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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七國之亂—第二十節 敗亡(二) 文 / 閒雲漫關

    袁盎和劉通終於趕來了。

    袁盎倒是很有一套,沒有直接去找劉濞,反而在吳軍之外紮下寨。然後讓劉通去知會劉濞,前來接詔。

    劉通看了看袁盎,雖然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也沒辦法,千里迢迢跑來,總不至於在人家的大門口溜躂一圈就返回去吧?這樣回去也交不了差啊?遲早都得去吳王。猶豫半天後,劉通暗想:自己是他的親侄子,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因此,劉通硬著頭皮向吳營走去。

    自從劉濞造反以來,劉通一直身不由己,霉運不斷。先被強行「請」去京城,吃了幾天牢飯,受了不少窩囊氣;好不容易有驚無險地從廷尉大獄裡出來,還沒來的及高興,就被迫接了這麼一份差事。到這裡了,還要被袁盎當槍使。想想都覺得窩囊,和劉濞做親戚,真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劉濞的確沒怎麼他。

    在吳王大帳,劉濞倒端著長輩的架子,問候了他一番。雖然沒給劉通留多少面子,但態度倒也算「和藹」,這讓劉通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敘了家常後,該辦正事了。

    劉通偷看一眼太師椅上的劉濞後,終於開口了,「請吳王親往,拜接詔書。」

    太師椅上的劉濞瞇著雙眼,把老實巴交地侄子審視了一番後,仰天大笑,「我已是東帝,還要拜誰?」

    劉通愕然。一時語塞,把滿臉憋的通紅。

    我前邊介紹過,劉濞這個人很能吹。起兵前。他準備在佔領洛陽後。登基稱帝。還想好了稱號——東帝。發兵的初期,的確順風順水,讓劉濞極為興奮,按這個進度發展下去,「東帝」這個稱號很快就能派上用場。

    然而,在梁國碰到了麻煩。過分的是,還沒等自己拔掉劉武這根釘子,周亞夫、竇嬰竟然先一步佔據了洛陽。這讓劉濞有些憤恨。

    在憤恨之餘,他想起了趙王劉遂、膠西王劉卬等人,因此派人催促,盡快前來會合。

    劉遂答應的很乾脆——馬上就去。可遲遲不見人影,也沒有實質性動作,一天到晚除了喊口號就是睡覺。因此,劉濞送給他個評語——蠢材。

    劉卬答應的也挺堅決——解決了劉將閭就去。可劉卬說的話雖然好聽,但做的事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他圍著臨淄城打了一個多月,硬是沒能進去,很是痛苦地站在城外喝風。因此。劉濞也適時地送給他一個評語——廢物。

    劉濞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當初怎麼會和這麼一群廢柴攪和到了一起?當劉濞把這群人挨個臭罵一通後。決定做出個舉措,鼓勵一下大家,也讓自己提前過一下當皇帝的癮,因此,他不避斧石,也不嫌丟人的在睢陽城外給自己上了一個封號——東帝。

    不管怎麼說,人家劉濞也算是「皇帝」了,在理論層面上,足可和劉啟平起平坐了。現在讓他去拜接劉啟的詔令,簡直是侮辱人。

    就在劉通一臉迷時,劉濞又開口了,「既然賢侄來了,就留下吧。」

    劉通一驚,張大嘴不知所措。心中埋怨劉啟:我說我不來吧,你偏要叫我來,這下可好,被扣押了下來,回不去了。離了龍潭,又掉進了虎穴,自己也忒倒霉了吧。

    實際上,倒霉的不至他一個。

    就在袁盎滿懷期望地等待時,終於有人趕了過來。不過來的人不是劉濞,而是劉濞派來的五百軍士。

    這些人到來後,把營帳團團圍住,然後衝進去,二話不說就把袁盎身邊的幾個侍從按翻在地,拎起就走,留他一人獨自在帳內愣怔。

    愣了半天,袁盎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劉濞還是要反,這下我可完蛋了。

    就在袁盎大發感慨時,吳王的使者,也是袁盎的一位老熟人掀簾而入。

    使者壞笑道:「恭喜將軍。」

    袁盎翻著白眼慢慢坐下,沒好氣地問道:「哼!何喜之有?」

    「將軍再次歸吳,當宏圖大展,如何不喜?」

    袁盎憤然起身,「我此行,是為傳達朝廷詔令,何有『歸吳』之心?」

    使者故作神秘地說道:「將軍有所不知,吳王將重用將軍,待大事已定,將軍前程不可限量。到那時,還請多加提攜才是。」

    袁盎勃然大怒,指著帳外吼道:「滾!回去轉告吳王,現在收兵,仍不失一方諸侯;若執迷不悟,定萬劫不復。讓我陪他造反,趁早死了這條心。」

    使者姍姍一笑,離開了營帳。

    第二天,使者重來,又被袁盎臭罵一番。

    第三天,使者再來。待袁盎扯著嗓子罵完後,使者只是長長地「哦」了一聲,沒有回話,也不準備離開。低頭沉思半天,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平靜地說道:「袁將軍歸吳這條消息,吳王已經發出去了。」

    聞得這句話,袁盎一蹦多高。劉濞你也太不地道了,這不坑人嘛。袁盎連連跺腳,仰天長歎,「我全家危矣。」

    的確「危矣」。皇帝派你來宣召,你倒可好,詔書不但沒宣出去,連劉濞的面都沒見到,誇張的是莫名其妙地成了叛軍的一員。雖然劉濞是在胡扯,可外人不知道啊,劉啟如果聽到這句話,不砍掉他全家人的腦袋才是怪事。

    袁盎絕望了,頹坐在地上。

    使者卻滿面壞笑,起身甩袖而去。

    望著使者的背影,袁盎出離憤怒了。他現在只圖一死,並且還得由劉濞動手,要不然,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這也是有難度的,劉濞現在不和袁盎見面,縱他巧舌如簧,可無計可施。萬般無奈之下,袁盎想到了最後一招——罵。調整了一下呼吸,氣沉丹田,開罵了。不管身邊有沒有人,一個勁地罵,反正閒也是閒著,不罵白不罵。熱情洋溢地把劉濞全家老小都問候個遍,連劉仲都未能倖免,只差把劉邦捎帶進去了。

    罵的出格,罵的惡毒。

    待這些問候語傳到劉濞耳朵裡後,劉濞也坐不住了,咬牙切齒地吼道:「既然他作死,那就成全他。」

    看來袁盎的要求,很快就會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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