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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浮雲暗動 文 / 彼岸三生

    短短的幾日裡,葉宇這個名字一直出現在趙慎的腦海。其中尤以楊輝收徒一事,給他的衝擊不可謂不大。經商有道終究不過是個商人,雖說宋朝對商人的優渥勝過任何朝代,但是這種身份的低微依舊深入人心。

    一個二十不到小子,竟然能讓今科榜眼與探花爭相推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竟能讓明算泰斗甘願自降姿態上門收徒。這件意想不到事情,著實給趙慎一個不小的驚訝。

    此人莫非真的才華出眾?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趙慎的心頭。這讓他想起當日在垂拱殿前,潘之所與沈金川的進諫之言,最後趙慎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心道這科舉制度或許真的該改一改了。

    不過改與不改尚在斟酌之中,但是楊輝的告假請求,趙慎見楊輝一臉執著也就沒有拒絕,准許楊輝告假辦理私事。而楊輝在出了皇宮大內之後,便直奔滁州而去。

    臨安較之別處顯得暖意,尤其是夜晚更是美不勝收,站在高處便可看到『萬家燈火暖春風』的美景。此時一間奢華的房間裡,氣氛卻顯得有些凝滯。

    一位紫色華服的中年坐在桌前,品嚐茶盞中的西湖龍井,放在鼻下茶韻淡雅香馥若蘭。下方躬身站立一人,一身武者打扮,身材高大健碩,且一雙鷹眼顯得格外有神。

    「老鷹,這麼久了還沒消息?」紫衣男子峰眉微微蹙起,頗有幾分不悅。

    名喚老鷹的男子冷如冰塊,甚是慚愧的微微躬身道:「屬下無能,除了清流縣一名死者左臂有胎記外,滁州其餘縣鄉均無所獲……」

    紫衣男子聞聽此言頓時神情一冷,雙指輕捻茶盞只聽卡擦一聲,名貴的瓷質茶盞在手中化為碎片:「滁州一個彈丸之地,讓你的手下找一個人就這麼難?你讓我如何向主公交代?」

    「屬下知罪!」老鷹見眼前的紫衣男子已然動怒,於是慌忙單膝跪地求饒道:「但您也知道,在不驚動官府的前提下,本就受到諸多制肘!這左臂有奇異胎記更是大海撈針!況且……」

    「況且什麼?」

    老鷹嚥了一口唾沫,隨後鄭重道:「況且據屬下兄弟來報,查巡此事並非只有我們一撥,而且這一撥人似乎比我們要早有部署!屬下安插在清流縣的師爺蘇博楊,曾在一個土地廟中與這撥人有過交手……」

    「還有一撥人?這怎麼可能?」紫衣男子聽完老鷹的講述之後,對言語的真實性抱有懷疑態度。

    「屬下所言千真萬確,不敢隱瞞您與主公!」

    紫衣男子沉吟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老夫得稟報於主公。既然一無所獲,想必這個人早已不在人世。此事就暫且放下,或許是主公多慮了!」

    「那屬下……」

    「你目前的任務就是給老夫查清楚,這已知此事的一撥人就是是何來歷!既然這撥人也在尋找,那我們何不靜觀其變?如我們找尋之人真的存在,或許從他們身上能找到線索……」

    「此法甚妙!」紫衣男子的分析讓老鷹眼前恍然一亮,隨即甚是恭敬的讚歎道。

    ……

    福州經濟極其繁榮,為宋朝六大城市之一。鼓山一處人跡罕至的山峰處,三道人影在夕陽的餘暉下拉得很長。其中一人身著厚實的黑色斗篷,面罩青銅面具難以辨別真容。

    山頭的勁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但此人卻負手而立未有絲毫在意。背對著身後的兩名女子,輕聲問道:「找到了沒有?」

    身後兩名女子若是葉宇在此定會認識,正是當初醉春樓的柳芊羽與胡媚兒。此時二人恭敬站在身後,神情凝重的不敢多發一言。

    「芊羽無能,未能完成大人所吩咐的任務,芊羽甘願受罰!」柳芊羽被冷風吹過泛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毅。

    一旁的胡媚兒卻撇了撇嘴,微微歎氣道;「大人,並非我等不利,乃是此次有一撥人摻合進來,打亂了我們應有的部署!這才不得已退了回來,此事……」

    「讓你回話了嗎!?」一個陰測測的男音,從青銅面具裡傳出。黑袍人轉過身來,透過青銅面具冷冷的看著胡媚兒。

    「屬下不敢!還望大人恕罪!」胡媚兒被黑袍人盯得有些驚懼,或許是山風的緣由,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黑袍人發出一聲冷哼:「你應該向芊羽多學學,對於失敗者來說,是沒有任何狡辯的理由!」

