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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1 缺一味當歸 文 / 雛禾

    從昨天晚上開始,毛毛就有些不尋常,杜金娥想大約是要下崽了,就在木棚裡守了一晚上。{}

    不過到天亮的時候,毛毛的下面開始流血,雖然流的不多,還是很讓人心驚膽戰,唯恐毛毛母子不能夠平安。

    然後聽山寨裡的老人說,可以去山裡採藥,熬出生化湯,把毛毛肚子裡的狼寶寶給催生出來。

    說來也巧,杜金娥獨自去採藥,然後就遇上了自家山寨的人為難楊琪與七郎二人。

    她本以為事情輕易就會結束,哪裡知道七郎突然發了瘋一樣,見人就打。

    杜金娥看不下去,這才放下藥簍,出手幫忙。

    楊琪被眾星捧月一樣,推進了木棚中。

    木棚的一張破破爛爛,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棉被上,臥了一頭母狼。

    母狼的身下有一灘血跡,有些狼毛也被血凝固在了一起。

    一見這狼凶神惡煞的面貌,七郎倒是不怕,就是怕楊琪走近後,被狼反咬一口。

    於是他拽著楊琪,眼中的擔心顯而易見,「八弟,不要過去了吧。」

    「沒事沒事。」楊琪輕拍著他的手安慰。

    楊琪蹲到毛毛跟前,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從哪下手。只是她感覺這頭狼好像萬分痛苦,胸腔劇烈起伏著不說,時不時的還從喉嚨裡發出呻∥吟聲。

    楊琪沖木棚外的人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人太多了,你們都快離開,離得越遠越好。」

    「我們都是毛毛的家人,在旁邊應該沒關係吧。」杜金娥說。

    楊琪卻說:「狼的感情跟人的感情一樣敏感,你生孩子的時候,願意讓一群人來圍觀嗎?」

    杜金娥怔住,很快她散開了周圍的人,將他們打發的遠遠的。她也知道狼的感官與人類不同,是十分敏銳的,只要有風吹草動,都會有所察覺。

    待人群散開後,杜金娥驚訝的發現,毛毛原本昂著的頭,終於伏了下來,似乎是放下了戒備一樣。

    她看了楊琪一眼,不得不承認對方有兩下子。

    楊琪香芹之前見杜金娥背了一個藥簍子,藥簍子裡似乎是新鮮的草藥。

    於是她問:「你之前采的是什麼藥?」

    「是給毛毛做生化湯用的藥材,」說著,杜金娥流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態,「不過,還缺了一味當歸。」

    「當歸……」楊琪默默重複著這個藥名,想起了耶律斜軫在醫館給她留下的訊息……

    七郎有些唯唯諾諾,「當歸的話,我這裡有。」

    說完,他很小心翼翼的瞄了楊琪一眼。其實那天在醫館,他看見楊琪將藥倒掉,似乎是下了什麼艱難的決定,還哭的很厲害。

    之後,他就偷偷拐回去,撿了一些當歸收起來。

    楊琪正失神,似乎並沒有發現七郎的異狀。

    七郎身上的當歸不多,不過足夠給毛毛熬一碗生化湯了。

    楊琪突然說:「盡快把生化湯熬出來,不然時間拖得越久,狼寶寶可能會窒息在毛毛得肚子裡。」

    「窒息?」杜金娥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人不能呼吸會死,她自然知道狼在這方面跟人一樣。

    感覺刻不容緩,杜金娥趕緊吩咐下去,讓山寨裡較為年長的女人去做一碗生化湯出來。

    楊琪忽然朝毛毛伸出手來,此時毛毛嗚咽一聲,又警惕的昂起頭來,對楊琪虎視眈眈。

    楊琪只輕輕的順著毛毛的胸膛,撫摸到它的小腹。

    她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似乎察覺她並沒有惡意,也或許是因為被楊琪這樣撫摸感到很舒服,毛毛又放下了戒備,將下巴枕在前蹄上。

    生化湯熬出來,晾溫了之後,杜金娥立馬給毛毛灌了下去。

    大約是生化湯的作用,一刻鐘之後,毛毛的身下開始流出黃褐色的液體,並不是血。

    毛毛抬起一隻後退,產下了一隻狼寶寶,它舔去狼寶寶身上的胞衣,之後嗚咽的更大聲起來。

    見狼寶寶一動不動,杜金娥慌亂起來,忍不住紅了雙眼,「果然還是來不及嗎……」

    將刑子從母狼身邊拿走,無異於虎口拔牙,楊琪自然是會害怕。

    於是她對杜金娥說:「你看著母狼,別讓它咬我。」

    杜金娥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還是照她說的,按住了毛毛的頭。

    楊琪將紋絲不動,沒有生命跡象的狼寶寶托在手裡,以嘴對嘴,不住的往狼寶寶的嘴裡送氣。如此反覆了十幾次,她終於感覺到手上有了動靜——

    狼寶寶又活過來了!

