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心軟 文 / 林家小柒
林一向不是喜歡聽牆根的人，可是聽到後半段明白了，有人懷疑她與兩個男人有不正當男女關係，還有兄妹**。
「胡說八道！！」林臉色瞬間變了，心臟砰砰砰劇烈跳動起來，「誰在無恥造謠，我要拔了她的舌頭！」
看到格林小姐臉色不對，小五果斷推轉輪椅，「這件事我會處理。黛絲夫人交待過，您剛醒來，身體沒復原，而且以前心臟就不好，過於激動容易昏厥。」
「我不走，我要去問個清楚！」兄妹戀，怎麼可能？上次浴室就是一場意外，雖然哥哥帥的離譜一點，她也是有節操有底線的，而且，哥哥看她的眼神，說不出什麼感覺，有一點詫異一點疏離帶著一絲驚喜還有幾分審視質詢的意味，反正沒有絲毫曖昧。
「好了，別任性，這裡風大，我們先回去，你需要休息，睡醒了我讓吉普送一隻白孔雀到露台。」
「我不要孔雀，我要公道！」看著一臉平靜的小五，林不太理解，他怎麼能不生氣呢？林一直是在流言中長大的，什麼私生子、耍心機、好搶風頭、出賣美色、整容上位等等，20年幾乎沒停止過，她可不信什麼清者自清的話，誰污蔑她誰就要付出代價，只要有理，她怕過誰？一次酒會上有個音樂家喝醉了摸她的臉，她一杯冰水就潑了過去，嚇得那人當場道歉。第二日有媒體戲謔鋼琴大師鹹豬手首次遭遇滑鐵盧，中國傲嬌女孩冰水撲面。本以為會被封殺，沒想到還有經紀人主動找到她。其實事後她也有些後怕，但她不後悔，權利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如果等要靠，她根本就不會活生生站在這裡。
「格林小姐，你要什麼公道，你是格林伯爵領主大人唯一的嫡親妹妹，格林家族第二繼承人，你是這裡的主人，你就是這裡的公道，還需要和一個身份低微的屬民要公道！？」小五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
「我不管貴族奴隸，誰都有要公道的權利。而且我不是為我自己。」
「你就是為了你自己！」小五的聲音咄咄逼人，不容置疑，「你為了一時意氣，置自己的身份不顧，家族的榮譽不顧，完全缺乏一個貴族小姐基本的涵養和智慧，你做任何事只會讓流言越演越烈，讓所有人看格林家的笑話！」
「你！！」格林小姐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眶一紅，差點流下眼淚。
小五也沉默了。
呦—－聲細小短促的鳴叫聲，一隻白羽赤頸長尾的美麗大鳥不知從哪裡飛來，棲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上。它伸著長脖子，靈動的黑眼睛好奇地看著路邊的兩個人。
小五輕咳了一聲，「那是白孔雀，生活在南部伽利略省附近森林與草原的交界處，膽小又好色，我去捉來給你。」
白孔雀體態輕盈，一個扇翅就滑行了幾百米，林沒見小五怎麼移動，一眨眼就到了離白孔雀幾步遠的草坪上，卻沒有伸手去抓，只是把手指放在唇邊發出幾聲相似的鳥鳴聲，靜靜等待，那只白孔雀扭頭狐疑地看了一會，就飛到了小五的肩膀上，伸嘴啄食小五褐色的短髮。
小五把白孔雀遞到格林小姐懷中，看到小姐水色未褪的藍眼睛閃閃發亮，緊閉的嘴角也有了笑意，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林把臉貼到白孔雀柔軟的毛羽上，用手來回摩挲孔雀頸部軟毛，低低軟軟的問：「你怎麼做到的，它多乖呀。」
「我說過，它膽小又好色，看到羅蘭第一美人自然聽話。」格林小姐第一次那麼溫柔的問他，小五的聲調不由柔和起來。
「那為什麼也聽你的話？你長的那麼憤世嫉俗。」小五難得讚美一回，卻被格林小姐反將一軍。
「……」
「寶貝，你最乖，最漂亮啦！我叫你美美好不好？」林心情大好。
「它是公的。」
「我知道。」
「……那，我們走吧。」
「好。」格林小姐抬眸對著小五微微一笑，小五不禁一愣，突然白孔雀一長聲哀鳴，格林小姐舉起手中一根長長的尾羽，露出明媚的白牙，
「小五，告訴屋裡的，我要幾根孔雀羽裝飾書房，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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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怎麼回事，我的孔雀翎呢？」
格林小姐一身玫瑰花邊絲質長裙俏生生坐在輪椅上，裙身上繡滿大朵大朵的藍色黃蕊睡蓮花，懷中抱著一隻白羽紅頸美麗白孔雀，金色長髮閃閃發亮。她抬起藍眸微微掃過跪在鵝卵石不斷磕頭的三個人，小五執行力也太強，戲還沒開場，他怎麼就開始體罰了。而且他動手的速度和力量真是讓她歎為觀止，三個人，一個老太婆就算了，還有一個大男人和一個比男人
還彪悍的女人，他一進門幾秒就同時把幾個人拎出來，像扔老鼠一樣摜在地上，怎麼做到的?
