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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5章 學無止境 文 / 彼岸三生

    寒冬臘月,京城雪花飄飄,臨安皇城雖然銀裝素裹,依然莊嚴巍峨。一路上葉宇坐在馬車裡,可是沒少受顛簸之苦。

    此刻進入京城,看見這被瑞雪妝點的皇城,不禁有了遊覽之情。對於他這個腿腳不靈便的人來說,踏雪雖是極不現實的事情,但是能出來透透氣也是不錯的。

    隨即下了馬車,這時一陣冷風吹過,竟然將葉宇的帽子被吹落在地。這時書僮阿寬見狀,放下懷裡的書箱急忙道:「少爺,你帽子落地了!」

    沒想到話音剛落,推輪椅的佘侗誠卻臉色一寒,斥罵道:「胡言亂語,閉上你的烏鴉嘴!大哥剛入京城,你竟然說這等不吉利的話。若是別人說這等話,我非揍死你不可!」

    阿寬雖是個少年,但卻極為機靈,經佘侗誠這一通斥責,頓時明白了自己的口誤,於是撿起帽子向葉宇賠罪:「少爺,小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方才說的純屬胡言亂語……」

    葉宇環視二人,見個個都神色緊繃,隨即擺了擺手調侃道:「誒,這是好徵兆,明明是及地(及第),怎個成了落地(落第)?阿寬,分清楚再說!」

    「聽見了麼?大哥這是及第,以後再不許胡說八道!」佘侗誠沒好氣揚了揚手,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教訓阿寬。

    「記住了,叫及第,及第!來,少爺,小的給您把帽子戴得緊點,這樣您就永遠不會及地(第)了!」

    啪!

    阿寬的的話音剛落,佘侗誠就虎目圓瞪,大手稍微用力的打了阿寬一下:「什麼,永不『及第』,你招打是不是!?」

    佘侗誠氣得追打阿寬,阿寬一邊躲一邊委屈地說:「不許說落地說及地(第),說了及地(第)怎的又錯了?」不想腳下打滑,摔了個四仰八叉,惹得葉宇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好了,侗誠,你跟一個和孩子計較什麼,阿寬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這帽子的確是落地了!」葉宇見二人你追我躲個沒完,於是笑罵道。

    「可是,大哥,這小子說話不吉利,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

    「罷了!若是僅憑幾句詛咒與恭賀之言,就能決定人的命運,這也未免過於無稽之談!這天快大亮了,我們還是盡快趕路吧……」

    葉宇的幾番勸阻之後,佘侗誠這才饒了不會說話的阿寬。委屈的阿寬將書箱放回車中,拉著馬車跟在葉宇身後慢慢向皇城而去。

    此時雪花依然在飄舞,但天空已現通透,迷濛中能看到旭日東昇,幾絲暖洋洋的輝光灑在建築物上,白中鑲金,流光溢彩,格外耀眼。

    對於眼前的大內皇城,一般人懾於它的威嚴厚重,不免望而生畏。皇城裡戒備森嚴,莫說草民百姓難以深入其內看個究竟,就連京城裡的王公貴族也少有機會進入,給人感覺裡面永遠神秘莫測。

    進入京城的葉宇,先是到了禮部辦理了一應手續,這才準備去尋客店住宿。不過讓葉宇頗為感動的是,當他前往禮部之時竟遇到了楊輝。

    看到在禮部等候多時的楊輝,葉宇知道這位便宜恩師,是在擔心他被禮部官員刁難。畢竟以他這等殘疾之身參加科舉,難免會被人所歧視。

    楊輝本意是讓葉宇在科考期間暫住自己的府上,不過卻被葉宇婉言謝絕了。畢竟他身為參加會試的考生,且是富有爭議的殘疾人士,若是此刻居住在太史令府上,將來即便高中也難免遭致非議。

    葉宇的顧忌楊輝深為贊同,對於自己的這個記名學生他是越看越順眼,切不可因為自己而給學生帶來麻煩,於是也就順了葉宇的意思。

    師徒二人在禮部各自離去,葉宇從楊輝的口中得知,此次會試主考乃是樞密使虞允文,而副主考則是太尉張說。

    一聽此次會試的陣容如此另類,葉宇竟不由的露出一絲苦笑。科舉取士既是朝廷選材的途徑,也是這些黨派擴充羽翼的必爭之地。

    對於這二位主考,頗懂南宋歷史葉宇到是有所耳聞。虞允文乃是南宋不可多見的主戰派,其一身的履歷也是可圈可點。

    而副主考張說,葉宇雖然不甚瞭解,但是這兩年他也聽了不少民間傳聞,張說可以說是主和派的代表人物。

    雖然此人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但他卻是當今太后的妹夫。若是非要論及親戚關係,當今皇帝孝宗也得稱他一聲姨丈。

