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 談判（二） 文 / 井中無花
溫馨一走，程語源便曉得機會來了。對凌安道，「你不要怕她，我們都在這裡，她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但是態度也不能太強硬，千萬不能和她吵起來，你跟她好好談，知道怎麼做麼？」
凌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努力將自己調整到了一個最好的狀態，昂首闊步的朝著顧太太的桌子走去。首先，氣勢上一定要能唬住她，有了溫馨的心理暗示，辦到這個也不是什麼難事。
「顧太太，我想和你談一談。」
顧太太恍惚中聽見有人喊她，還以為是服務生，可抬起頭來看到的，居然是凌安，就是那個剛剛她還在想的女孩兒。
凌安看到顧太太有些震驚的眼神，心裡安定了不少，怕她喊保鏢，特意為自己澄清著，「顧太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地談一談，我可以坐下麼？」
顧太太眼神飄忽，頓了一下，才道，「嗯，坐吧。」
兩個同樣心裡怕得要死面上還強撐著的人，面對面坐在了一起。
「我對我給你造成的傷害，表示抱歉。」凌安的態度很誠懇，一點都不浮誇，這讓顧太太心裡舒服了不少，「這不是我有意所為，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顧太太端莊的點了點頭。
「那顧太太難道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我跟你能——」顧太太的話說到一半，想到溫馨說的話，撇了撇嘴，態度立刻軟了下來，「我也很抱歉。」
凌安笑了笑，得體的表示自己已經不介意了，「其實我今天也不是很想來打擾顧太太的，可是顧太太給我帶來了一些困擾，校方現在說要開除我，就算是我找了他們的領導也沒有辦法消除處分，不知道顧太太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次，凌安感激不盡。」
「我答應你，可以跟學校說明，不過你能不能跟我保證，以後一定和我丈夫保持距離？你可以尋找更好的人，你還很年輕。」
「顧太太~」凌安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無奈，「您覺得我是怎麼進來這裡的呢？我這麼…恩，一個普通學生的身份。」
顧太太沒有說話，不知凌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敢輕易作答。
「顧太太，我跟著顧先生也認識了不少人，我已經找到更合適的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不會再打擾顧先生和你的生活。」
顧太太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這樣是最好不過了，祝你好運。」微微一笑，起身要走人。
「慢著，顧太太。」凌安也跟著起身，「能不能麻煩您現在就給校方領導打電話，這個事情有些拖不起呢。」
顧太太寒著臉瞪了她一眼，還是拿出了手機。
為了讓凌安放心，顧太太乾脆開了揚聲器。
校方的態度不甚明朗，雖然顧太太一再強調這事情只是誤會，凌安是個百里挑一的好女孩兒之類的云云，那人仍舊只是說，這件事情有待核實，待商討過後再做決定，這事情不是他一個人能左右的了的。而且態度相當不友好，想來是因為顧太太的出爾反爾惹得他們不愉快了。
「這群老王八蛋，買什麼關子。」顧太太不高興的嘟噥了一聲，對凌安道，「接下來怎麼樣就看學校了，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凌安不敢相信她努力了半天，結果就是這樣。
顧太太都走得不見人影了，她還在原地站著。喬嵐清和程語源忙跑過來，「怎麼說的？」
這時候的喬嵐清至之於凌安，就是最後的希望之光，「喬喬，你肯幫我最後一次麼？」
「你說你說，我肯定幫。」凌安這個時候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什麼都不在乎的空洞，從她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點的希望，可嚇壞了喬嵐清，她說什麼都忙不迭的答應。
「學校那邊只是在搪塞我們，他們不肯鬆口。你姥爺是a大的校長，你再幫我求他這一次。顧太太這邊已經沒問題了，只要姥爺肯開口，一定是有希望的。算我求求你了…」
喬嵐清怎麼可能拒絕呢？當即就帶著兩人打車去了姥爺家。
拿出手機才發現有一串子的未接來電。喬嵐清暗叫糟糕，姥爺說過晚上讓去他那裡的，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到了姥爺家樓下，喬嵐清見樓上的燈還亮著，拉著程語源匆匆上去了，凌安則在樓下等著。
姥爺沒有給兩人好臉色看，一直板著個臉，坐到沙發上，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姥爺這執拗的脾氣，只有喬嵐清先認錯，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理喬嵐清的。
「姥爺，我錯了。」喬嵐清委屈的低著頭，也不敢抬起來。
姥爺還是沒有緩和臉色，只是這下肯正眼看喬嵐清了，挑著眉，似是在說，你錯在哪兒了。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還是懂得的。只是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嘛…」
一聽到喬嵐清的『只是』二字，姥爺憤怒的拿枴杖戳了戳地面，發出砰砰的響聲，喬嵐清連忙住口。
「人是都有犯錯的時候，可也分是什麼錯誤，而不是沒有原則的什麼都原諒！」姥爺聲色俱厲的訓斥著喬嵐清，訓完了，也不放過程語源，「還有你！你們這些孩子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讓大人省心啊？多大個人了，識人不清也就算了，還分不清個是非，爸媽都白給你們養
這麼大了。」
程語源趁姥爺不注意，沖喬嵐清吐了吐舌頭。
她也知道凌安這樣做是不道德的，該受譴責的。若是印茗落得個淒慘下場，她肯定叫好還來不及。可這是凌安啊，她們朝夕相處的，日日夜夜都是一同度過的，雖然凌安對她們的確不如何，可她不是冷血動物，她是有感情的，見凌安那麼傷心，怎麼可能不心疼？
「姥爺，我們錯了，真錯了。」程語源一臉悲痛，那表情是恨不能一頭撞牆上以死謝罪的，「我們都還小呢，除了學校的人真是什麼都沒有接觸過，這次是吃一塹長一智了，以後一定離那些人遠遠的，我保證，喬嵐清我倆都再不會和這種人來往了。」
喬嵐清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可是姥爺啊，我們和凌安在一起玩兒的時候也沒有看出來她是這種人。若不論這件事情，凌安真的是個好女孩兒呢，她很熱心，幫過我們許多，喬嵐清生病的時候還是她陪著去醫院的呢=。她不是壞人，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現在她明白過來了，也是很後悔的，都哭了好長時間了。我們是朋友啊，好心疼的。朋友有難，你叫我們怎麼袖手旁觀？而且她知道自己錯了，她會改正的。難道就因為這無心之過毀了她的一生？她的家裡非常困難，這可能也是她誤入歧途的原因之一吧。若是她現在被開除了，這一輩子…」程語源說的並非都是事實，可說著說著，自己也把自己感動了，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我害怕她想不開…」
喬嵐清從小就沒在姥爺面前流過眼淚，是以姥爺對小孩子，特別是女孩子的哭聲，特別的沒有免疫力，現在見程語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緊張的呵斥起來，「哭什麼哭！我又沒有說怎麼樣，你趕緊著別哭了別哭了…」
程語源沒聽見一樣，摟住喬嵐清，號啕著，哭的那叫一個淒慘。
有這氣氛的感染，要哭並不是太難，喬嵐清有樣學樣的，淚珠子刷刷的往下落，眨巴著眼睛看著姥爺，「姥爺，您就幫我們這一次吧…」
「行行行，你們說什麼我都答應，都趕緊著別哭了…」姥爺又是無奈又是氣憤，完全是被這兩個女孩兒的眼淚逼迫的不得不妥協，「呀，遲早得被你們兩個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