那個冷漠傲慢的奴隸雙手抱著肩聲音帶著殺氣，「他們在屋裡飲酒，根據羅蘭法典，平民在為領主服役期間不得私自飲酒，否則要受流放之刑。如果聚眾飲酒玩忽職守更是罪加一等，領主可自行處置，比如－－立即處死！」
林吃了一驚，這麼嚴重，她只是想懲罰一下，沒想過鬧出人命，何況他們喝了酒，酒後失言也是可以理解的。心中暗歎一口氣，看來劇本要重寫了，「小五，讓他們自己說說怎麼回事？」
話音一落，跪在前面的飼養長凱拉裡立即鬆了一口氣，他在格林家工作了近20年，格林小姐雖沒見過幾次，但她的善良軟弱眾所周知，飲酒這事可大可小，她肯網開一面就好說了，說不定關幾日就過去了。就是不知眼前這個天仙一樣的人幾時來的，應該沒
沒聽到牛伊拉那個糙婦人的話吧，虧得他及時喝住，不然飯碗保不了小命估計都不在了，貴族老爺們殺人可是不
用刀的。
他心中盤算了一下，斟酌著開口了，「尊貴的格林小姐，感謝光明之神賜給您不輸於美麗的仁慈和智慧，讓我這個低賤的奴僕為自己辯護。我，是飼養長凱拉裡，從您的祖父格林公爵在世時就開始為格林家族服務，迄今已有20年。剛才我們的確小酌了幾杯，是因為您甦醒的消息讓我們喜悅，那酒也是領主大人賞賜的莫爾莊園葡萄園特產佳釀，在您到來之前，我們
正用酒祝福您和領主大人永遠健康。」
林皺起了眉頭，「按你這麼說，倒是我和我哥的錯了。」巧言令色，滿篇諂媚，還撒謊，最討厭了。
凱拉裡身子一抖，冷汗直流，「不不不，是我們——」格林小姐的反應超出他意料，一時語無倫次。
「現在我問你答，不用廢話，只要答是或不是。」格林小姐美麗的藍眸透著冰冷。
「剛才你在飲酒嗎？」
「是。」
「是領主大人許可的？」
「不－是。」
「你是在服役期間嗎？」
「是。」
「就是你們三人嗎？」
「是。」凱拉裡答一句，心沉一次，這次恐怕在劫難逃了。
「既然如此，我也無法挑戰律法的尊嚴。」林露出惋惜的語氣，正待說話，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開口了，「格林小姐，我沒有飲酒，三人為眾，不算聚眾。」是那個50多歲駝背的老太
婆，她慢慢抬起頭，露出一張佈滿滄桑的臉，她的眼睛一隻是瞎的。
林本來就沒有要嚴懲的打算，看到這個老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聞道：「小五，真的嗎？」
「屋裡有三個酒杯，一隻是滿的，她－－」小五側掌在老人後背一拍，老人劇烈咳嗽了一聲，
「沒有酒味，應該還沒有喝。」
雖然很牽強，但勉強不算聚眾飲酒，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林下了決心，又問道：
「既然沒有聚眾，那你們有沒有玩忽職守？」
凱拉裡突然抬起頭來，心裡透出一絲希望。
「沒有，您有什麼需要我們馬上辦到。」
「我要給哥哥裝飾書房，想要幾支特別的孔雀翎，不知有沒有？」格林小姐的聲音真是悅耳動聽，全羅蘭的夜鶯集合在一起都比不上。飼養長凱拉力激動得心都跳出來了，急忙疊聲的應到，「有，有，有。園裡有32只孔雀，綠尾、藍尾、紅尾各10只，這白尾是剛到的，只有2只。您要什麼樣的，我們馬上就辦。」
小五指定了顏色，凱拉裡吹了餵食哨，不多時大部分孔雀就聚在一起，他和老人去取綠、藍、紅三樣，那個罪魁禍首大嗓門的牛伊拉見白孔雀只有1只，主動去取白尾，結果追得氣喘吁吁也沒攆上。
格林小姐不禁暗笑，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就是那個給她洗澡的悍婦嗎，她本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與她糾纏，結果那女人愛貪便宜自討苦吃。
很快，十隻孔雀翎送到，只有牛伊拉空著手回來。
「看來，只有兩個人沒有玩忽職守，有人怕是喝醉了。小五，讓吉普來，按規矩辦。」格林小姐似笑非笑，又對凱拉裡說，「這只白孔雀我要帶走，有人能養好它嗎？」
凱拉裡還未開口，牛伊拉就搶著道，「我可以。」
小五低聲道，「凱拉裡最有經驗。」
