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軍挺咸陽—(六)鴻門宴 文 / 閒雲漫關
就在劉邦盡情表演之時,有人向他建議了。應該說這個建議是很到位的,可不幸的是劉邦自己的實力還是太為不濟,實力不濟的劉邦差點因為這個建議而喪失角逐天下的資本。
「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強。今聞章邯降項羽,項羽乃號為雍王,王關中。今則來,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兵守函谷關,無內諸侯軍,稍征關中兵以自益,距之。」
聽了這個建議,劉邦很認同。當初說好誰先來誰在這稱王,明明我先到,稱個關中王合情合理,因此劉邦派兵距守函谷關。
就在劉邦認為合情合理之時,項羽來了。
自從項羽破王離降章邯,威震諸侯,短短幾個月內,從五萬人馬擴充到四十萬,浩浩蕩蕩向函谷關開去。剛到關口就聽說劉邦攻破咸陽,並且派人把守函谷關,阻擋諸侯。
聽完匯報,項羽怒不可遏,命令黥布進軍函谷關。就這樣,兩支打著「楚」字大旗的軍隊,用弓箭和長矛在函谷關進行了一次火與血的碰撞。
事實證明,到目前為止膽敢阻擋狂人腳步的,都沒有好下場,劉邦這次就充分體會到了王離和章邯當初的痛苦。
當然,黥布在這裡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沒費多大勁,也沒用多長時間,輕鬆趕走了劉邦的軍士。
這次戰鬥,除了雙方廝殺能力有所差別之外,還有個原因就是劉邦現在仍是楚國的下屬,楚國下屬的兵當然就是楚兵,而項羽現在似乎正是楚軍的最高領導人,並且關裡的守將最初就在項梁手下混。無論與公與私,似乎都沒有搏命的必要。
項羽順利入關,駐軍鴻門(今陝西臨潼縣東北)。
項羽在臨潼,劉邦在西安,翻翻地圖看看,兩地距離也不過80里地。項羽軍40萬,劉邦軍10萬,如果把這50萬人派成隊,能把兩地連起來,每排還的站十幾個人。
此時劉邦著急了,事實證明有人比他更著急。更著急的這個人叫曹無傷,應該說曹同志本就是項家軍出身,當初劉邦跑去投靠項梁時,項梁分給了劉邦一些兵,而老曹同志就在此列。
此時少主來了,並且還有隨時滅人的慾望,老曹害怕了,這個曾經的項家軍有了回歸的念頭,更為關鍵的是現在的劉邦和人家項羽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
因此曹無傷派人到了項羽面前,一來是聯絡聯絡感情,以示本人對項老大的崇拜;二來是燒一燒劉邦的地火,好讓自己在項羽面前贏得些晉陞的資本。
老曹的地火是這樣燒的,「沛公yu王關中,使子嬰為相,珠寶盡有之。」
應該說老曹燒地火的水平是極高的,每句話都點中了要害。首先項羽雖然自己不願意待在咸陽,卻不願意有實力的人稱王關中,因為那個地方太為關緊,如果稱王的人實力太強不容易控制;第二是子嬰曾經的身份著實讓人討厭,不滅了他已經是高看他了,還讓他當丞相,明顯要和自己過不去;其三就直接點了,金銀財寶我喜歡,你想獨吞,我費這麼大勁幹什麼?因此,項羽準備進軍了。
就在項羽準備進軍時,范增覺得火候還是有些不夠,因此在項羽面前長篇大論地說了一段話,把劉邦的野心分析一遍後,得了個結論——急擊勿失。
劉邦手下出奸細的同時,項羽手下也出了個奸細,並且這個奸細的身份還很特殊——項伯,項羽最小的叔叔。這個人的出現攪黃了項羽所有的打算。
項伯當奸細的目的很簡單——yu活張良。應該說項大叔是個有良心的人,當初張良幫他躲官司,救了他的命,現在覺得該回報了。但事實證明,如果把良心和政治聯繫到一起,他只能是個庸才,不會有什麼建樹,這在後世有句名言——成大事不拘小節,就很真切地講述了其中的道理。
就在項羽準備進攻的前一天,有良心的項伯連夜跑到了張良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把故事的經過講述完畢,準備拉張良一起走。事實證明張良的智商絕對不是白給的。
聽完項伯的話後,張良說了一句話,「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不可不語。」項伯現在傻眼了,這不明著把軍事機密洩露了嗎?可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
聽了張良的匯報,劉邦也傻眼了,現在的實力自己很清楚,和項羽pk無疑是以卵擊石。因此倆人很著急,抓耳撓腮想辦法,可分析來分析去,把各方利弊羅列完也沒有贏得機會。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還是張良替了個建議,「請項伯轉告項羽,就說你不敢背叛。」
到了這個時候,那就叫項伯吧,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劉影帝又開始了一場表演,這次表演依然很成功。
項伯進門,劉邦連忙叫著「哥哥」迎了上去,拉著他的手親熱無比,敬酒談心、關懷備至,並且還約定為兒女親家。火候差不多了,該入正題了,劉邦期期艾艾地爬在項伯面前說道:「我入了關,絲毫利益不敢有所接近,封存府庫,專等項王。所以遣軍隊守關,就是為了防備別的強盜出入和意外事件發生。我日日夜夜盼望項王到來,哪裡敢反叛?請大哥向項王說明我是不敢忘恩負義的。」
劉邦的表演結束了,看著他的可憐樣,項伯心疼了。他竟然真的相信劉邦把守函谷關真的是為防備強盜。真弄不明白什麼樣的強盜會傻著臉去打十幾萬士兵的主意?要真有那樣的強盜,不是瘋子,就是猛人。放眼天下,現在能打這十幾萬人的主意的,也只有他項羽一人。明明就是不願意讓項羽進來,而項伯竟然相信了。就項伯那點智商,被那倆仁兄賣了還的替人家數錢。
