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烽煙再起—(一)臧荼造反 文 / 閒雲漫關
這一陣劉邦很忙,忙著稱帝,忙著分封,忙著遷都,也忙著收拾那些至今還沒來拜碼頭的敵對分子,但無論再忙他都是愜意的。但就在他志得意滿之時,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了過來,這讓劉邦大為光火。無論是這個消息的內容,還是製造這個消息的主角,都大出劉邦預料。這個消息的內容就五個字:臧荼造反了。
我們前邊是介紹過這個臧荼的,他的職務是燕王,也算是攀上了人生的巔峰,實現了自己的理想。而就是這位仁兄,卻很出人意料的在很不恰當的時間,開始了這個很不合時宜的舉動。他的這一舉動,別說旁人,就連劉邦這個當事人之一就很費解。當然,也不是劉邦多麼信任他,而是臧荼在這個時候選擇走這樣一條路,確實有些讓人不可思議。
當然我也很是費解,為了盡量探尋臧仁兄此時的心裡活動,我試圖在史料裡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然而讓我失望了,這個人的造反似乎是個謎。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前因後果的,如果認真分析劉邦稱帝后的幾個舉措後,還是能找到一些若有若無的痕跡。那就讓我們一起來層層揭開這個謎底。
劉邦此時分封了七個異性王,韓信、黥布、韓王信、張敖、彭越、吳芮和他臧荼。臧荼把這七個人可以分成了兩類。
第一類是劉邦的鐵桿。韓信、韓王信、彭越當初是被項羽排擠的行列之中,從一開始就和劉邦穿的一條褲,在理論上講這三個人算是劉邦的嫡系。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從出身來講是可以這麼認為的。因此臧荼對這些人是敬而遠之。
第二類是半路歸降的。剩下四個人似乎都可歸到此類,但這四個人之中卻又被臧荼分出了親疏遠近。
張敖是繼承他老爹的職務,況且他老爹在很早以前都和劉邦混的非常熟絡,並且立下汗馬功勞,因此這個人是劉邦比較信任的。黥布雖然是半路歸降,但當初他被項羽打的一無所有後,幾乎是赤條條投奔的劉邦,並一直陪在劉邦的身邊近兩年,培養了不淺的感情,臧荼自認為和這個人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對於這兩個人,臧荼是不敢親近的。
剩下的只有吳芮和他臧荼。似乎只有他倆算是項羽曾經的親信,雖然投奔了劉邦,卻沒為劉邦的稱帝大業做出什麼貢獻,只因自己手握兵權,並且一直比較聽話,劉邦沒有拿他們開刀罷了。對吳芮,臧荼還是很有幾分好感。臧荼有這種認識,只能說明他瞎了眼。
臧荼想當然地把幾個人分出了個三六九等後,自己的心裡突然開始發虛了。當初劉邦極盡困難之時,曾多次邀請他前去湊熱鬧,可他總是吞吞吐吐沒給劉邦一句爽快話,也沒幹乾脆脆用實際行動證明些什麼。而現在劉邦真正成了老大,他發現自己在劉邦面前的談資越來越少,遠沒那些被封侯、甚至連「侯」都不是的嘍囉們那麼有自信。當他有了這麼個發現後,臧荼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臧荼心裡發虛之時,一個消息傳了過來——季布歸降,丁公被殺。忠於項羽的人被重用,幫過劉邦的被殺頭。劉邦的這一舉措贏得了那些敵人們的尊敬,卻讓臧荼不自覺的開始對號入座,不過他對的號是丁公,並且那個位置似乎還非常恰當。當對上丁公的位置後,臧荼開始害怕了,並且不是一般的害怕。
害怕的臧荼在做了一陣思想鬥爭後,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造反。至此,臧仁兄開始了他很讓人納悶,但別有一番情調的造反事業。
好了,不再囉嗦了,讓臧仁兄上台表演吧。
造反這種事,通常是來暗的,是很秘密、很小心的事情,在準備充分後突然發兵去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縱然舉起大旗開始付諸行動,口頭上還是要選個合適的口號,免得落下什麼把柄或者失去人心。我雖然沒有幹過這件很有意思的工作,不過個人認為這點常識還是應該遵守的。然而臧荼打亂我的觀念,讓我看了一場別有風韻的造反劇情。
害怕了的臧荼居安思危,不等劉邦找上門來,就大張旗鼓的搞開了。
不過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別人造反把主要精力用在招兵買馬、設計方案上,然而臧荼造反卻另闢蹊徑,他既不去攻城,也不做其他軍事部署,而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宣傳上。為了達到自己的預期效果,見人就講造反的種種好處,展望造反的光輝前景。臧仁兄一天到晚在beijing喊造反,喊的自己口乾舌燥,讓這個在當時還不算太大的城市沸騰一片。臧荼的兒子臧衍見他如此,就勸他不要造反,縱然造反也不能以這種方式進行。而此時的臧荼正高舉造反的偉大旗幟,積極投身在宣傳事業之中,聽不進兒子的勸阻。