林的本意卻想選那個老人，眼光剛掃過去，那個老婦人就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感謝小姐饒了老婦性命，那邊是我不爭氣的媳婦，是我兒子再娶的，粗野慣了，只求留得性命，不敢有奢求。不過我有一孫女剛滿12歲，她從小跟著我，也喜歡飼弄這些動物，性格也好，絕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媽，你怎麼向著外人呢。那個小妮子，自從我嫁給你那個癆病鬼的兒子，就天天給我臉色，貪嘴又偷懶，跟她的死鬼娘一樣，不打不出活的貨，哪能來伺候貴族小姐？」牛伊拉急了，不由罵了起來。
「12歲，叫什麼？」林沉吟了片刻，問道。
那太婆氣的發抖聽到小姐問話，有點難以置信，愣了半響，才答：「叫麗莎。她還會認字，我死去的媳婦也教過她禮儀。」
「貓女有什麼禮儀，勾引男人吧，領主大人可不喜歡漂亮女人。」凱拉裡恨恨說。
太婆有點氣悶，「麗薩確實有貓族血統，可她母親出生也是個高貴的家族，比你的巨人血統好得多。」
「好了，就讓麗薩過來。」格林小姐聽明白了，對跋扈的牛伊拉忍無可忍，「小五，有人三番五次打斷我問話，按照律法怎麼懲罰？」
「按照律法，屬民對領主大人不敬，先拔舌再流放。您是格林家族第二順位繼承人，可享受同等權利。」
「那我可以改動嗎？」
「您可以在格林家族律法上增添內容或做新的詮釋，但不能刪除。」
「拔舌太殘忍，懲罰她流放時不許說話，一旦有人發現她開口一句，舉報者免十日勞役，她嘛——說話一句，水中浸泡一日，以此類推。」
nbsp;「懲罰太輕了，那流放呢？」
「讓吉普安排，數罪並罰自然以最重的為先，流放地總會有水吧。」
「北方大雪山可是穆拉何的源頭，冰涼刺骨，很適合。」
「不－」牛伊拉剛想開口，格林小姐藍眼睛冷冷一掃，立即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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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推著格林小姐慢慢往回走，孔雀美美棲息在小五肩膀上，偶爾飛下去輕輕啄食少女美麗的金髮。林有點疲倦，閉著眼睛，「我這樣處理合適嗎？」
「無所謂。」
「你什麼意思？」林睜開眼睛。
「沒什麼。」小五語氣淡淡的。
「那你會怎麼做？」
「聽從伯爵大人的吩咐。」
「我，是不是懲罰重了些？」
「不，是太輕了」小五笑了，「看到遠處那個湖泊嗎？伯爵大人剛當上領主時，一些管不住嘴的傢伙都在那裡躺著化成了魚肥。」
那麼美麗的湖泊，林頓時覺得馬骨悚然，「你之前也是準備這樣做的？」
小五不置可否。
「那現在，不會吧？答應我，不要告訴哥哥流言的事情。」
格林小姐一把抓住了小五的胳膊，藍眼睛裡滿是懇求。
小五輕輕抽開手臂，「小姐，我只是奴隸。」
「求你，無論是奴隸還是貴族，性命只有一個，命運卻可以改變，給他們一次機會好嗎？誰不會犯錯呢？」格林小姐再次握住了他的手，小五能夠感到那雙冰涼柔軟的手在他手背上微微發抖。
「如果我要殺你，你也要給我機會嗎？」小五突然俯下身，鼻尖幾乎觸到林的額頭，深潭一樣的眼眸，幽暗中似有火苗閃動。
「小五，你沒有殺我，你給我新生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我相信，你不會永遠做奴隸的。有一天，你一定會靠自己的實力成為一個不平凡的人。」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那麼懇切那麼真摯那麼期盼地望著他。就在剎那間，藍眸彷彿變成了星空，一道星光在藍眸中化開，化作點點流星慢慢散落。
這就是誘惑之眼嗎？格林家族最神秘最古老也是格林小姐唯一的異能，為什麼此時會出現。小五瞬間覺得一陣暈眩，心底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在湧動，他默默吸了一口氣，抽掉手掌，垂下雙眼，輕聲道：「我知道了。」
起風了，路邊的紅葉楓嘩嘩作響。格林小姐在輪椅的顛簸中慢慢閉上眼睛，白孔雀的美麗尾羽扇子一樣慢慢展開輕輕蓋在她的胸前，溫暖又聖潔。
「美美，你也心軟了嗎？」
那個孤獨傲慢的奴隸挺立在風中，良久……他揮手招來一隻灰翅鷓鴣，嘴裡發出一連串奇怪絕奧的發音，鷓鴣展翅向南方飛去，它要轉達的信息是，告訴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