去。

    他看看自家毫無形象可言的哥哥,又小心地看了看白新語,然後再看看羅喬,忍不住慍聲道:「你偷聽!」

    「我是站在門外光明正大地聽!」羅喬笑夠了,這才直起了身。

    他上下打量了白新語一番,揶揄道:「看不出來啊,冷得像冰塊一樣的人,竟然也有這麼溫柔替人著想的時候。」

    「比不上你呢。」白新語也對羅喬一笑。

    羅喬人前人後的對比,簡直就和人格分裂沒啥區別。

    可他像是完全不在意白新語的話,只是伸手撓了撓頭,彷彿自言自語般喃喃又道:「也難怪他會如此動心了……剛才我都聽得有點……」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下意識地看向了門外。

    陸景城正含笑倚門而立,笑瞇瞇地問道:「有點什麼?」

    「什麼都沒有!」羅喬呵呵笑著將自己扔進了沙發裡,道:「我現在可是亂七八糟的各種負面新聞纏身,要是再加上緋聞……嘖嘖……」

    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歎息了幾聲,道:「不知道要給娛樂記者們創多少收!」

    陸景城但笑不語。

    他其實一向笑的時候就很多,但此時的笑容,卻像是未達心底,看得羅喬一陣毛骨悚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

    最後有些無辜地聳了聳肩,縮著身體不說話了。

    陸景城震住了羅喬,這才轉頭看向了白新語,對她舉了舉手裡提著的保溫盒,笑著問道:「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不用了,謝謝。」白新語對他回以一笑。

    陸景城從門口慢慢走了過來,將保溫盒整個放在了床頭櫃上,這才轉頭對羅喬說道:「你也來吃點東西吧。別到時候負面新聞過去了,你身體垮了!我可是告訴過你的,等事情過去,你的行程至少要比現在忙碌一倍,把損失給我全撈回來!」

    「吸血鬼!」羅喬一邊嘟囔著,一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過來熟練地分著粥,擺著小菜。

    羅躍身上還有傷,很多東西現在都不能吃。

    陸景城帶來的粥和菜都十分清淡,可羅喬卻完全不嫌棄的樣子,忙碌著為他弟弟架好了床上桌板,自己就站在一旁,陪著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白新語默默地又看了這兩兄弟一會兒,就聽到陸景城對她說道:「這裡有羅喬守著,其它事情我也找了人負責,不會有什麼事的。」

    他頓了頓,對白新語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陸景城只是來送飯的,當然,也順便確定下自己的搖錢樹沒有出什麼問題。

    他坐在駕駛座上,耐心地等著白新語自己繫好了安全帶,這才問道:「是回學校?還是回住的地方?」

    「回家吧。」白新語想了想,又道:「對了,我還有個同事跟我一起過來的,我先告訴她一聲。」

    顧晴嵐的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

    白新語連續打了兩次,估計對方正和男友甜蜜著,便輕輕一笑,收起了手機。

    「怎麼?」反而是陸景城關心地問道:「聯繫不到人嗎?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

    「不用了。」白新語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去找她男友,所以可能沒空聽電話吧。」

    「原來這樣……」陸景城聞言笑了笑。

    他最近似乎也十分忙碌,雖然笑起來的時候,仍然十分英俊。

    但眉眼之間,還是有不太掩飾得住的倦色。

    白新語側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和景曜,最近都很辛苦。」

    「是啊。」陸景城一邊開著車,一邊笑道:「可他還是堅持每天接送你,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想了想,又道:「前幾天我還聽景曜的助理提到過,他最近忙得連午飯幾乎都沒辦法好好吃,經常一邊吃,一邊還在看著文件。但就是這樣,一到你上完課的時候,他就火燒眉毛一樣非下班不可。」

    「嗯。」白新語輕輕應了聲。

    「景曜對你是真心的。」陸景城轉頭看了白新語一眼,又道。

    「我知道。」白新語道。

    「而且是很上心的真心。」陸景城忍不住又笑了笑,道:「甚至老爺子催著他帶你回家催了好幾次,他都找各種理由往後推。」

    他說到這裡,突然轉頭看向了白新語,問道:「是不是覺得有點奇怪?明明得到長輩的認可,該是求之不得的才對。」

    「陸家現在還太複雜了……」白新語無聲歎息了一聲,轉頭看向了窗外,淡淡又道:「他不想我受委屈。」

    陸景城握著方向盤的手猛然一緊,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輕聲說道:「是啊。」

    「他也不想將我扯進現在複雜的局面中,怕傷害到我。」白新語又道。

    這一次陸景城沒有再說話,他沉默而專注地開著車,就連眼中的笑意似乎都褪去了幾分。

    「我想如果可能的話,也許他更寧願等一切都穩定了,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中的時候,再和我在一起。」白新語又道。

