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蠱磐 文 / 安蕭蘇蘇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蠱王是在一代代的不停退化的,曾經祖先也曾經教導過我們,這世間,無恆強,無恆弱,沒有什麼東西或者是人類能夠保持住自己的進化速度或者是力量,永遠的封王的。」
安老爺子似乎是帶他們回到了古時候,所說的東西卻也都是一一的占理,讓他們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
其實就像是他說的那樣,蠱王不可能一直存在,因為即便是它佔據了一個蠱王的名字,可是蠱王身體內的蠱蟲卻是會一天天的相互廝殺,並且日漸衰弱,而且,在長久的時間沖刷下,會不斷的有新的蠱蟲降生,也會不斷的有孱弱的蠱蟲被其他強大的蠱蟲吞噬,最後形成另外一個蠱王。
蠱王之間就像是一山間不能有二虎一樣,而同理,蠱與蠱之間根本就沒有生機,種類若是不一樣的話,蠱之間就會不停地廝殺,知道一方被另外一方徹底殺掉吞噬,或是另外一方選擇自己死亡的方法。
而現在,安家這一代已經不能稱得上是蠱王的蠱,就是已經存在了兩百年,但是實力卻還是在無數蠱蟲之上的『蠱王』。
「老安,你說的,我也大概都能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白老爺子撫了一下自己的鬍子,說道。
安老爺子說道:「現在要讓安落活下去,只有兩個辦法。」
在場的人面面對視,不知道安老爺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就算是有辦法,又和他跟夏煬有什麼關係?
安老爺子的聲音緩緩響起,然後說道:「你們都知道,苗族有一小部分人被當地的人稱為蠱苗,說起來,他們那裡其實也是蠱術的發源地……」
白九點頭,這件事情,恐怕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蠱術源於古時候的西域,到後來的苗疆地區,現在,就是少數民族之一的苗族。
苗族因為本身地形以及村民的原因,所以,對於駕馭蠱蟲這一方面的本領可以算得上是得天獨厚,幾乎是沒有任何人不能操縱蠱蟲。
而安家的人,說起來,祖上也是從苗族出來的,而且看這樣子,當時的地位,應該還不算是低的。
「安爺爺,您這個意思是……要我們去苗族?」白九臉都皺起來了。
中國早就說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可這個一家,那是對於普通人來說。
像是他們這種身份敏感的人,別說是苗族了,恐怕就算是剛入苗族的地界就會被當地的村民發現,然後被當成異類給趕出來。
「對。」安老爺子點點頭,然後說道:「這第一個辦法,就是你們一起去苗寨,然後向他們詢問同命蠱的煉製方法……」
「這怎麼可能?」白九低聲嘟囔了一句,心裡默默地想著:先不說同命蠱已經不知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可就算是剛才安老爺子身上的那一隻,也不過是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養出來的一隻假的同命蠱,真正的同命蠱,是寄居在兩個人身上,然後讓兩個人同時擁有歲數較多的一個人的生命的一種神奇的蠱蟲。
不過,這種蠱蟲雖然是神奇,可他的弊端也是多得很。
同命蠱的母蟲必須要寄居在相對於強壯的人身上,而且一旦宿主死亡或者是受傷,那麼,另外一方的子蟲所寄居的人也會相應的受到同樣的創傷。
同命蠱同命,除了壽命之外,還有就是他們的命數了。
白九感歎著,然後不受控制的問道:「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呢?」
安老爺子也沉默了下來,這樣子讓白九的心裡頓時就『咯登』了一下,然後才聽著安老爺子說道:「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讓安落入蠱磐,重新煉製一隻真正屬於他的蠱王!」
白九抽了抽嘴角,這可就更加不可能了。
「安爺爺,您別說笑……」
那可是蠱磐……
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三個老爺子加起來,都別想在蠱磐裡面走出多久的距離。
蠱磐裡面的蠱,其實說白了就是和遊戲通關打怪是一樣的,只是不同的是,遊戲裡的人可以無數次復活,而他們,卻是只有一條命在的。
白九這一句無心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說笑。
他們也都想當著安老爺子剛才的話是說笑。
「我把你們留下來,除了安落。當然還有你們的原因。」安老爺子苦笑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可就是這句話,讓白九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
白九找了一個空著的小板凳坐下,然後道:「安爺爺,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
安老爺子抬眼看了白九一眼,只覺得這孩子白淨的可愛,面目也顯得是有福的樣子。
「你和夏煬之間的關係,我大概也是聽說了。你們兩個人的命,說起來,我應該是大概能推算出來結局的。」安老爺子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形狀詭異的羅盤。
白九不認得那個東西,可不代表其他的人不認得,「蠱盤!老安!你這是……!」
「唉,唉。」安老爺子揮了揮手,勉強笑道:「左右沒有多久的活頭了,倒不如在死之前為這幾個小傢伙卜上一卦。」
