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如臨大敵 文 / 飛雲逝水
第109章如臨大敵
金靈兒手執寶劍，就要向秦慕凡衝來，金不換卻是突然伸手攔住女兒，金靈兒眉頭一皺，叫道，「爹！此人辱我太甚，我非殺了他不可！」
金不換卻是搖了搖頭，金靈兒偷襲秦慕凡而不成，而秦慕凡卻是輕而易舉的將金靈兒的珠花摘下。倘若他方纔的目的不是女兒的珠花，而是他金不換的腦袋的話，即便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用的。
「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靈兒萬萬不可衝動。」金不換低聲對女兒說道。
金靈兒也是知道自己的實力比不過這少年，可是要讓她嚥下這口氣，實在太難。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寵著慣著，就算是父親金不換，都是從來沒有對他大聲呵斥過。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養成了金靈兒無比高傲冷漠的性格。
而此時，自己頭上的珠花被這小子搶走，金靈兒只覺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即便將這小子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金不換見女兒臉色變幻，知道她是在強自忍耐，假若不快點離開的話，依著女兒的性子，只怕自己也是無法攔住。當下呵呵一笑，對秦慕凡說道，「既然秦兄弟喜歡這朵珠花，那我就代我女兒送給你了。告辭！」
說完，牽著女兒的手，向外便走。
金不換等人出了木府之後，便是登上了馬車。小李子一聲吆喝，馬車便是隆隆而動，向金府前行。
馬車之中，金不換見女兒臉色冷如冰霜，眼光盯著馬車的某處，好像要將這馬車刺穿似的。金不換也是頭一次看到女兒這麼生氣的模樣。
從前女兒生氣的時候，可不會讓他覺得心寒，女兒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而此時，金不換卻是真切的感到了從女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寒意。
「女兒啊，還在生氣哪？」金不換疼惜自己的女兒，柔聲問道。
金靈兒攥緊了拳頭，卻並未說話。
金不換笑了笑，又道，「女兒啊，其實這沒有什麼生氣的。那小子只是運氣好而已，等爹爹騰出手來，一定幫你教訓他……」
「不！我要親自將他碎屍萬段！」金不換的話尚未說完，金靈兒便是咬著牙說道。
金不換不由一凜，心道，「原本還想將那小子給拉攏過來，可現在看女兒這麼生氣的模樣，只怕這件事要暫時緩一緩了。」
……
金家的人走後，木府的人一下子亂了起來，木青林受了傷，秦慕凡搶了金家小姐的珠花，這對於木府來說，無異於是天大的災難。如此一來，金氏家族肯定會憤怒的，報復也定然是接踵而至。
從前木青林跟金氏家族也是對立的關係，但卻從來沒有這麼嚴重的挑破過金氏家族的臉面。更何況，現在木家已經完全的投靠了金家，如此一來，豈不是跟東家翻臉了？
現在的這些下人都是安逸慣了，木青林老爺沒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是好好兒的。現在一回來，卻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金家的人肯定會打來的。官府都是跟他們串通一氣，就算金家的人將木府的人全滅了，官府也是不會說什麼的。
許多木府的家人便是急急忙忙的收拾衣服行禮，準備離開；那些沒有去收拾行李的，也是一個個臉上掛著驚恐的神色。
木青林也是沒有料到竟然會出現這種局面，木青林本以為自己的家人還是像從前那樣，並不會懼怕金家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那麼回事了。
在木家投靠到金氏家族的時候，這些下人從心理上，也都以為自己是金氏家族的人了。畢竟金氏家族乃是三百多年的大家族，木家這種只有兩代的小家族，根本沒法比。他們每當出門，都是能夠感受到周圍人們對他們的敬畏之情。
「這些是金氏家族的人啊，千萬不可惹到他們……」人們都會帶著驚恐的神色如此說道。
他們辦事的時候，也是十分的順利。因為有著金氏家族這可大樹罩著，在整個東遊城裡，簡直沒有辦不成的事。
當木家的人在滲透金氏家族店舖產業的時候，金氏家族的一些情緒思想，也是在滲透到木家的人中來。這種滲透並不是有意為之，但三年多的時間，足夠讓一群人的想法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金氏家族是一座金山，只要依仗著他便能讓這些人衣食無憂，而木家有什麼？他們所有的店舖不都是讓金家給收走了麼？木青林不也是灰溜溜的逃到了西蜀去了麼？現在雖然回來了，可是又能有什麼作為呢？金家是不可撼動的！
