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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 乞丐 文 / 夙夭

    「現在還不清楚,但與京城脫不了關係,我們若是不去京城,只怕也沒有什麼安穩日子了。」宋梓昱語氣低沉,眼底更是一片陰霾。

    這件事情八成是衝著他來的,太子的藏身之處就算再隱蔽,也總有被查到的一天,這次的貪污案子讓六皇子損失慘重,他動不了太子和安時宇,動他們兩人的救命恩人卻是易如反掌的,甚至不需要他開口,下面的人便會將這件事情處理妥當。

    雖然宋梓昱也覺得這次的事情漏洞百出,但除了六皇子,他也想不到別人了。

    和宋梓昱不同的是,晚娘想到的是親生父母,也許他們要滅口的從來都是她,不然他們夫妻又怎麼會無故被陷害?

    兩人都想著心事,一時也沒有開口,許久,晚娘才輕聲道:「梓昱。」

    「嗯,怎麼了?」

    「……那支簪子,那支玉蘭簪子沈夫人見過,她說能佩戴羊脂白玉的人身份顯赫,絕非常人能有的,如果這真是我親生母親的簪子……我們若是去了京城,也許會很危險,畢竟她丟棄了我,定然是不願再見到我的!」

    有時候晚娘會分不清前世今生,儘管換了身體容貌,可身世卻出奇的相似,她也不願把自己的身世想的這麼狗血,可前車之鑒卻血淋淋的告訴她,她的人生即便重來一次,依然這麼的狗血。

    這件事,晚娘之前覺得沒必要說,如今卻是不得不說。

    「不要亂想了,乖。我會護著你的!」這件事宋梓昱早在撿到那支簪子的時候便知道了,他只是不想晚娘傷神,沒想到最後她還是知道了。

    便是真有威脅又如何,若是有心追殺,便是天涯海角都無法逃脫。倒不如勇往直前,從根本上將危險解除。

    「嗯。」晚娘輕輕應了聲,抱著宋梓昱沒有再說話,身體的疲憊讓她很快便睡著了。

    宋梓昱低下頭看著晚娘安靜的睡顏,晚娘的五官小巧精緻,第一眼看會覺得清秀可人。但時間久了便會覺得她的容顏越發好看,只是這些年晚娘勞累過度,從未有過吃飽的時候,所以很是單薄瘦小,面色也總是泛著不正常的白。掩蓋了原本姣好的面容,給人病怏怏又其貌不揚的感覺。

    如今晚娘的身體在慢慢變好,內裡不敢說,但面色卻比從前好太多,這般看著,晚娘的五官和她叫了十幾年娘的婦人的確是沒有相似之處,更不要說那個怕媳婦的爹了。

    鎮上發生縱火事件,還燒死了人。這已經是大事了,且晚娘還擊鼓鳴冤將事情鬧大,如今幾乎全鎮人都盯著縣衙。想要知道是誰這般喪心病狂。

    晚娘當然不放心,便早先就和舒硯說過,要派人和衙役們一起去縱火現場看一看,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大火並非意外,必須當場說出來,讓百姓們知道。免得縣太爺瞧瞧銷毀了證據。

    舒硯自然明白這麼做的用處,從縣衙出來後便領著錢府的護衛去了被燒燬的鋪子。說起來這還是老太太的陪嫁鋪子,如今被燒了。老太太也氣得不行,生生少吃了半碗飯,這便惹怒了錢老爺,以及錢家的二少爺三少爺。

    於是,錢家的男人們在同一天內的不同時間齊齊向縣太爺施壓,要知道錢府長孫媳的娘家可是京城的一品大員,動一動手指便能將縣太爺的烏紗帽給摘了。

    這下,縣太爺有些慌了。

    大約是沒想到宋梓昱和晚娘竟然讓錢府如此看重,舒硯竟然在廢墟中找到許多火油燒過的痕跡,從裡到外,便是想要銷毀證據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舒硯發現後便讓人大聲叫嚷了出來,於是不到片刻,整條街都知道了「紅豆坊」被人故意縱火燒成了灰,更連累旁邊的兩家鋪子,甚至燒死了人。