幾個老爺子心裡是真的想要阻止,可是看著安老爺子又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阻止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蠱磐和蠱盤同音,意思自然也是相近的。
蠱術這東西,可以占卜吉凶,可是相應的要是一個錯誤就會讓使蠱的人得不償失,導致被蠱術反噬。
蠱盤這東西,是唯一一個可以百分百使使用蠱術的人不被反噬,而且可以百分百增加卦象的正確率的東西。
在古時候那種器物多的年代,這些東西可能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可是在現代這種已經流失了無數個蠱術傳承的年代,這些東西,可以算得上是稀有的了。
而安老爺子手裡的這一個,雖然百分之百這個幾率算不得是真正意義上的,可也確實是能夠讓卜算的結果趨向正常無數倍。
「那這到底要怎麼弄得?」白九看著那一個長相奇特的類似於羅盤一樣的東西,然後說道:「這個東西,是……」
白九說話的聲音漸漸的變輕了下去,然後像是被什麼控制住了一樣,一隻手不停地朝著那個羅盤去。
夏煬一隻手拽住了白九的那隻手,然後把他往後拉了兩步,說道:「九九,醒醒!」
白九打了一個激靈,然後看向那個羅盤的眼神中帶了不少的戒備,最後果斷的扭頭躲進了夏煬的懷裡。
安老爺子笑著看夏煬,這麼一笑倒是讓他身上的嚴肅和死氣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然後說道:「夏煬果然是不錯,難怪這年輕一輩的孩子裡面都會拿你當學習對象。」
「小九,這羅盤可是不能盯著邊緣看的。」安老爺子說著,用一種非常複雜的手法在羅盤的周圍按下了數個奇形怪狀的突起的圖像。
白九很想努力的記住他們試試,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沒什麼用,反而是剛才那種被迷惑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白九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扭過了頭,然後徹底不看那裡了。
「這些東西可都是活著的。」夏爺爺在一邊也是看的好玩,對著白九說道。
白九把頭微微的從夏煬懷裡抬起來了一點,然後看著那些東西說道:「那些東西,是活的?」
夏爺爺點頭,隨後說道:「也不能算是活物,只是在人的眼裡面,看的時間久了,他們就會像是活過來一樣,最後讓人漸漸的暈過去。」
白九瞭然的點頭,然後按著夏爺爺教給他的法子一點點的嘗試著不太過於關注那些圖上的圖案甚至是那些分開節數的腿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細毛。
時間久了之後,可能也是自己真的就看習慣了,白九似乎覺得真的是好了很多。
雖然那些蟲子的形象還是讓他有點不舒服。
安老爺子慢慢的不說話,最後,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屋子裡面除了隱約能聽到的機器『滴——答——』的聲音之外,幾乎是連呼吸都不可聞了。
白九屏住呼吸看著安老爺子的動作,幾乎是一絲一毫都不想落下。
安老爺子的動作其實是不多的,可白九就是覺得怎麼都記不住,反而是沒一會兒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腦袋一下一下的往下點著,帶著點愛困的可愛。
夏煬在白九旁邊的沙發上面坐著,看白九這個樣子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起身把白九抱在了懷裡,白九知道是夏煬,也沒有醒過來。反而是更加的想要睡過去。
安老爺子沒有一點的敢□,慢慢的轉動了雙手,只見蠱盤的中間似乎是多出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圓柱體,還發著淡淡的光華。
白九似乎是有些不安,可是不管怎麼辦都睜不開眼,最後只是弱弱的發出了一些不太清楚的哼唧聲。
夏煬皺了皺眉,在白九發出聲音的那一瞬間,他也覺得身體一瞬間變得燙人得很,那種灼熱感直接到了心臟那邊,一陣一陣的灼燒感讓他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個時候,蠱盤的四周似乎是出現了八個字,可惜轉瞬即逝,兩個老爺子雖然看到了,可是蠱文學的並不是特別的精細,因此只記住了前面的四個字。
富貴在人。
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
白九現在似乎是已經睡過去了,甚至還發出了微弱的呼嚕聲。
夏煬輕輕的歎了口氣,然後看了看一直坐在一邊沒有出過聲音的白哉說道:「叔叔,爺爺,我先帶九九出去了。」
這個時候,他們就算是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
該知道的,總是會知道的。
那四個字,夏煬是看到過的,他甚至隱約的能夠猜到下面的四個字是受命於天。
簡單明瞭的四個字,可卻是就這麼斷送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天命定下他和白九的命裡多災,甚至白九可能活不過十八歲,現在,距離白九十八歲不過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又哪裡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幾乎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蠱蟲來為白九續命?
