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2章 指點一二 文 / 彼岸三生
乾道六年臘月二十三,高麗國世子王裎,與日本國使臣平清盛奉各國國王之命,朝覲大宋天子。
旭日東昇,彩霞萬道,兩國使節肅立於大慶殿前,輅車、步輦、龍亭、大象、駿馬等陳列在宮門內外。
大慶殿庭院內,孝宗趙有乘坐龍輦至大慶殿內,所過之處皆是旌旗飄舞、刀槍林立軍士傲然挺立。
六部九卿與侯爵以上的勳爵均位列其中,葉宇身為大宋朝最年輕的吏部尚書,這種場合他自然是不能缺席。
不過看著這個無聊的陣勢,葉宇提不起半點驕傲地興致,因為這些所謂的大內禁軍不過都是紙老虎,在這裡也只有唬一唬外來的高麗與日本。
要說葉宇的衣著服飾與其他五部官員大有不同,因為如今的葉宇也算的上是皇親國戚,所以雖無爵位但蟒袍玉帶依舊穿戴在身。
其實非要較真起來,葉宇如今只能算是半個皇親與半個國戚。
成了太上皇的於孫兒,亦是當今皇帝的於兒子,這算得上是半個皇親;成了福王趙琢未來於女婿,這也算得上是半個國戚。
雖然都是半個,但綜合在一起的話,以如今葉宇的身份倒是僅次於王侯
卯時三刻,兩通鼓響,文武百官、勳臣功卿從西華門的東西掖門徐徐進入大內皇城,按身份、級別、衙門,肅立在大慶殿外。
靜鞭三響,鼓敲一通,樂奏《飛龍曲》,袞冕加身的趙有神情鄭重地,進入大慶殿升登寶座;文武百官俯地叩拜,山呼萬歲。
如此肅嚴時刻,孝宗趙有神態很是平緩,但是眉宇之間卻多了幾分忍耐。葉宇看著時不時清咳幾聲的趙有,心中油生一種莫名之感。
趙有徐徐落座,隨後喚道:「眾卿平身」
文武百官立起,分列左右,梁珂持拂塵立於御案一側,揚聲道:「宣高麗、日本國朝貢天朝使者覲見」
此時在殿外候旨的高麗王世子王裎,以及日本使臣平清盛,聞聽大宋皇帝宣旨進諫,二人都不由得鄭重起來。
自西華門外一路行來,再瞧見這等浩瀚磅礡的皇家氣勢,可謂是敬畏自生。
兩人各自領著兩名副使捧著進表與禮書,在禮官導引下進入大殿,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停下,按大宋臣禮恭恭敬敬行禮。
朝貢都會有進表誦讀,此次高麗與日本兩國使臣也不例外。
高麗王世子王裎,是個很俊朗的年輕人,他率先接過副使的進表,繼而高聲念道:「高麗國王臣王暗敬上皇帝陛下:皇天后土,齊歸中華之風;甘露慶雲,爭獻瑞麥之頌。是故天啟大宋……」
王裎鏗鏘有力的朗誦著那篇拍馬屁的進表,這種沒有營養的陳詞濫調,對於朝中大部分臣子而言,倒是一種少有的榮耀與喜慶。
無論是虞允文的強硬派,還是張說為首的溫和派,其實涉及到了國家榮辱的時候,溫和派的臣子們也都看的很重
只不過人不同,所走的路就不同,但殊途同歸便是如此
然而在高麗、以及後來的日本進表誦念的過程中,葉宇儼然快要昏昏欲睡了。
待一切接待完畢之後,趙有這才吩咐梁珂當即宣讀聖旨,對兩國的使臣多有賞賜
自隋唐以來,以往回復諸國朝貢使臣的禮物一向是數倍乃至十數倍。出手闊綽之極簡直是令人髮指,這也是為何宋朝皇帝一再要求回絕朝貢的緣由。
這個虧,是明虧,但明明知道這是虧本的事情,但仍舊要彰顯大國的一種風度。
在這一點上,宋朝的歷代皇帝要比唐朝做得好。可以說宋朝的皇帝小家子氣,也可以說宋朝的皇帝沒有盛唐的豪爽霸氣。
但不可否認的一點,那就是宋朝的百姓比隋唐要富足很多,這或許是宋朝皇帝的一種治國手段。
無魄力開疆拓土,那就做好一個本分的皇帝,這也許就是一種心聲。
時過正午,於是趙有便擺駕端誠殿,邀請兩國使團共赴宴會。王裎與平清盛自然不會推辭,於是便跟隨趙有在端誠殿飲宴。
大殿四周由六對高高的銅柱子支撐,銅柱子旁邊都設有一人高的雕花盤絲銀燭台。天色還看不見一絲暗淡,但上面早早點起了兒臂粗的蠟燭,燭中摻著香料,焚燒起來幽香四溢。
高麗王世子王裎,看著宏偉壯麗的宮殿,不禁暗自讚歎。相比之下高麗的王宮,簡直猶如火雞相較於鳳凰一般。
平清盛一身僧人打扮,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不悲不喜居於殿中倒是顯得極為例外。
而就這種與眾不同,倒是讓葉宇對這個平清盛多了幾分關注。因為他派人調查過此人,雖然這個平清盛如今出家為僧法號淨海,但是此人在日本卻是一個風雲人物。
若是非要說此人的影響力,那他抬一抬腳就足以⊥日本震三震。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在權勢達至頂峰的時候出家為僧。