    「嗯……」這次,換陸景城輕聲應道了。

    「可是世界上有兩種事情是永遠隱瞞不了的。」白新語說著轉頭看向了陸景城,半開玩笑般問道:「二哥知道是哪兩種嗎?」

    陸景城笑道:「噴嚏和……愛情?」

    「是呢。」白新語點了點頭。

    她一雙妙目,如同盈盈秋水,就這樣毫不退縮地看著陸景城。

    看得對方都有些狼狽起來。

    白新語才轉開了頭,嫣然道:「我第一次談戀愛,很多事情其實都不懂。但我覺得吧,愛一個人,就該信一個人,是這樣嗎?二哥。」

    陸景城仍然覺得有些狼狽。

    他總覺得,白新語那雙清澈的眼中,藏著太多的東西。

    他記得老三曾經對他說過,白新語是一杯醇香的酒,越是接觸得久,越是會發現,在平靜無波的表面下,早已釀得香醇,醺人欲醉。

    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懂。

    只是她像是有自己認識和理解世界的方式,雖然與眾不同,但卻比很多人都更加通透。

    陸景城沉默良久,突然沉聲歎息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老三找到你,還真是他的福氣。」

    「也是我的福氣。」白新語又是嫣然一笑。

    陸景城忍不住又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白新語臉上是純然的幸福和驕傲。

    這世上有多少愛了卻只能躲躲藏藏的人,他們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有些時候,大膽一點,將愛攤開放在陽光下,只會讓它變得更加溫暖燦爛。

    陸景城有些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伸手就像陸景曜一樣,在白新語頭上輕輕揉了揉,笑道:「看起來,這聲二哥,你是真的叫得心甘情願了。」

    「是的呢,二哥。」白新語應著聲,又輕輕喚了一聲。

    陸景城笑,卻不再說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新語降下了車窗,車水馬龍的聲音,夾雜在呼嘯的風聲中從他們耳邊飛快地滑過。

    白新語伸手輕輕托著自己的下頜,突然說道:「我在讀書的時候,見到了很多死別。」

    「嗯?」陸景城有些不解地問道。

    「任你權傾天下,富甲一方,在死亡面前誰都是無可奈何的。」白新語頓了頓,又道:「人力有時窮,所以無力回天的時候,幾乎天天都在發生。」

    白新語說著轉頭看向了陸景城,又道:「醫生,包括所有為了醫學奉獻著的人們,也不過是努力延緩這個進程罷了。」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在生活中,我們也該努力做一個醫生,永遠不要讓事情發展到無力回天的地步。尤其是……當對方是你在乎的人的時候。」

    陸景城一震。

    白新語卻不再說話了。

    她轉頭繼續看向車外,黑色的轎車拐過了一個彎,她住的小區便已經在前方。

    陸景城嫻熟地將車拐進了小區中,他從未來過這裡,但卻像是知道白新語住在哪裡。

    車,準確地停在了那棟樓下。

    陸景城不等她推開車門,便下車替白新語紳士地來開了車門。

    白新語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她對陸景城笑道:「謝謝二哥。」

    「客氣什麼?」陸景城搖了搖頭。

    他頓了頓,又問:「新語,你剛才那番話……」

    白新語搖了搖頭,道:「只是想到了羅喬和他弟弟。羅躍非常懂事,懂事到甚至可以從他身上,猜到他在家中受到過什麼待遇。」

    只有在缺愛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小孩,才會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

    在意到甚至完全不在意自身的狀況。

    「所以我也很高興,景曜身邊,有一個你這樣的哥哥。」白新語看著陸景城,認真地說道。

    陸景城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還想說什麼,不遠處一道飛快閃過的亮光卻讓他目光一凜。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景城將白新語拉到了自己身後。手臂微微抬起,遮住了她的臉。

    這一下,連白新語都看到了。

    隔著大約二三十米的距離外,有閃光燈飛快閃了好幾下。

    緊接著,便有一個人影飛快地從小區花壇後面鑽了出來,沒命般朝小區入口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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