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4 離間 文 / 雛禾
從元淑身上,耶律斜軫看不出一絲作假的痕跡。
他甚至有些被元淑逼真的演技給打動。
他輕歎一聲,似有無奈,深邃得雙眸幽幽的眺滿園的梅樹。
元淑的臉頰上漸漸泛起紅潮,即便眼前這個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還是打心底情不自禁的戀著他。
「琪琪確實被本王寵壞了。」聽得出來,耶律斜軫此話是發自內心,然而他卻是笑著的,似乎無論怎麼寵楊琪,都顯得很不夠。
元淑心底湧出情緒,試問內院中哪一個女人不嫉恨得到了耶律斜軫眷屬的楊琪!
元淑柔聲道:「大王,何不對琪琪妹妹放寬些,讓她多到外面走動走動。」
她自以為說著話是順理成章,這樣一來,楊琪就不會佔據耶律斜軫太多的時間,而她也有機會對楊琪下手。
元淑很有自信,一旦楊琪周圍的戒備放鬆,想要奪取楊琪性命的不止她一人。
耶律斜軫斂起暗潮湧動的眼眸,他自然從元淑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心機,哪怕她再怎麼循循善誘,也不可能把話說到他的心坎兒上去。
「本王也知道她自由慣了,不過天氣日漸轉冷,如今琪琪的身子未能痊癒,受不得半點風寒啊……」
即便楊琪身子無恙,耶律斜軫也不大可能會讓她隨心所欲。
他很害怕,害怕楊琪會頭也不回的離開她。
耶律斜軫突然回過頭來,深深地望著元淑,「琪琪朋友不多,在府上與你的關係最好。如果她今日真的冒犯了你……」
不等耶律斜軫把話說完,元淑就很善解人意的笑起來,「大王放心,今天的事,我沒往心裡去,我是不會怪妹妹的。」
「如此甚好。」
元淑心思一動,倚在了耶律斜軫懷中,輕輕柔柔的央求,「大王,今夜留在梅園可好?」
耶律斜軫眼角一跳,心生不祥。
見他猶豫,元淑神情受傷,並試探,「大王是怕妹妹不高興?」
耶律斜軫確實怕,他隱約感覺到,楊琪一旦真的不高興,她做出來的事情將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元淑似講道理一般,秉持大義,「大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妹妹一定會理解大王的。」
不,楊琪絕對不會理解——
她會認為這是一種背叛!
耶律斜軫起身,正襟道:「本王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元淑採用激將法,戲謔的笑道:「大王這是要為妹妹守身如玉嗎?」
耶律斜軫的臉色驀地陰沉下來,元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時候已經晚了。
耶律斜軫很不高興,方佛方才溫柔的那個男人從來不曾出現過。
「元淑,不要的了便宜還賣乖,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對本王指手畫腳了?」
元淑立馬翻身跪下,身子低得幾乎是匍匐在地上。
「大王,是……是元淑不懂事,一時失言,萬望大王饒恕!」她還沒反應過來,耶律斜軫就翻臉無情,還真是陰晴不定的男人。
耶律斜軫冷哼一聲,「本王對你的寬容還不夠嗎,別忘了姚夫人的下場!」
元淑果然不對勁兒,她口口聲聲說是跟楊琪是好姐妹,然而那日姚夫人誣陷楊琪與向東的關係時,同樣在場的元淑可從不曾站出來為楊琪辯護一句!
元淑戰戰兢兢,卻大著膽子再度開口,即便她清醒得知道這時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妾身只是以為大王太過寵愛妹妹,讓妹妹成為眾矢之的……」
「你是想說本王寵她是在害她嗎?」耶律斜軫聲音清冷,渾身寒氣逼人,威懾力十足,「本王有本事寵溺心愛的女人,就有本事保她毫髮無傷!」
在耶律斜軫大發雷霆的時候,所有人都害怕的不得了,唯恐被遷怒而自身不保,只有楊琪敢傻傻的跟他對著幹。
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耶律斜軫看不是這樣,只怕楊琪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被賦予畏懼權貴這樣的感情。
元淑心一橫,索性豁出去了,「大王不覺得……不覺得琪琪妹妹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嗎?」
耶律斜軫覺得在楊琪身上太過明顯的變化,就是她長大了,除此之外,他倒也沒發覺什麼其他異樣之處。
即便有他沒察覺到的,女大十八變,不是有這種說法嗎,這也是應該的。
元淑手上唯一跟楊琪有關的把柄就是雲柏與陳晉暗中交涉的事情,當然這並不是她發現楊琪另有目的的唯一線索。楊琪分明就清楚元淑的身份,甚至知道金智勳就藏匿在北院王府上,卻沒有將此事上報給耶律斜軫,這不得不讓元淑懷疑她的深意。
當然,跟元淑自身有關的不利消息,她是不會向耶律斜軫提及得。
「妾身看到了……」元淑故意把話說的很嚴重,「妾身看到了給琪琪妹妹醫治的老大夫與前黑騎軍統領陳晉暗中有勾|結,其實他們也是當著大王您的面,妾身看見那個老大夫往陳晉手裡交了一樣東西!想想那兩人與琪琪妹妹的關係,便不難猜出妹妹與此事也有關聯。」
耶律斜軫沒想到元淑會在心裡這麼敵視楊琪,甚至不惜編造這樣的謊話來離間
他與楊琪。
「自作聰明!」耶律斜軫似笑非笑,「雲老是本王請來的大夫,在此之前他與琪琪從未見過,何以說他們暗中勾|結?」
元淑慌忙道:「即便那老大夫與琪琪妹妹不相識,那陳晉呢,陳晉可是與琪琪妹妹早就認識的!」
耶律斜軫擰起眉頭,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一縷的疑惑。
元淑說雲柏與陳晉暗中有小動作之事,似乎不是作假,畢竟元淑與他們無怨無仇,怎麼會編這樣的瞎話出來?