大部分的下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離開木家，投靠到金家，徹徹底底的成為金家的僕人。這樣的話，他們的生活就有了保障，也不必在跟著木家的人擔驚受怕了。
以前就有這種想法的人，現在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想法實現了。
當初木家沒有收到什麼威脅，自己要是這麼走掉的話，會被人說閒話的，會被人說『你這個人這山望著那山高，一點兒不顧念舊主之情。』而現在，木家肯定是要完蛋了的，自己在這時候離開，也就不算什麼了。天大地大，沒有自己的命大啊。
只有一小部分從小跟隨著木青林的那些家人，仍是沒顯出慌亂的神情。他們不用木青林吩咐，有的去勸說那些下人，有的去查看是否有人趁機私自攜帶東西，還有的則是到外面守著，且看是否有金家的人過來。
秦慕凡看到木家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是頗為驚訝。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一下子炸了窩似
似的？」秦慕凡看起來像是自言自語，但實際上卻是對飄飛在身邊的小龍女說話。
小龍女可不像秦慕凡這樣反應遲鈍，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慌亂的下人們心中的驚恐之情，鼻子哼了一聲，悻悻的道，「還能怎麼回事？你又惹禍了唄。」
「嘎？」秦慕凡臉上的表情很無辜，「我貌似是在做好事，怎麼會惹禍呢？小魔女，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切，誰閒的沒事會去冤枉你啊？……你搶了人家女兒的珠花，那是對人家女兒的調戲、侮辱，那個胖子看起來好像是個很有地位的人，若是他們來報復的話，你說這些下人們怕不怕？你可以沒事拍拍屁股走人，他們可不行。」
「喂，我說現在拍拍屁股走人的是他們吧？哦不，確切的說是捲鋪蓋走人……」秦慕凡指著那些背著鋪蓋紛紛向大門逃走的下人，揶揄的說道。
「哼，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小龍女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被秦慕凡給惹火了，不知不覺嗓門就大了起來。然後她就看到秦慕凡臉上壞壞的笑容。
秦慕凡自然知道小龍女說的意思是自己擁有實力，即便打不過對手，也是可以輕易的逃走。在無名之島上三年的時間裡，秦慕凡修煉的最好的，就是那套『麒麟步法』了。
但是那些下人們則不一樣，他們都是些普通人，大難來時，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
秦慕凡偷眼向木青林瞧了瞧，卻見他端坐在椅上，臉色深沉，卻並沒有發怒或者憂愁，倒是頗為平靜的樣子。
秦慕凡微微一笑，「這木先生果然很有些本事，臨危不亂，處亂不驚。」秦慕凡在現時代看過許多名人事跡，那些人最大的一個共同點就是擁有「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的氣概。秦慕凡心想，這木青林也是個人物。
這時，前廳內又是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木夫人扶著幾個小丫頭，木婉柔手提寶劍，一起奔了進來。
木婉柔纖眉微蹙，明亮的大眼睛在前廳一掃，一眼就看到了秦慕凡，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秦慕凡跟前，急切的問道，「秦公子，你沒事吧？」
秦慕凡不由一怔，眨了眨眼，「我沒事啊。」
木婉柔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聽丫鬟說「金家的人前來搗亂，金靈兒用劍偷襲那個姓秦的公子……」心裡登時一凜，綽起自己的佩劍便是奔到了前廳來，根本沒有聽見那丫鬟後面要說的話。
現在見秦慕凡沒事，木婉柔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俏臉微紅，隨又走到了父親木青林身邊。
「喲，這婉柔姑娘對你可真是上心啊。」木婉柔剛一離開，小龍女那酸溜溜的聲音便又在秦慕凡耳邊響起。
秦慕凡嘿嘿一笑，「怎麼，你吃醋了麼？」
「哼，吃你個大頭鬼！」小龍女賞了秦慕凡一個爆栗，身形一扭，便是飛出了這亂哄哄的前廳，到後花園去生悶氣了。
「老爺，這、這是怎麼回事？」木夫人有些慌亂的問道。前廳發生的事情，她也都聽兒子木仲安說了，知道這一切都是秦慕凡引起的，心中對秦慕凡便是有了幾分不滿。只是，因為秦慕凡畢竟救了他們的性命，這種不滿便只是放在心底，沒有表現出來。
木青林輕輕擺了擺手，微笑道，「沒什麼事。夫人不用擔心，咱們木家垮不了，你只管回房休息便是。……仲安，婉柔，快扶你們母親回去。」
「是……」木夫人仔細望了望老爺的神色，並沒有看出一絲慌亂，不由心中稍安。隨扶著木仲安，又轉身離開了前廳。
木婉柔卻並沒有走，目光炯炯的瞧了父親一眼，道，「爹，我在這裡陪您。」
