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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孤星獨吟 文 / 彼岸三生

    塤是漢族特有的閉口吹奏樂器,塤在古代多是由陶土燒製而成,呈圓形或橢圓形,且有六孔,亦稱「陶塤」。但是若是以手為塤,雖然不說絕無僅有,但是吹奏起來也絕非一般人可以完成。因此當葉宇揚言要用手塤伴奏時,不僅是陸錚不願相信,就是樓閣之上的柳芊羽也頗為質疑。

    葉宇這時已經擦拭完手心,隨後雙手合攏,形成一個手型的塤!當音律到了伴奏的那一刻,葉宇對著雙手攏成的塤吹了起來。眾人紛紛屏氣凝神將目光盯著葉宇,都想看一看葉宇所說的手塤是否真的可以吹出韻律。

    最後葉宇果然沒有讓眾人失望,隨著他的不斷吹動,猶如簫聲的蒼涼之音,迎合著古箏流動的音律,兩者融為一體無一絲違和感。甚至當蒼涼之聲漸漸在花廳瀰漫後,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與超脫,讓在場的眾人心情頓時沉了下去。

    坐於古箏旁的柳芊羽,雖是十指靈動清彈韻律,但是美眸卻不由得俯瞰閉目吹奏的葉宇,此時的她心中除了一絲驚異之外,更多的是對葉宇的好奇。雖然葉宇曲中的意境與她曲子中孤冷之意相合,但是她不明白一個年紀輕輕的人,為何能吹奏出這種悲傷而又沉重的曲子。柳芊羽暗自思量,在這個年輕公子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此時的葉宇也完全陶醉自己的音律之中,他雙目微閉回憶著曾經的往事,仿若歷歷在目的經歷就發生在昨日。孤兒院長大的他本身就缺少家庭的溫暖,憑藉著優異的成績考入了軍校,之後光榮的成了一名真正的軍人。文武全才的自己在部隊裡備受重視,而且還擁有一份難得的愛情。可惜這一切來之不易卻失去竟在瞬間,戰友的栽贓讓他走進了監獄,光輝的前程毀於一旦。

    如果說,死是一種解脫,那他卻是滿懷的不甘!但天意弄人讓他來到了這裡。或許是禍福本是一體,雖然這一生他雙腿殘疾,卻給了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對於這個機會,他不想放棄,也不會放棄……

    隨著情緒的波動,葉宇的塤聲也是幾經婉轉,他時而雙眉緊鎖,時而釋然苦笑……,這一切看在身旁媚兒的眼中,卻是讓她莫名的怦然心動。都說一個男子引人注意得三個先決條件,分別是:專注、憂鬱與故事。而這三點,在此刻的葉宇身上得以完美的體現。三者集聚一身,可謂是完美的一種昇華。

    當柳芊羽的箏聲漸漸到了尾聲,葉宇的塤聲也慢慢地弱了下來。最後當柳芊羽十指離弦,葉宇的塤聲隨即戛然而止。葉宇輕輕地舒了口氣,抬眼衝著柳芊羽微微一笑,隨後收回目光自斟自飲道:「一曲終罷,舒暢心中鬱結,暢快暢快!」

    此刻的花廳之中十分的安靜,待葉宇話音剛落,廳內稱讚之聲迭起,甚至有不少人聽完之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柳芊羽從樓上款步走下了花廳,先是向葉宇施了一禮,隨後開口道:「請恕芊羽孤陋寡聞,此曲意境遠高於小女子的曲子,不知公子此曲何名?」

    柳芊羽有此疑問,已在葉宇的意料之中。他所吹奏的曲子根本不是古曲,而是後世他最為喜歡的曲子之一。但是這些葉宇自然不能如實相告,於是輕聲道:「此曲名為《孤星獨吟》,芊羽姑娘未曾聽過實屬正常,這不過是葉某偶然所作,鄉音小調並非名曲而已!」

    「哦?那公子……」

    柳芊羽還要追問,但葉宇卻沒有打算聽下去。如今天色已晚,留下秋蘭一人在家他很不放心,於是衝著陸錚開口道:「陸公子,如今勝負已分,你可要願賭服輸才是!」

    「你!……可是你還未有過第三關……」陸錚此刻臉色是極其陰沉,但站在理虧的位置上,說起話來也沒了之前的硬氣。

    葉宇聞聽此言,卻是鄙夷的冷笑道:「陸公子,你可別忘了,你我打賭,賭得是你我之間的勝負,你可未曾說過要過幾關?」

    「你!葉宇你!……」陸錚一想到先後多次在葉宇面前吃虧,他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但是此時此刻,他又不知該如何去辯駁。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父親的話,這個葉宇不簡單……

    「葉兄弟所言極是,陸兄,既然輸了就要願賭服!」此時潘之所也出面幫襯葉宇,如今的他又一次重新認識了葉宇,對於眼前這個平日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讓人驚歎的的好友,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嫉妒!