縱然如此,他還覺得效果不夠,準備發展個外援,加大一些宣傳力度,好讓自己的宏偉目標走出beijing,走向全國,向世人展現一下自己的魄力和勇氣。他找的第一個外援就是吳芮。
應該說臧荼前一陣的專研真是沒有白辛苦,他挑來揀去覺得還是吳芮的處境和他相似,感覺這個人可以爭取一下,共同投身這個很有發展空間的大業中來。因此他連忙寫信,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向吳芮做了展示。
事實證明臧荼犯了一個和共尉相同的錯誤——不進行人際關係調查。當他的信千里迢迢送到吳芮面前後,吳芮掃了一眼,就把收起來重新裝好,派人連夜送給了劉邦。
劉邦把信展開一看,惱怒非常,但回頭一想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因此派了個使者去bei警探探究竟。使者馬不停蹄地出發了,剛到beijing,街頭巷尾的造反宣傳工作讓他耳目一新,本準備收拾行囊打道回府,可不想臧荼適時地發現了他的到來,並且還要請他吃飯,因此使者硬著頭皮赴宴了。酒過三巡,臧荼又開始他的宣傳了,他為使者勾勒了一幅美好的造反藍圖,讓使者陪著他暢想。可這個使者不是傻子,陪著他虛於周旋了一番,然後找個機會拍馬而逃。
使者的回報,引起了劉邦的高度重視。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小子你活膩味了。十幾天後,劉邦親率大軍北上燕地,親自征討。劉邦一路高歌猛進直抵薊城,雙方擺開架勢,一句廢話不講,直接開打。臧荼前期又沒做什麼準備,自己的能力又不怎麼過關,腦子也不怎麼好使,更關鍵的是他手下的士兵早就厭倦了戰爭,因此剛一開打,臧荼的手下紛紛倒戈,帶著漢軍返回了城內。
臧荼見此陣勢,也顧不上再做什麼宣傳工作了,慌不擇路的向城門口跑,可還沒跑出多遠就被迎頭而來的漢軍逮了個正著。
雖然這個人造反事業很扯淡,但仍不失是一位硬漢。因為成為囚徒的臧荼仍不停的宣貫自己的造反理念,時不時還會穿插一些問候劉邦全家的話。他的放肆讓劉邦忍無可忍,最終砍掉了他的腦袋,並掛在城門口展覽。
這個大話連篇、好高騖遠的臧荼以這種不光彩的方式結束了他的表演,他能當上燕王有些僥倖,當然他的失敗不存在僥倖,因為他的智商沒達到應有的水平,燕王的那個稱號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可承受之重。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在城破的同時,臧荼的兒子臧衍喬裝改扮溜出了城門,然後投奔了北方的匈奴。這為後來匈奴的南下埋下了伏筆。
臧荼還有一個孫女叫臧兒,這個女人將來也生了個女兒,名字叫王娡;而這個王娡卻生了個兒子,他的名字叫劉徹,這個人我們還有一個通用的稱呼——漢武大帝。不過這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到那時他將是我們的主角。
幾家歡樂幾家愁。張牙舞爪的臧荼閉上了嘴巴,可他的崗位卻被劉邦保留了下來,他準備把這個職務封給自己最為親信的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盧綰。
盧綰的能力一般,但他和劉邦的關係卻連蕭何、張良之輩都甘拜下風。原因很簡單,劉家和盧家是祖居多年的鄰里,幾代人關係密切,更為巧合的是劉邦和盧綰同年同月同日生,兩人一起光屁股長大,一塊偷雞拔白菜,多年共事,已超出一般意義上的君臣關係。當初劉邦帶隊驪山游,盧綰就陪在身邊;劉邦當土匪,盧綰還陪在身邊;後來官拜太尉,一直陪到劉邦順利稱帝。在期間還是做出了一些成績,我們在前邊也多少做過介紹,在此就不再複述。
早在劉邦稱帝前,他就想封盧綰為王,如果順利的話當時應該是八個異姓王,而這個想法,遭到群臣一致反對,最終封其為長安侯。長安就是咸陽,能封他到這個關鍵的地方,可見其在劉邦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被封為長安侯的盧綰似乎已再無晉陞的機會,這讓他多少有些失望。就在盧同志滿心沮喪的時候,臧荼很配合地跳了出來,他準備給盧綰騰位。劉邦帶兵跑來,盧綰依然跟在身旁。
滅掉臧荼後,劉邦開始著手為盧綰謀福利了。有鑒於上一次的教訓,劉邦準備採取一個很前衛的解決辦法——minzhu集中制,減少一些阻力,多一份勝算。因此,劉邦下詔:「薦有功者為燕王。」
這個詔令引來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些人為能自己成功上位,跑門路走關係;有些人為能讓自己的利益擴大化,積極奔走忙活;更多的人則完全是在湊熱鬧。在這一片嘈雜聲中,推薦名單報了上來。公佈一個,劉邦搖搖頭;再公佈一個,劉邦還是搖搖頭;當公佈到盧綰的時候,劉邦微微一笑:「盧綰似乎可以。」
老大表態了,再沒腦子也該開竅了。因此,群臣皆言:「太尉功多,可封燕王。」聽到這句話,劉邦笑了。
盧綰就這樣成功上位,在beijing安家落戶。他現在是興奮的,可用不了多長時間,他竟然同樣面臨了臧荼曾有過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