就算是他們現在有了安家。
可安家就連唯一的孩子都已經快要保不住了,又哪裡還有精力來管他們呢。
夏煬看著白九熟睡的小臉,然後在他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吻。
白九嘴角帶了一絲甜笑,然後安靜的進入了夢鄉。
另外一邊,在夏煬和白九走了之後,李饒卻是突然間站了起來,然後坐在了安老爺子對面的位置上面,就那麼看著蠱盤中的那幾個字。
他和白九他們不一樣,李饒本身並不會渡客家裡的任何的道術,而蠱蟲什麼的,他也只是通過安落的關係瞭解一點點。
安落對於這些東西並沒有對保密,只是他從來也沒有問過,因此,這些東西,他雖然知道存在,卻也不瞭解。
而現在,聽著安老爺子的意思,就是安落必須要進一次蠱磐,才有希望活下去。
而安落活不下去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安老爺子自己。
「老爺子。」李饒說話的語速很慢,而一直以來都是一絲不苟的髮型在這時候卻顯得有些微微的凌亂,耳邊掉下來的一點碎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年輕了不少。
安老爺子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應了一聲。
李饒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然後道:「小落……蠱磐到底要怎麼進去?」
安老爺子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說道:「不知道。」
李饒似乎是已經知道了安老爺子一定會這麼說,然後說道:「您大可不必對我這樣的態度。」
「我和小落相處多久,您想必也是知道的。」
知道!當然知道!不僅是知道!當初還是他親手把才剛滿月的安落送到了這小狼崽仔的手裡的!
安老爺子想起來當時的場景就覺得鬱悶,真的要追究起來,這也怨不得別人。
現在社會風氣這麼開放,大街上的同性戀可不比之前,就連國/家再過些年就已經說是要頒布同性婚姻法,這麼一來,同性戀在這個世上可就是更有存在感了。
安老爺子想到了自己的死期,突然間又覺得有些氣不起來,更何況,安落能不能活下去,也還是一個未知數……
「安落要是從蠱磐出不來,我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李饒似乎是早就已經想好了,「您倒不如乾脆告訴我方法,或許,我在裡面,還能保護得了小落一時一刻的。」
「保護安落?就你……?」安老爺子嗤笑了一聲,根本就不把李饒說的話放在心上,反而是嗤之以鼻。
白老爺子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安老爺子用鼻子發出了一聲大大的哼聲,這才扭過了頭去。
「老安,李饒這孩子是在戌子年午時二刻出生的。」白老爺子沒有說其他的,反而是報上了李饒的生辰八字。
安老爺子一愣,然後皺著眉自己推演了一遍,然後警察的瞪大了眼睛:「石男命格?!」
夏老爺子點點頭,說道:「李饒這樣的人,入蠱磐,反而是最安全的。」
「那也說不准!」安老爺子犯了一個多大的白眼,說道:「蠱磐裡面的蠱蟲數不勝數,就連我也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未知的種類,就憑這這小子的石男命格,就想橫穿蠱磐?你可別忘了,有多少蠱蟲是在石頭上安家的!」
這話一說出來,白老爺子也被噎住了。
李饒笑了一聲,「多謝老爺子,我這就去收拾收拾。」
安老爺子看著他,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
「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饒最後對三個老爺子鞠了一躬,這才離開了房間。
「好了,現在人都走完了,你總能說說。這幾個孩子一定得選擇蠱磐的原因了吧?!」夏老爺子說道,然後看著安老爺子。
安老爺子摸摸鼻子,「剛才的蠱盤卜算出的東西你們也看見了。」
當然看見了,可是又沒看全!