    陸錚感受著眾人異樣的目光,他極不情願的從袖中取出便錢會子(紙幣),憤憤不平的丟在桌子上,繼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醉春樓。

    葉宇拿著會子,從中抽取了幾張,親手交給一旁的媚兒,繼而輕笑道:「媚兒姑娘,有勞了!」

    但是讓葉宇感到意外的是,媚兒並沒有去接,而是楚楚動人的看著葉宇,幽然的說:「媚兒不要這三百兩,只求官人有閒暇之時,為媚兒吹奏一曲便已足矣!」

    葉宇沒有想到自己吹的曲子還有這等功效,隨即爽朗笑道:「若是媚兒姑娘喜愛此曲,改日葉某教授與你便是!這三百兩是你應得的,這是我之前的承諾!」

    「嗯!媚兒也會履行自己的承諾!」媚兒一臉歡喜的說道。

    葉宇點了點頭,隨後向潘之所一拱手:「潘兄,天色已晚,葉某就不奉陪了,告辭!」

    「誒!葉兄弟,既然你已過了第二關,為何不一鼓作氣連闖三關,此時放棄,豈不可惜?」潘之所對於葉宇突然的放棄,感到十分的可惜。雖然潘之所承認欽慕柳芊羽的才華與美貌,但是一向心胸開闊的他,也希望葉宇不要浪費這個機會。

    婢女小環見柳芊羽似有挽留之意,於是也開口勸說道:「潘公子所言有理,既然葉公子連過兩關,為何不再過這第三關呢?」

    這時郭嘯天已經來到了近前,推著輪椅向門外推去。葉宇坐在輪椅上,背對眾人笑著吟唱道:「我本無意來,談何過三關,贏錢一千兩,各需相盡歡……」

    人已離去,卻讓在場的眾人心思各異。潘之所看著葉宇離去的背景,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起身也離開了醉春樓。柳芊羽佇立在原處,雙眉微蹙的凝望著葉宇離去的背影,美眸之中閃過一絲異彩。

    ……

    陸錚今夜非但沒能抱得美人歸,反而無故輸了一千兩,這讓一向倨傲的陸錚,實在難以嚥下這口氣。積壓已久的恩怨,已經讓陸錚對葉宇達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不過他也知道,如今的葉宇已經今非昔比。此時他後悔不已,後悔當初為何不痛下狠手,非要跟葉宇講什麼信譽。

    當潘之所回到家中,就將今日葉宇所說之事如實的匯報給了潘越。老爺子潘越一聽道這個消息,頓時火冒三丈,立刻將潘成峻與潘成峰二兄弟喚到身邊,當面質問是何人暗中指示。最後在一番的追問之下,潘成峰坦誠此事是他暗中所為。

    老爺子盛怒不已,當場用梨花木杖鞭打了潘成峰,並嚴令杜絕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潘成峰雖然嘴上承認了錯誤,但是心中卻是隱隱不服。一回到家中,便喚來當初聯絡佘侗誠的中間人。

    燈火隱隱閃爍的書房內,炭火將屋中的寒冷驅散,使得書房溫暖如春。此時潘成峰靠在椅子上冷冷的盯著前方站立的一名男子,此人名喚王貴,三十餘歲腮有鬍鬚。王貴耷拉著腦袋,渾身有些顫抖的佇立在一旁不敢作聲。

    「王貴……」潘成峰峰眉微微隆起,雙目盯著王貴沉聲喚道。

    「小的在!」

    「之前你不是言之鑿鑿,說那佘侗誠定能辦成此事,可如今他非但未能辦成,反而臨陣倒戈成了那葉宇的臂膀!這就是你對我的保證!?」

    噗通!

    潘成峰的聲音雖然很是平緩,但是王貴卻嚇得當場跪了下來,哭喪著臉解釋道:「小的也未曾想到……」

    「夠了!」潘成峰一擺手,打斷了王貴的話。隨後站起身來,目露凶光道,「下去領一百杖刑,若是百杖之後你還活著,此事便不予追究!」

    「二老爺……」

    「滾!」王貴還想出言乞求,卻被潘成峰當場喝退!一旁的管家急忙喚來家丁,將王貴給架了出去。

    待書房內恢復平靜之後,管家勸言道:「老爺,這一百杖恐怕會出人命!」

    潘成峰卻不以為然,冷哼道:「我受一分苦,就得讓別人受苦十分!因王貴辦事不利,今日老爺子責打我十杖,那這一百杖就該由王貴承受!」

    「老爺,我們掌管的是糧食生意,此事本不該……」

    「哼!我這般慇勤還不是為了讓老爺子高興,一直以來他老人家都覺得我不如大哥。可事實證明,這些年潘家的生意多是我的功勞,而大哥的布匹生意卻是日落千丈!就因為他是嫡長子,而我不過是個妾侍所生,將來老爺子百年歸老,我辛苦打下的家業,就會拱手讓給大哥!」潘成峰提及此事,彷如決堤的洪水難以收拾,這些年的苦水總是傾倒不完。

    管家輕捻三寸羊須,若有所思道:「可老爺你如此慇勤又能如何,能改變現實嗎?反而為他人掃清了障礙!」

    「哦?那依你之見,我該如何做?」靜下心來的潘成峰似有所悟,於是鄭重地問道。

    「老爺何不一邊借力打力,另一邊暗度陳倉?」

    潘成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一拍手讚歎道:「雙管齊下,甚妙!」

    這個夜晚對於一些人而言,注定是個無眠之夜。但對於葉宇來說,卻是個平靜再不能平靜的冬夜,這個夜晚,他睡的很香,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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