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將門福女

正文 106 夜夢頻發 文 / 雛禾

    在睡夢中,楊琪的身子小小的痙攣了一下,她雙手五指握在一起,不安分的蜷了又蜷,蜷了又蜷。

    雲翹立在床畔,顯得十分緊張侷促,她輕輕喚了兩聲,「琪琪小姐,琪琪小姐——」

    睡夢被打擾,楊琪眉頭皺緊,如打了結一般難以舒展。不僅如此,她牙關緊咬得嗑嗑作響,臉色變得似乎很痛苦。

    雲翹已經試過許多次,依舊叫楊琪不醒。她小心的覷了一眼在一旁等著的耶律斜軫與安隱,心裡端著急的冒出火來。

    耶律斜軫忽然走近,臉上的焦躁不耐被一種莫名的情緒代替,像是擔心。

    「她睡著一直都這樣?」

    雲翹忙恭恭敬敬的垂首福了身子,「回大王的話,琪琪小姐每晚儘管早早上床,都睡得很晚,而且夜裡似乎常常發夢。」

    耶律斜軫微微側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話明顯是對安隱說的,「找御醫瞧了嗎?」

    安隱低了低頭,「前些日子下了早朝,我便到御醫院問過了蔣御醫……」他多少懂些歧黃之術,只沒蔣御醫來的精通,以保萬全,還是向他老人家請教惡一番。

    見安隱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恍惚,耶律斜軫雙目微微一斂,凌厲之中帶著些清寒,「蔣御醫怎麼說?」

    安隱猶疑著,面色顯得不是很自在。他分明知道楊琪在耶律斜軫心目中的重量,卻未將有關她的所有事面面俱到的上報。作為臣子,是他的失職,然而身為楊琪的養父,他著實覺得這並無必要非要耶律斜軫知道。

    他沉吟片刻,方才回道:「蔣御醫以為,琪琪夜夢頻發,要麼是心病困擾,要麼是有人給她下了蠱咒。」

    自入大遼以來,楊琪就沒睡過一回安穩覺,這安隱是知道的。只是蔣御醫說的那兩種可能,他也不敢斷言究竟哪一種更為貼切。

    耶律斜軫望著床上雙目緊閉的小楊琪,靜靜得出著神,心裡的思緒卻在翻滾。

    楊琪成日沒心沒肺、樂天爛漫,落下心病的可能簡直微乎其微。可有誰會喪心病狂到對這麼小的女娃娃下那麼惡毒的詛咒呢?楊琪似乎在平日裡也沒跟人結怨呀——

    耶律斜軫上前,坐到床邊,將她小手包裹在他的手掌之中。從她手上傳來的絲絲涼意,好似熟路一般,迅速從他的掌心開始傳遞,在他的心上漫開。

    暖流遍佈全身,楊琪的喉嚨裡發出舒服的輕嚀,眉宇間的不安也漸漸消散。

    耶律斜軫忽然想起一樁事來,「勁鋒何在?」

    勁鋒的刀鞘上有一顆名為「凰血」的紅寶石,素傳這種紅寶石有祛鎮邪祟的功效。

    雲翹免進丹青色的屏風後,將楊琪白日裡隨身帶的匕首從衣物裡拾了出來,雙手捧著又踱到了耶律斜軫跟前。

    耶律斜軫接過匕首,並將匕首放到了楊琪的枕邊。

    他的衣袖擦掠過楊琪的鼻頭,楊琪晃動了一下小腦袋,伴隨著她的小動作,她頭下的枕頭發出「哧哧」的輕響聲。

    耶律斜軫定睛看了看,發現楊琪所枕的枕頭並非玉質,也非瓷製,更不是竹編的,只是一個繡了花樣的錦套,裡頭似乎裝了些別的東西。

    他一時好奇,用手輕輕按了按,枕頭裡發出與方才一樣的「哧哧」聲。靠近細聞,枕頭上還散發有淡淡的清香。

    「這枕頭裡裝的何物?」

    說到枕頭,安隱神情變得柔和起來,他嘴邊掛著微微的暖笑,滿眼都是對楊琪的疼寵溺愛,「前些日子,琪琪這丫頭閒來無事,將府上喝剩的茶葉收集起來,在太陽底下晾乾,自己縫了個枕頭。我見她做的粗製,就請了個裁縫做了個中看些的枕套,將她原本縫的那個裡子塞了進去。」

    枕頭一做好,楊琪就送他的房間來了。還別說,這茶葉塞的枕頭,枕起來還真比起那些硬邦邦的玉枕什麼的舒服得多。加之茶葉的清香,還能給人帶來舒緩疲勞的功效,安隱對這載滿了楊琪孝心的茶葉枕可是鍾情得不得了!

    耶律斜軫唇角淡淡的笑意漸漸變成惡苦笑,他深深無奈,暗自感慨,楊琪若對他的用心及得上對安隱的一半,他便知足了。偏偏這丫頭不識好歹,將他的一番良苦用心當做驢肝肺一樣,真真是白疼了她一場!

    從很久以前,耶律斜軫就想要個親弟弟或者是親妹妹,可是他母親身子弱,在他年幼時便過世了。遇到楊琪之後,他的心願終於得償。

    安隱失笑,這樣乾等著,還不得等到日上三竿楊琪自然醒來。

    他踱上前,「我還是將她叫起來吧。」

    安隱落座床頭,伸手捏住了楊琪的小鼻子,這番舉動不由得讓耶律斜軫吃了一驚,雲翹卻在一旁捂嘴偷笑。

    楊琪很快憋不住氣,張開嘴大口的呼吸。她搖頭晃腦掙扎著,一雙小手虛空亂抓一通,猛然間就張開了眼睛。

    瞧她醒來,安隱才放了手,一直隱忍著笑意。

    楊琪大腦缺氧,頭腦一時間暈乎乎的,看清了床邊坐的二人,她整個人才瞬間清醒。

    坐起身來時,楊琪特意望了一眼窗外藍朦朦灰朧朧的天色,這時候只怕寅時還未過。還這麼早,幹嘛急著要把她叫起床?

    楊琪滿腹牢騷,惺忪的雙眼裡淨是起床氣。

    她氣不過,抓起枕頭摔打了一下耶律斜軫。雖然叫她起床的分明就是安隱,可楊琪一點兒也不認為耶律斜軫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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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對耶律斜軫這麼沒禮貌,安隱奪過她手裡的枕頭,板著臉孔教訓了一聲,「胡鬧!」

    「你們才胡鬧,這麼早就叫我起床!」楊琪扁著嘴抱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見她楚楚可憐,眼眸裡水汪汪的動人極了,安隱不由自主的就原諒了她的無理取鬧,何況耶律斜軫也並不介意。

    安隱將那幅素描攤開,語氣是柔軟了許多,可臉上卻多了一份認真的神情,「乾爹問你,這畫像哪來的?」

    楊琪看了一眼素描,便低頭玩著手指,不再多瞧它。

    她小聲囁嚅:「我自己畫的。」

    安隱與耶律斜軫面面相覷,平日裡他們還真沒看出來,楊琪竟然還有這本事,將畫像畫得如此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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