    狼寶寶在楊琪的雙手上不停地蠕動,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楊琪倍感心情舒暢與滿足,這可是她救活的一條小生命!

    她有些捨不得放下手,不過還是將狼寶寶放在了毛毛身旁。

    毛毛用鼻尖將狼寶寶拱到奶頭前,似乎很是欣慰的輕歎了一聲,然後將腦袋伏在狼寶寶跟前,保護欲十足。

    楊琪大功一件,很快被山寨的人謠傳成了神人一樣,說什麼她往狼崽的嘴裡吐了一口仙氣,那狼崽很快就死而復生了……

    楊琪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人,還見怪什麼,那沙家寨的人還說她是蓮台童女呢!

    杜家山寨裡的人對楊琪與七郎以禮相待,可以說是做到有求必應。

    別看七郎平時總是冒冒失失,他也有粗中帶細的時候,這一路上對楊琪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就是用杜家山寨的木桶洗澡的時候,他都要將木桶裡裡外外刷個乾乾淨淨,還將楊琪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

    見他對楊琪這般用心,杜金娥不免有些自慚形愧。

    她下面若是也有個弟弟或妹妹,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像七郎一樣,對他們無微不至。

    望著院子裡頭晾起來的兩件大小不一的衣裳,杜金娥怔了片刻,隨即往七郎與楊琪的房間去,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七郎,他一見是杜金娥,不由得臉紅外加慌亂起來。

    七郎的外衣正掛在院子裡,此刻他可是衣衫不整啊。

    反觀杜金娥,倒是面不改色,見了七郎這般樣子,也不覺得他有失禮之處。畢竟她從小在山寨長大,赤胸裸背的男人,她可是見得多了!

    「你們二人,明日何時下山,我可以派人送你們一程。」

    原本楊琪幫了山寨的忙,杜金娥理應是要感謝她的。感謝的話自然是說了一堆,杜金娥本來是要拿出些謝禮的,不過人家都說是舉手之勞了,所以這東西算是免了。不過她不想將他們再扣押在山寨裡了。

    杜金娥有心放他們自由,七郎卻說:「不勞姑娘費心,我們兄弟二人想在這裡多留幾日……」

    七郎的話音未落,就聽杜金娥嬌叱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你知不知道你們要是留在山寨裡,我會有多費心招待你們!」

    七郎自知說錯了話,不由得侷促起來。

    這時一身清爽的楊琪,從床上爬起來給七郎解圍,「金娥,你就別為難我七哥了。我們是看這河東嶺山清水秀,所以想多留幾日。」

    七郎忙快步走到床邊,將楊琪按回了被窩裡,忍不住嘮叨起來,「剛洗完澡,又穿這麼單薄,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我們山寨有的是藥……」杜金娥本來只是想表示一下關心,哪裡知道卻引來七郎的一頓呵斥。

    「你們山寨有的是藥,對我八弟也是無用!」在七郎聽來,杜金娥方纔那句話,好像是巴不得楊琪著涼似的,自然會感到不高興了。

    果然杜金娥與七郎都是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楊琪第二天就下不了床了。

    杜金娥來問候,卻見她早上端來的藥,還原封不動的在桌子上擱著。她不由惱火道:「你是怕我毒死你弟弟嗎?放心吧,我沒在藥裡下毒!」

    七郎沒有理睬她,認真的將帕子從冷水中投出來,擰乾後疊成一塊覆蓋在楊琪的腦門上。

    見他臉上掛著的深厚的自責與關切,杜金娥有些被感動,臉色稍緩後,重新將藥溫熱後,又端了來。

    「給你弟弟喝吧,喝了藥才能好的快。」杜金娥輕聲說,話中帶著能夠讓人安心的成分。

    七郎搖頭,無奈的歎了一聲,之後說道:「我昨天就跟你說了,就算你們山寨有再多的藥,對我八弟也是不管用的。」

    這麼聽來,感覺七郎昨天說的,似乎不收氣話,杜金娥好奇起來,「難不成你八弟的身子與常人不同?」

    七郎稍微一頷首,應道:「正是如此。」

    杜金娥總算有些理解,七郎為什麼總是處處呵護著楊琪了。楊琪要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怕是大羅神仙也無力挽救。

    她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來,有些慶幸起來,「還好只是風寒。」

    此時楊琪渾渾噩噩,將腦袋轉向了七郎與杜金娥這一邊。別說他們二人的身影,她所能看到的一切感覺都是天旋地轉的。

    她回想起昨日木棚發生的事情,覺得七郎不可能隨身帶著當歸,於是就問:「七哥,你身上的當歸是哪來的?」

    儘管楊琪的聲音很虛弱很小,七郎還是聽到很清楚。他薄唇抿成一條線,有些不情願開口作答。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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