數錢行為開始了。
項伯連夜跑回駐地,心急火燎地跑到項羽面前,「如果沛公不先破關,我們難道能進來嗎?人家立大功而去攻打他,是不道義的吧?」
事實證明,項羽的記性不是太好,智商也不是太高。只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忘記了在函谷關發生了什麼事情。最終,項伯的數錢行為深深地打動了項羽,因此他做了個決定——停止進軍。
次日清晨,劉邦跑到鴻門,在項羽面前開始了他又一次表演,在說了一段貼心話後,說了一句收效頗豐的話,「現在有小人之言,使將軍和我有了隔閡。」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連劉邦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是你的左司馬曹無傷說的,不然,我何至於此。」這句話充分證明項羽的無知,把自己的諜報人員輕易地透露給了對方,當然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劉邦聽完他這句話,抹一把額頭上的汗,心裡踏實了。
好久沒見面了,那就一起吃飯吧,項羽為劉邦擺了局酒席,還把范增請了過來。
事實證明,劉邦還是太小看這裡的人了,項羽和項伯的智商雖然不高,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弱智,范增就是一個比較難纏的傢伙。
酒席中間,不明就裡的范增頻頻向項羽示意,要他殺了劉邦,可項羽是秤砣鐵了心,一動不動。見項羽無動於衷,范老頭準備自己幹,但親自提刀殺人的經驗不是太為豐富,並且年齡不饒人,七十多的老頭無論如何也弄不過四十五六的劉邦,因此起身出去叫了一個人來,這個人叫項莊,是項羽的親弟弟,具體工作很簡單,就是進去舞劍,然後乘人不備刺殺劉邦。
要說這個想法也不是不可行,因為當時也沒幾個娛樂項目,喝酒期間看人掄掄長劍,也是件很時髦的事情。可出乎范增意料的是,就在項莊搔首弄姿之時,項伯看不下去了,也拉了把長劍對舞了起來,可他的目的也很明確,保護劉邦,別讓自己的親家被人莫名其妙的黑了。
因此姓項的叔侄倆在大帳裡你來我往過了幾遭,劉邦害怕卻沒法離開,而聰明的張良卻站了起來走出了大帳。剛出帳外,樊噲就衝了過來,這個屠夫張口就問,「今日之事何如?」
「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矣。」
樊噲立刻帶著劍,手擁著盾牌,衝進了軍門。交戟守門的衛士打算阻攔,樊噲側過盾牌撞擊,衛士倒在地上,樊噲進入大帳,頭髮上指,眼眶欲裂。
正在吃飯,突然衝進來這麼個東西,嚇了項羽一跳。按劍長跪(古人席地而坐,坐時兩膝著地,臀部貼在腳跟上,要起身,先長跪,伸直腰股),「幹什麼的?」
張良在後邊進來,連忙說道:「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
「壯士!賜之卮酒。」
軍校端過酒來,樊噲一飲而盡。
項羽是個武夫,遇見樊噲這種角色也欣賞異常,「壯士!能復飲乎?」
「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接著他說了這一生最為成功的一段話,在講述了劉邦的功績後,最終落腳到「勞苦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yu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
真不知道這段話是不是張良在外邊教他的,但這段話搔到了項羽的癢處,因此項羽沉默了。而此時樊噲也得以坐到了劉邦的身後,保鏢來了,項莊就更難下手了。項氏叔侄的舞劍也該收場了。
隨後劉邦借口上廁所,拉著張良和樊噲跑了出來。這一出來,劉邦準備回家,不願意再進去了,剛才的舞蹈已經把他下壞了。因此他把帶來的禮物教給張良應付項羽,讓樊噲、夏侯嬰、靳彊、紀信四個人提劍殿後,自己騎著馬一溜煙跑回了駐地。剛到駐地,屁股都沒暖熱就幹了一件事情——誅殺曹無傷。著急的老曹沒能弄翻同樣著急的劉邦,而莫名其妙地掉了自己的腦袋。只能說他下錯了寶,站錯了隊。
張良蹲廁所半天,估計劉邦已返回到駐地,才跑進大帳,「沛公不勝杯杓,不能辭。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接著他把玉璧送給項羽,把玉斗送給范增。
聽說劉邦跑了,項羽倒無所謂,欣然接受;但憤怒的范增把玉斗扔到地上,拔劍撞碎。接著又罵了一句話,可謂千古絕罵,「豎子不足與謀。」然後離席而去。
實際上范增大可不必如此,這個老頭雖然能識人、有智謀,但還是有限的很。他識的劉邦,但沒看透項羽。明明知道項羽不願意殺劉邦,何不背著項羽,等劉邦離開酒席就地斬殺,那不一了百了?何必當著項羽的面,還的跳個舞,殺又不能痛快的殺,走又不願痛快的走,搞那麼一出,復複雜雜,除了折騰個成語出來之外,別的什麼也沒幹成。不足與謀?自己本身就不是個高明的謀士。
更何況,現在雖然跑了劉邦,但並不影響接著攻打呀?昨天定下的宏偉策略不執行,偏要搞刺殺這種小兒科。你不替那個姓項的分析時局,而去罵他「豎子」,如果這能成事,只要學會罵人就行,還要搞什麼行軍佈陣什麼的?
項羽,軍事上的個巨人,政治上的矮子;范增,一流的導演,二流的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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