這顯然是不合乎情理,要麼真的是一念勘破紅塵遁入空門,要麼就是一個玩弄權術的政客,以進為退醞釀著更大的權利陰謀。
當然對於日本的詳細情況葉宇並不清楚,畢竟這些來自海上的國家,調查起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孝宗趙有坐於首席,慶王趙愷與恭王趙悍分別居於次席,虞允文、張說以及葉宇等一於重臣陪同兩國使臣,宴會間其樂融融,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高麗世子王裎身後有兩位副使,觀其樣貌衣著就能看出是一文一武,二人分別是大將軍李義方與文臣學士金甫當
在一曲舞罷之後,文臣學士金甫當便衝著對面葉宇拱了拱手:「素聞葉大人乃是大宋最有智慧之人,不僅融匯了琴棋書畫妙算玄機,而且對於佛學也造詣極深……」
葉宇自顧吃酒好好地,本沒有打算與這些人有交集,不曾想有些事情還真是難以避免。
就在葉宇愣神之際,恭王趙悍便已然開了口:「不錯,我大宋若是論及才學,已然無人能與也大人比肩,當年金國的那個什麼八大山人,最後也因為葉大人而落敗」
「恭王殿下過譽了」葉宇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便沒有在跟趙悍說什麼。
自從得知一直暗殺他的是趙悍後,葉宇心裡就一直有個疙瘩,況且林薇菡的死因與趙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兩者疊加在一起豈能讓他佯作無事?
「葉大人過謙了,金某雖身在高麗本土,也聽聞了葉大人的事跡,這讓金某歎為觀止的之餘,心中仍舊有個不情之請」
「哦?金大人客氣了」
金甫當擺了擺手看了一眼葉宇,隨即饒有興致的一指身後的四名年輕人:「這四位是此次我高麗派往大宋學習的學子,這四人對琴棋詩書頗有研究,一向崇敬葉大人的學識,不知葉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指點?葉宇心中暗自腹誹,這個場合是拿來指點的嗎?
葉宇本不想在這宴會上多生事端,所以是遲遲不予回應,但金甫當卻是步步緊逼:「怎麼,葉大人是看不起我們高麗?」
「父皇,既然高麗臣子有意請教,何不讓葉大人予以迎戰,如此也可彰顯我天朝之威儀」恭王趙愷今日似乎特別熱情,於是就請示了趙有。
高麗王世子王裎,此刻也站了起來,先是向趙有行了一禮,隨即道:「陛下,何不讓葉大人為這歡宴助興?」
「嗯,也好」
趙有似乎也來了興致,畢竟他也很想看一看葉宇的才識。當初在會館外的宋金對決,他因為是皇帝身份的矜持,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去感受現場的氛圍。
如今在這宴會之上,也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葉卿家,既然外邦臣子有意請教,你就不必過謙了」
聽了趙有的這句話,葉宇就覺得這是在瞎起哄,自己又不是萬事通,哪能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你們一個個愉快地決定了,是否考慮過我的感受?
老子這些年打拼出來的名譽,要是失敗一次那就真的是名譽掃地了
智有千慮必有一失,葉宇此刻很想退縮,但這個場合之下似乎也躲不過,於是神色有些複雜地輕聲道:「微臣遵旨」
「葉大人,請」
「金大人想怎麼比?」
「聽聞葉大人當初以一人之力同時挑戰兩大山人,如今我高麗乃是偏邦小國人才凋零,不如讓這四位學子一同向葉大人討教如何?」
「這」
眾人聞聽此言皆是一陣愕然,心說這也他無恥了,竟然四個一起上
而且這事先將葉宇無限抬高,然後將這四人冠名為學子身份,那麼若是葉宇當場拒絕這種安排,就算結局葉宇贏了,那也會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又是一個該死的面子問題,葉宇神情此刻頗為凝重,繼而微微歎了口氣:「好吧,那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好葉大人果然夠爽快」
說話間,大殿的正中央擺放了四張桌子,四面合圍將葉宇困在了其中,這四名高麗學子分別坐於四方,等待著比試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