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做個寄生蟲 文 / 文刀爍爍
書琴和紫竹靠近車門而坐,欣賞著道路兩旁美麗的風景。
紫竹失憶後一直被關在那個小院裡,此次出行,就好像是第一次出門,所有的景象對於他來說都是異常的新鮮。
一路上嘰嘰喳喳地向書琴問這問那,書琴也樂得有人跟她說話,便耐著性子跟他講述著她知道的一切。
紫竹的學習能力真是神速,小半天的時間,便記下很多知識。或許,這些知識本來就封存在他記憶裡的,只不過是將原來的知識調出來,重新溫習而已。
趁著紫竹停下問話的片刻,書琴轉過頭來問雪容:「師傅,蔡國有哪些地方好玩?」
「這個要問韓虎,他是蔡國人,比我知道的多。」雪容眼眸半合,懶洋洋地半靠半躺在馬車內。馬車全速行駛,讓他感覺不太適應。
韓虎將頭上的斗篷,向下壓了壓。巨大的斗篷將他的整張臉遮擋住。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抑或是聽到了,而不想回答。
書琴想掀開車簾,伸手去揭開韓虎的斗篷,還沒觸到,便被他躲開了。
「虎姐姐,你怎麼啦?馬上就要回到故國了,為何一付不開心的模樣?」
書琴感覺到今天的韓虎,似乎有些不對勁。以前非常健談,如今卻一聲不吭。
斗篷下那張柔美的臉,表情冷峻,一雙眼眸裡,卻如同一江東水,翻湧著此起彼伏的波潮。
韓虎依然沒有回答書琴的問話,將手中馬鞭拽得緊緊的。眸光複雜,盯著前方的路。
「小琴,人家不願意說,就再別問了。」雪容在馬車裡,似乎聽出一些端倪,「你怎能一味地想著玩呢?你不是去旅遊的,此次前往蔡國有事要做。你不想報仇了嗎?不想報的話,我們便不用追趕前面的人了。」
書琴聽了師傅的話,縮回馬車內。從頭到腳,像被潑了一瓢冷水,欣賞風景的美好心情,一下子蕩然無存。
雪容總是包容著她的各種毛病,從未批評過她,甚至捨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今天對她說出這番話,似乎有點責備的意味。
馬車飛速行駛。
「師傅,你答應過我,要教我武功的,什麼時候開始教?」書琴小心翼翼地看著一臉倦容、眼眸半合的雪容。
雪容睜開雙眼,黑色眸光漸漸凝聚,在她的臉上掃視了許久。忽然,臉上的笑容如花一樣漸漸綻開,「小琴啊,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真的不是練武的料。練武需要天賦、悟性,以及毅力。這些,你有嗎?一時衝動,心血來潮,根本練不成的,還不如省下力氣,好好享受生活。」
書琴聽著他的話,內心越來越涼。
原來師傅根本就沒打算教她武功,當初在懸崖下,忽悠她拜師,完全只是想用這個合適的名分,讓她甘心情願地跟著他走而已。
難怪這麼久以來,僅僅是教她看看沒什麼用處的書,和教她連皮毛都算不上的琴藝。
只怪自己頭腦太簡單,對他過餘地信任和依賴。
什麼都不會,還談什麼報仇?
「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報仇了嗎?」書琴的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拳頭握得緊緊的。
「這件事不用小琴親自去做,我說過會幫你報仇。」雪容說起報仇,卻像在說一件很輕鬆的遊戲,從容地微笑著,一直未從他的臉上消散。
雪容前要書琴還批評貪玩,讓她記住這次是去報仇;然後又說她不是練武的料,報仇的事不用她親自上陣。前後話語矛盾,讓她一時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書琴看著雪容的臉,越來越模糊。她抬手輕輕拂去眼淚,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小琴,你只要跟在我的身邊就好,其他的事,師傅會幫你做的,你不必擔憂。」雪容看著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原來師傅想讓她做一隻毫無用處的寄生蟲。
書琴咬著嘴唇,不再說話。既然師傅不願教她武功,她自有辦法學武,到時候一定要讓師傅刮目相看。
雪容合上眼眸,繼續養神。
素蘭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繼續支撐。雖然她的袋子裡放有急救的藥,但他的毒傷跟別人不同,隨時可能發作,到時候還沒等到找到解藥,他就死了。這些年來,他們之間已經不再是醫與患的關係,她已將雪容當成親人看待。
紫竹已經學會察言觀色,雪容和書琴的對話,他都聽到了,看到書琴悶悶不樂的表情,亦便沒有再說話。
一路上,大家各懷心事,都不說話,只聽得到馬車飛馳的聲音。
舒芹在車頂上坐著,現在的景象放得很慢,可是他們都不說話,到底是怎麼啦?
原丘子和林子成一行,均是單人騎馬,跑得比他們快很多,早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馬車在路上整整馳行了一天。
天色將暮,前方出現一片茂密的山林。
韓虎駕著馬車,繼續行駛,依然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打算。
「虎姐姐,到底還有多遠?」書琴望著前面的山林,忍不住問起坐在馬車前馭車的韓虎。她依然記得那次與書玉,從顏府逃出來後的第三天,慌不擇路,進過這種山林,卻遇到了惡狼和老虎。從此以後,便對茂密的山林心存畏懼之感。
「穿過前方的山林,再走一段路便到了。」韓虎回答道。
突然,他們聽到有隱隱約約的簫聲,從鬱鬱蔥蔥的山林中傳來。
韓虎聽到簫聲後,眸光閃爍,極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原本柔美的臉部線條,繃緊了些許。
聽著悠揚的簫聲從林中傳來,越來越近,興奮地告訴紫竹,「紫竹,你聽,有簫聲。」
簫聲時高時低,猶如游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迴盪於山林間。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書琴和紫竹,屏息細聽,如醉如癡。
「真好聽!像仙曲。是不是?姐姐。」
「嗯,吹曲的人肯定很美!」
「你怎麼知道?」
「猜的唄!哈哈!」
簫聲讓書琴的好心情又恢復了,畢竟還是小孩子,憂愁來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