只是為了污蔑楊琪嗎?
然而看起來元淑是硬要將那兩人與楊琪扯上關係。
不管楊琪與他們有沒有關聯,耶律斜軫都有必要調查一下雲柏與陳晉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然而耶律斜軫撒下去的網,卻沒為他收攏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陳晉離京很久,若要查出裡頭的名堂,似乎只有對尚在上京城的雲柏身上下手。
這些事,耶律斜軫是在暗中進行,甚至沒有跟楊琪提起。
大約是受了元淑的話影響,耶律斜軫雖然不相信楊琪暗中有人有貓膩,但他決定親自調查出這件事情的真相,在元淑面前還楊琪一個清白,也好讓元淑那個女人無話可說!
此事楊琪不知道,雲柏,也就是卓越當然也渾然不覺。
這日他按例給楊琪請過了脈,應該是被北院王府的管家帶去庫房領賞,當他發覺管家引他去的方向不是庫房,心理學不免咯登起來。
「敢問管家,這是要帶老夫去……」跟在管家身後一步一趨的卓越忐忑的問道。
管家回頭,衝他安然一笑,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能告知卓越太多,「我按照大王的吩咐,帶你去小樹林。」
耶律斜軫這是什麼意思?
卓越仔細回想,自己似乎沒什麼地方暴露。
那耶律斜軫找他,到底所謂何事?
若事情有蹊蹺,楊琪應當提前告知他。然而楊琪卻什麼也沒對他說,難不成她也不知道耶律斜軫密見他的事情?
小樹林,泛黃的林葉颯颯作響。
走進深處,卓越看到了一道背對他而立的人影,正是耶律斜軫。然而耶律斜軫身上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肅殺之氣,讓人不由得心驚膽戰。
只有耶律斜軫一個人,一旦出事,卓越有自信全身而退。
不說耶律斜軫為了治癒楊琪元氣大傷,即便他內功無失,再多一個耶律斜軫都不是卓越的對手。
這可不是大話。
鬼谷子傳人,可不是徒有虛名。
管家將卓越帶到後,便離去。
卓越顯得小心翼翼,並畢恭畢敬,「不知大王派人將老夫帶到此地,所為何事?」
耶律斜軫開門見山,依舊背對他,「前黑騎軍統領陳晉,你可認識?」
「黑騎軍……老夫聞所未聞,不過陳晉,老夫確實與此人有過幾次照面。」卓越當然知道黑騎軍的來龍去脈,不過他盡量在耶律斜軫面前表現的很無知。
「有人向本王密報,說你與陳晉暗中有勾|結,還是當著本王的面,你對此可有話說?」
卓越心中喜憂參半,耶律斜軫僅僅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破綻,如果不把話編的圓滿,只怕是對付不了這個精明的男人。
卓越當即跪下,叩頭長呼,「老夫有罪——」
「你何罪之有啊?」耶律斜軫終於側身,瞥著卓越,似乎要從他身上捕捉到更多的破綻。
卓越慌忙道:「老夫確實有罪,藉著王府的便利,與陳晉暗中交易,是他——是他找上老夫的!」
耶律斜軫對他的話似乎很感興趣,「哦?你們交易了什麼?」
卓越好似痛改前非的大罪人,對昔日所犯下的纍纍罪行懊悔不已,「陳晉他似乎對北院王府的安排很瞭解,在大王請老夫來為小王妃治病的那一日,陳晉就找上了老夫,他用重金收買老夫,讓老夫伺機竊取三指參給他……」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