    但不管這官場黨派如何爭奪,自己的會試還是要積極備戰,因此葉宇便不再多想,準備尋一家客店好好地溫習課業。

    ……

    「少爺,快看,前面有人舞劍!」

    葉宇與佘侗誠順著阿寬所指的方向望去,發現不遠處的客棧門前空地上,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在雪中舞劍。那流星般的劍花和飄飛的雪花渾然一體,如銀龍飛舞,周圍有幾個人拍手叫好。

    待三人來到近前,見這位俊俏的書生,右手緩慢有序的舞著劍,左手執炭筆在一紙板上飛速作畫。只見此人眉似峰聚,神情專注,一心二用讓人歎為觀止。

    葉宇聚目觀瞧,不禁驚訝失聲道:「好一副《雪中舞劍圖》,線條流暢,栩栩如生!」

    這一生贊喝,使得俊俏書生身形微微有所停頓,但隨後又如靈動身姿舞劍作畫。待畫作繪成,手中的長劍也收了勢!

    不過這位書生站在原處,似乎有些意猶未盡。這時葉宇似乎看出了此人的心思,於是示意阿寬從車內取來一壺酒。

    「這位仁兄,若不嫌棄葉某酒水渾濁,這頓酒葉某請了!」

    阿寬遵照葉宇的吩咐,將一壺酒親自送到了書生的面前。這書生神情微微一怔,隨即深深地葉宇一眼:「蕭某方才正覺口中乾渴,似乎缺了些什麼,沒想到這位兄台竟如此知心……」

    「青鋒三尺,快意恩仇,醉裡乾坤,豈能無酒?」

    「額哈哈!兄台所言極是,豈能無酒……」書生瀟灑的飲下壺中酒,隨後拱手笑道:「在下福州蕭國梁,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葉宇見眼前人之人如此豪爽,隨即也回敬道;「滁州葉宇,此次來京參加春闈科考!」

    「哦,葉兄也是今科的舉子?」蕭國梁詫異的看著葉宇,眼神中帶有幾分意外。

    「正是,這不正尋客店住下!葉某觀蕭兄風采,想必也是今科舉子……」

    蕭國梁欣喜地看著葉宇:「既然你我二人同是今科舉子,相逢不如偶遇,葉兄不如就住在這雲來客店!」

    葉宇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客店,思忖著蕭國梁定是也住在此處。

    反正來到臨安都是住店,既然對方盛情邀請,葉宇也不便推辭,隨即點了點頭道:「也好,屆時葉某若有文章疑難之處,也好向蕭兄討教……」

    「葉兄乃是我滁州解元,何人如此高才,竟讓葉兄屈尊討教?」葉宇的話音剛落,從客店裡傳來一句富有調侃的話。

    葉宇循聲看去,從門內一前一後走出兩名年輕書生。葉宇一瞧這兩位倒是認識,走在前面的正是孟桐,而在身後的黃臉男子則是岳琛。

    蕭國梁用驚異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葉宇,隨即讚歎道:「原來葉兄是滁州解元,葉兄如此年輕……蕭某眼拙了!」

    「蕭兄過獎了,葉某……」

    葉宇正要謙遜兩句,卻不曾想被孟桐打斷:「葉兄,你在這大街之上,向一個南蠻舉子請教,豈不是有辱了你解元身份?」

    此言一出,葉宇眉頭微皺略帶不悅,而蕭國梁卻是大笑了起來:「這位仁兄,蕭某與葉兄交友,似乎與你無關吧!」

    「蕭兄所言極是,同輩相交若是因此生隙,實乃無趣!」葉宇接過蕭國梁的話,對著孟桐沉聲道:「孟兄,學無止境,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這孟某自然知曉!」

    「既然你知曉,就該知道學問並無南北之分,亦無國界種族之別!再說蕭兄乃是福州人士,又豈能算是南蠻?口口聲聲將南蠻掛在嘴上,那你可知當今朝廷疆域之內,你我皆被稱之為南蠻?」

    「這……」

    葉宇一想到朝廷淪為這等地步,如孟桐這樣的文人,還在為所謂的地域文化列土分疆,心中就無名的生氣怒火。

    「文人自古相輕,孟兄自命清高葉某可以理解!但有這等口舌之快,不如等你將長江以北的大好中原收復,到那時再談你所謂的南北之分!」

    「哼!所謂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孟某讀的是聖賢之書,不與你等計較口舌!」孟某知道自己說不過葉宇,隨即一甩衣袖,轉身又灰溜溜的進了客店。

    隨同出來的岳琛,卻是有些為難的勸解道:「葉兄不必如此動怒,孟兄是有些頑固,你多多體諒!」

    「罷了!葉某不與他計較便是,只是委屈了蕭兄!」

    「誒,葉兄一席話可謂是振聾發聵,蕭某實乃佩服之至,走,吃酒去……」

    「也好,把酒言歡,是岳某最為欣喜的事情!」

    當三人離開之後,人群也漸漸的散去,一名身著紫衣的老人,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不禁點了點頭欣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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