白哉這時候才開口說道:「安叔,我倒是看到了,可後面那一句成命於天……意思解開來,不就是說這兩個孩子的命相是個死局嗎?」
白哉有些疲憊,剛剛和自己的孩子重逢,甚至還沒能夠享受到一點點為人父的滋味,就要得知自己的孩子有這麼一個凶險的命相,而且可能過了十八歲這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時就會因此喪命。
這對於一個父親來說……實在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安老爺子對於白哉的印象很好,而且能夠被人囚住了十幾年還能夠保持住自己的心態,不發瘋的人也實在是難得。
「苗族從前之所以被稱為神子,憑借的就是他們有的一手好蠱術。」安老爺子一字一句的說著,「蠱術這個東西,奇妙之處就在於不能被任何人推測,而且,他們的繁殖推演變化有千萬,根本就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就算是我手中有蠱盤以及開啟蠱磐的鑰匙,可真的要拿著這些東西卜算蠱術,也是根本做不到的。」
白哉頓時明白,可就是因為明白,心裡卻是更加的顯得沉重。
「蠱磐……」
天下間蠱蟲聚集的地方,那是怎麼樣的凶險,他也是能夠預測到的。
這可是比萬鬼在的地方更加的令人懼怕。
鬼魂再惡,生前也是人類,只要是個人類,就會有七情六慾,就會有相對應的辦法一一解開。
可蠱蟲不是。
蠱蟲蠱蟲,它們本身就是蟲,所以,才會永無止境的互相吞噬對方,最後為了成為蠱王。
最後,還是白老爺子笑出了聲,「這件事情就到這裡,說再多都沒用,還不如多告訴幾個孩子一點多注意的……」
說到後來,安老爺子心情也有些沉重,「蠱磐咱們沒人去過,這一次,必須得去苗寨裡面走一走了……」
苗寨的人排外的民風是大家都知道的,可要是沒有苗寨的人,就算是安老爺子有打開大門的『鑰匙』,也是根本就進不去的。
夏煬安置好了白九,然後推開了門進來,說道:「安爺爺,大門的鑰匙是什麼?」
安老爺子一愣,然後笑了下,道:「就知道瞞不住你。」
說著,安老爺子從蠱盤上面按下了一串按鈕,然後從中取出了一個像是玉石一樣的圓球,道:「這個是那到鑰匙的引子,在苗寨還算是多,可咱們這裡卻已經不多見了。我手裡的,也是這麼多年傳下來的最後一個了。」
夏煬拿過去看了看,然後湊到鼻子前面聞了一下,說道:「怎麼會是雄黃?」
安老爺子聳聳肩,這個時候突然有心思開起來玩笑了,「是饞了硫酸粉的雄黃,蠱磐其實不難找,難就難在蠱磐的前面有一條劇毒的蛇,而且蛇的體積小的很,根本沒法找,偏偏又是個劇毒的。」
「這雄黃裡面有東西?」夏煬挑了挑眉毛,把珠子又交還給了老爺子。
「說起來,這裡面的東西,和你還脫不了關係。」
夏煬又看了看老爺子手上的珠子,笑了一下,「我說怎麼感覺這麼熟悉,這裡面的,是不是裝了陽燧石?」
「你小子……」安老爺子笑了笑,然後把珠子又放回了那個小孔洞內。
「那條蛇不能見光,大門雖然限制了蠱磐裡的蠱蟲出來,可同時也因為地形的原因讓那條蛇幾乎是沒有什麼剋星,這顆石頭裡面加了那條蛇最愛的玲瓏鼠的肉塊,只是被封存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效用了……」
「那條蛇,不知道這裡面有雄黃和硫酸嗎?」
「它當然知道。」安老爺子說道,然後說:「它已經餓了這麼久,那裡被苗民視為禁地,平常除了不小心進去的小蟲子和飛鳥之外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活物,突然間有一塊帶有肉香的東西出來,那條蛇一定會忍不住的。」
安老爺子說的信誓旦旦的,夏煬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最後也還是半無奈的接受了他的說法。
再不濟,就還沿用上一次那種障眼法的手法,用紙老鼠燃燒引出來那條蛇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兩個一起的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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