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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爭儲——第二十一節 衝動(二) 文 / 閒雲漫關

    幾天後,劉武收拾行囊踏上了歸途。懷揣希望而來,滿心失望而去,前後落差有些偏大,讓劉兄弟難以接受。據說一路上,劉武的嘴就沒合住過,不停的罵,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劉武心裡很難受,但嘴上很過癮。與其同行的內史韓安國可就不是另外一種心境了,身心俱疲,憋屈的要死。他當初建議劉武留京,一為方便梁王和太后、皇帝見面,拉近些關係;二則便於控制局勢,好個中取事。但結果,卻大出他的預料。

    現在可好,明明是劉武辦事不周,捅了簍子,卻毫不客氣把屎盆子往內史大人的身上扣,沒少「問候」韓安國的全家。韓安國要是不憋屈才是怪事。

    韓老兄本以為劉武罵兩句解解氣也就算了,畢竟在人家手底下混飯,挨頓罵也是常理,不算什麼丟人的事。可沒想到,劉武揪住不放,沒完沒了。

    就這樣,一邊憋屈,一邊溜躂,迤邐而回,到了梁國。

    「憋屈」這種事,沒有最只有更。路上雖然憋屈,只是耳根不清淨而已,也沒受什麼皮肉之苦。可回來後,就另當別論了。

    剛到梁國,老對手中尉公孫詭和一個叫羊勝的人在背地一嘀咕,覺得此機可成,當即向梁王匯報了一個重要情報:韓安國留京期間,與郎官田蚡交往甚密。最終還得出一個結論——其心已變,其謀恐非為大王所設。

    劉武正在氣頭上,一蹦而起:早覺得這老傢伙不地道。想都沒想。直接給韓安國安排了間環境「優雅」的單身宿舍——牢房。

    韓安國挨了一路罵。到家連熱水澡還沒來得及洗就被扭送了過去。

    公孫詭、羊勝唯恐他過的不愜意。專門給予「優待」:讓韓老頭的日子過的憋屈點,最好把他憋屈死。

    具體執行這道命令的人叫田甲,職務牢頭。因為這位牢頭同志很聽話,當然,他聽的是公孫詭的話。在公孫大人的指導方針下,他把韓安國折騰的夠嗆。具體說來就這麼手:一是羞辱,就是不聽的罵,怎麼難聽怎麼罵。極盡侮辱之能事;二是挨餓,每碗飯都要放那三五天,等有點騷臭味,再給他送進去。總而言之,韓安國充分感受了組織上無微不至的「關懷」,生活狀況概括起來就兩個字——淒慘。

    按理說,老頭田甲雖然把事情做的很絕,但畢竟只是一個名不轉經傳的小人物。既然是小人物,就沒道理能把名字留下來,畢竟司馬遷惜字如金。連很多三公九卿都沒安排他們亮相。

    然而,這位小人物卻做到了。他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完全沾了韓安國的光。當然,並非他幫了韓安國多大的忙,只是因為說了一句話。

    韓安國一天到晚被折騰,忍無可忍,說了一句:你不怕我死灰復燃嗎?(死灰獨不復燃乎?)能說出這種話,可見韓老兄真是被折騰的沒招了。

    俗話說「萬事留一線江湖好相見」。按理說,田甲雖然是執行命令,但言語上多少還是需要客氣一些的,畢竟韓安國曾是梁王身邊的紅人,說不定還當過他的領導,不到蓋棺之時,最好不要做出定論。可田甲同志明顯沒這份覺悟,因為他回答了一句極為精闢的話,這句話讓他揚了名:要能復燃,我撒泡尿給你澆滅。(然即溺之。)

    韓安國差點沒被氣背過去。但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牙一咬,忍了。他現在的確沒有任何「復燃」的跡象,想發火那份資格。

    韓安國過的憋屈,羊勝、公孫詭卻相當快活。斗了這麼多年,可韓安國很頑強,眼看此生無望,機會卻毫無徵兆地誕生了,一竹竿就把他挑翻於馬下,沒費吹灰之力。

    就在二人彈冠相慶之時,朝廷裡發生了大事,既為二人提供了展現才華的機會,也刨了一個大坑。

    景帝七年四月十七日,冊封美人王娡為皇后。

    四月二十九日,立劉彘為太子,改名為劉徹。

    消息傳到梁國,劉武抓狂了。折騰了這麼久,結果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此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因此衝動,張嘴就罵,罵完之後就把小弟們叫來,逼著他們想辦法,羊勝、公孫詭就在其列。

    這二人實際沒多大本事,說白了是拍馬屁上來的,偷個雞遛個狗還行,真要找他倆出主意,只能抓瞎。可劉武不依不撓,過去都是韓安國幫著解決疑難雜症,現在安國兄很忙,只好找你二位代勞了。

    二人傻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愁容。可老**得急,若再想不出辦法,很有可能去陪韓安國聊天。

    沒辦法,隨便想個招應付應付算了,爛主意總比沒主意強,先混過眼前這一關再說。因此,一咬牙,兩個傢伙開口了:阻大王者,乃周亞夫、袁盎等人;若誅之,內有太后寵幸,外無朝臣力爭,大王可乘機取事。

    誰反對,就砍掉誰,真可謂操作簡單、方便快捷。

    真不明白這兩位的腦袋瓜是咋長的,這哪是什麼辦法啊,簡直是把劉武往火坑裡推。這要能成事,中國幾千年來的內鬥精神就不用再發展下去了。

    私殺朝廷命官,好像有個專有的罪名——造反。也就是說,這二人是在鼓動劉武造反。既然要造反,還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砍掉皇帝不更乾脆?在幾個大臣身上做什麼文章呀?可劉武沒想到這一層。

    按理說,此時的劉武業已三十四歲,最基本的常識應該是有的,從一直以來的行為來看,既不弱智,也沒到精神失常的地步。可公孫詭、羊勝的坑人舉動,他愣是沒看出來,還很受用,竟然連連點頭,大為讚賞。

    只能說他被**沖昏了頭。

    統一了思想後,幾個人就甩開膀子、大刀闊斧地干開了。

    但周亞夫等人畢竟是朝廷官員,還遠在京城,明砍肯定不行,一則太過張揚,二則人手不夠。幾個人頭對頭研究一陣後,做出了自認為天衣無縫的部署——暗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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