木仲安剛剛走到門口，聽到木婉柔說話，不由轉過頭來，瞇著眼睛掃了木婉柔一眼，這才離去。
木青林低頭沉吟片刻，忽而招了招手，道，「管家！」
隨有一人應聲而至，走到木青林跟前。
秦慕凡早已見此人在一旁等候著了，因為方才前廳中眾人大亂，只有他一人仍是站在那裡，並未移動，所以秦慕凡也是注意到了他。
這管家名叫木流風，身材十分魁梧，相貌粗獷不，頜下幾縷髭鬚，更是顯出了他的男子漢氣概。秦慕凡見了，更覺好奇。
在現時代的時候，秦慕凡看了不少古代的電視、電影，一般管家的角色，要麼是精明能幹型的，要麼就是老謀深算型的，倒還真沒見過如此粗獷豪放的。心下甚是好奇。
「老爺，你有何吩咐？」木流風躬了躬身，沉聲問道。
木青林道，「吩咐下去，一切就跟平常一樣，既不需要戒備，也不需要逃走。」
聞言，木流風不由一奇，「老爺，若是金家的人打來……」
木青林擺了擺手，「無需多言，吩咐下去即可。」
木流風一怔，隨答應了一聲「是！」昂然邁步向外便走。在路過秦慕凡身邊的時候，不由低頭向秦慕凡瞥了一眼。
秦慕凡隨意的聳了聳肩，算是打了個招呼。
木流風哼了一聲，邁步走過。
秦慕凡心想，「會不會真的像小龍女所說的，自己惹了禍，木家的人都恨上了自己？……要真是那樣的話，我該如何是好呢？是拍拍屁股走人，還是替他們擋了這場災難？……嗯，是了，或許最好的辦法就是我現在離開，這樣木家的人就可以將責任全都推到我的頭上，然後自保了。」
秦慕凡
自己反正已經是無家可歸，是走是留都無所謂。關鍵是他若是走了，金家是否肯放過木家？這倒是未知之數了。
正思考間，卻見木青林已是站了起來，走到秦慕凡身邊，「秦兄弟，我有些話要跟你說，你隨我來。」
秦慕凡微微一笑，心想，「要跟我攤牌了嗎？……且看看這木先生怎麼說吧。」秦慕凡還是蠻相信自己的眼光的，這木青林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好！」秦慕凡點了點頭。
跟著木青林走出了前廳，來到了他的書房之中。木婉柔也是跟了過來，守在書房之外。
木青林道，「秦兄弟，你可知方纔那人是誰嗎？……他是金氏家族的族長，金不換。這金氏家族乃是東遊城中實力最強大的家族之一。跟我們木家，從上一代開始，就有些恩怨了。」
木青林說著，便是將兩家因在茶葉、藥材上的競爭，而導致了家族之間鬥爭，以至於到了後來，木青林不得不遠避西蜀國的事情說了一遍。
「……眼下我又回來，金家自然有些懷疑，所以這次他來，是來試探我的虛實的。金家上次趕走我們，是以武力而勝。而我現在回來，金不換料定我定然在武道上有所提升，所以才假借指點他女兒的名義，試探我的身手。只不過結果卻是令他失望了。我的實力並沒有提升，仍舊是那樣。」
秦慕凡聽到這裡，不由一奇，「既然您的實力沒有提升，那你又怎麼敢回來呢？難道不怕他金家再以武力將你們趕走嗎？」
秦慕凡聽父親、哥哥不止一次的說過，這個世界乃是武者為尊，強者為霸的世界，只要擁有實力，就能擁有一切。
金家、木家雖然都以經商為主，但其背後定然也是有著強有力的武力支持。所謂經營間的競爭，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實質上仍是武力的競爭。
金家既然是東遊城中最大的家族之一，定然有著不菲的財力。以財力而養武力，又以武力而擴充財力，兩者相輔相成，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而相比較之下，木家無論在財力、武力上都不如人家，兩家競爭的結果，已經是明擺著的了。秦慕凡不由有些好奇，在之前的那幾年裡，木家是如何以弱小的力量，跟金家抗衡的。
木青林輕著搖了搖頭，「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是，秦兄弟卻忘記了一項很重要的因素——朝廷。」他頓了一頓，續道，「朝廷，也就是官府，就是我們木家所借助的力量。」
秦慕凡心中一動，隱隱想到了什麼。「木家如此弱小，怎麼可能跟金家對抗？除非官府在暗中扶持著他們……莫非金家做了什麼事，讓官府忌諱了嗎？」
木青林又道，「在東遊城中，固然有幾大家族，有著能夠超越官府的力量。但是，金氏家族卻不是。因為不是，所以金氏家族一直想要成為這樣的更大的家族。結果如此一來，卻是犯了官府的忌諱。官府自然不會明著跟這樣一個大家族作對，所以才會尋找敢於跟金氏家族對抗的人。
我父親當年乃是一個大夫，親眼看到金家的藥材一家獨大，而且質量也是越來越差，許多病人便是因為這些劣質的藥材，葬送了性命。所以，我父親為了全城的百姓，決定投靠官府，借助官府的力量，跟金家作對。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便是以這件事為開端。」
秦慕凡點了點頭，「果然木家跟官府有關係。那木前輩為了全城百姓，勇於跟如此龐大的家族對抗，這份勇氣倒也著實可嘉！只是這金家既然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撼動的，木前輩的子孫後代，可也要為了這件事而牽連進去了。」
秦慕凡瞧了瞧木青林，心想，「這位木先生也就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