    「是!」胡媚兒戰戰兢兢的低聲回應道。

    「算了,此事我不再追究,任務到此結束,下去吧!」黑袍人沒有任何感情的淡淡說道,隨後自顧的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二人。

    柳芊羽與胡媚兒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各懷心思的退了下去。

    孤峰絕壁前,黑袍人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裡。過了許久,黑袍人面對殘陽漸漸退去,輕輕地歎了口氣:「你真的還活著麼?」

    黑袍人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絲帕上赫然寫著四句詩,對著四句詩自語道:「你一定還活著……」

    ……

    狀元、榜眼、探花乃至同屆的中榜進士,不過只是一個名次而已。並非戲文裡說的,一考中狀元就是什麼欽差大臣。只能說這前三名的學子,將來安排職務要優先許多,而頭名狀元也多是安排在京城為官。至於所謂的偏遠苦寒之地,若無特殊關係就留給同榜進士的最後幾名。

    因此在這段安排職務的期間,所有的學子皆是自由之身,大多騎著高頭大馬榮歸故里以耀門楣。潘之所與沈金川二人身為滁州學子,自然是聯袂回到滁州故里省親。

    二人作為滁州的榮耀,榮歸故里的消息一經傳開可謂是滿城歡悅,知州岳霖親自設下宴席為二人慶賀。然而這世上有春風得意者,自然就會有鬱鬱不得志的失意人。

    當年清流河上船舫之中對酒四人,除了葉宇之外還有一人便是李墨。當初李墨何等的意氣風發,可如今卻是名落孫山。

    若是此事放在別人身上倒也罷了,現今三人赴考兩人得中榜首,他卻連個進士也沒有考上,這份極大的落差讓一向自負的李墨不敢見人。自從回到家中之後,便一直沒有再露面。

    這些日子裡,葉宇多是與潘之所、沈金川二人醉酒論道。期間二人談及朝堂之上進諫一事,葉宇吃驚之餘更多的則是感動。沒想到二人在殿前榮耀之時,依舊想著他這個殘廢之人。

    二人的這份好意葉宇是心領了,但是他對這件事並不抱任何期望。試想一個剛進士及第的兩位學子,在朝堂上的諫言又有誰會去當真?人微言輕便是如此,此舉非但不能奏效,二人反而給皇帝乃至群臣一個年少輕狂印象。

    潘之所與沈金川在來安府逗留三日才各自回鄉,期間雖然有意邀請曾經好友李墨敘舊,但李墨如今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因此婉言謝絕了。

    感慨這些人情世故,在散了宴會之後,葉宇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不禁感歎,『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既是對李墨與潘、沈二人的心境反差感慨,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感懷。不過他隨意的兩句感慨,卻讓當時參加宴會的楊萬里無意聽到,隨即就接了兩句:『愁釘人來關月事,得休休去且休休!』

    葉宇的感慨,楊萬里的勸勉,卻是偶然間成就了一首詩。從楊萬里的後兩句中,葉宇能看得出這位楊大人的曠達。不過隨即一番思量之後,才突然想起來這首詩原本就是楊萬里所寫。隨即曬然一笑,能與南宋大詩人楊萬里對上兩句打油詩,倒也是人生快事一件……

    四月初八乃是佛祖的誕辰之日,故而這一日來安府上至官吏鄉紳下至貧苦百姓,均紛紛向琅琊山的琅琊寺叩拜神靈。一時之間琅琊寺可謂是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的向山上而來。

    自從向岳霖請示在宜興開礦建窯之後,也很快得到岳霖的回復與贊同。因此這些日子裡,他一直忙於在宜興建窯一事,對於所謂的佛誕之日他根本就沒有留意。

    再說他本就不是信奉神佛之人,自然對這些集會不會上心。不過他沒有將此事放心上,但是他身旁的人對此看得卻是很重。這不,一大清早葉宇就被秋蘭與蘇月芸喚醒,說是要一起上山燒香求平安。

    葉宇本想再多酣睡一會,因為這些日子著實把他累得不輕,但是看著兩個丫頭興致勃勃,他也只得來一回捨命陪佳人了。於是三人便輕裝上路,向琅琊山而來。

    一條蜿蜒的山路從山腳延伸至山頂,清靜古幽的山道上人來人往。上次琅琊山斗茶大會他沒有來,因此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裊裊青煙瀰漫山間,陣陣鐘聲耳邊縈繞,仿若走進了水墨畫中。

    大雄寶殿內香客不斷,三人在外面排了很久的隊,才進入大殿之內燒香敬佛。葉宇由於坐著輪椅腿腳不便,因此便在大殿的角落等候,由秋蘭與蘇月芸二人排隊代為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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