    如此,縣太爺便是想要抵賴都做不到了,於是,中毒的事情便被刻意的壓了下去,如今大傢伙只關心放火的人是誰。

    至於下毒的事情,別人吃了都沒事,只有你吃了有事,這大約是你們家裡的問題了。

    在輿論的刻意引導下,縣太爺自顧不暇,宋梓昱自然也相安無事,從監牢裡出來便沒有再出現過其他出格的事情了。

    「梓昱,我想把糍粑的方子給了錢家,也算我們的一些心意,你覺得怎麼樣?」

    那一場酣暢淋漓的房事到底讓晚娘累了好些天,才剛剛緩過來,又突然記得這些天根本沒往福運樓送糍粑,一時有些愧疚。

    「好,待會我便將方子送去給老夫人。」

    「那我再寫幾個菜方子,你一起送過去。」

    「嗯,好。」

    宋梓昱對這些銀錢不在意的原因是,安時宇走之前說了些話,邊關三年,其實他也繳獲了許多的銀兩珠寶,只是那個時候他都上繳給了安時宇,未曾想安時宇將那些東西分成了兩份,價值可觀。

    其中一份是宋梓昱的,安時宇一直沒給,也不過是想等宋梓昱真的成了他的人後再說,當然,安時宇也可以不給,畢竟宋梓昱當初不過是個小兵,就算有軍功也輪不到他。

    軍中的世家子弟不少,明知道有立功的機會,誰會留給無名小卒?

    宋梓昱當然也明白,所以當初的那些銀兩珠寶全數上繳,他是聰明人,所以如今能得一半,進京後更能有個一官半職。

    只是這些彎彎道道太過複雜,宋梓昱也不想讓晚娘知道,他怕晚娘覺得他心眼多,從而更加沒有安全感。

    小少爺離開的第五天,縣太爺破了縱火的案子,兇手是鎮上的一個乞丐。

    晚娘聽到消息時,胸口憋著一股子怒氣,沒多久,兩人便被傳召上公堂。

    依舊是那般暗含威壓的公堂,縣太爺面色不虞,而公堂之上跪著滿身污垢的乞丐,便是所謂的兇手了。

    「宋梓昱,宋沐氏,今日讓你們來,便是因為找到了那縱火之人。」縣太爺冷冷的看著兩人,狠狠拍了下驚堂木,轉而對著乞丐怒道:「你從實招來,為何要放火燒鋪?宋梓昱宋沐氏與你有何恩怨?」

    乞丐身子一抖,頭也不抬的,顫顫巍巍的回道:「火,火是小人放的,小人本是想偷些東西的,沒想到被發現了……所以,所以才殺人放火,毀屍滅跡的!」

    這話裡漏洞太多,晚娘只能用呵呵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難道她和宋梓昱看起來真的很好哄騙不成?

    「大人,小婦人有個疑問。」晚娘微微笑了下,眼底冰冷的看向縣太爺。

    縣太爺眉頭一跳,只覺得沒有好事,可還是應道:「你有何疑問?」

    「他不是個乞丐嗎?怎麼幹起入戶搶劫的勾當了?再者,他若是去小婦人的店舖偷東西,為何會被隔壁的夥計發現?但若是去隔壁,為何小婦人的鋪子裡外全部都是火油,而隔壁卻沒有半點火油的痕跡呢?」

    晚娘只差沒說「你就是故意燒老娘的鋪子」這話了,果然,縣太爺眼皮子一跳,臉色更是難看的瞪著眼,咬著牙,似乎想要將晚娘撕碎了。

    宋梓昱暗自好笑,原來晚娘那一日便是這般口齒伶俐的將縣太爺問倒的,他果真覺得歡喜。

    微微動了動身子,擋住縣太爺看向晚娘不善的目光,宋梓昱笑的肆意又冰寒:「大人,這也正是草民所疑惑的,不知道大人能否為草民解惑?」

    宋梓昱的身上沒有半分泥腿子的影子,和大少爺的十年,去邊關的三年,宋梓昱的身上早就磨練出一股凌厲的氣勢,所謂氣度不凡,大約便是如此。

    縣太爺被宋梓昱鋒利的眼神驚到,突然又想起他安然無恙的從邊關回來,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身上總有股子殺伐之氣,讓人無端的害怕。

    「對!這也是本官疑惑的!」縣太爺驚慌下又連著拍了兩次驚堂木,用的力氣不小,似乎還有陣陣回音,他衝著乞丐怒吼:「快從實招來,不然本官便大刑伺候!」

    但凡沒什麼本事的縣官,大約總離不開這句話。

    晚娘本就憋著一肚子火,覺得縣太爺拉了乞丐出來頂罪著實草菅人命,如今他又準備屈打成招,更是讓晚娘氣得發抖,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她只怕要衝出去大罵昏官了。

    「火是小人放的啊……小人沒有撒謊,真的是小人放的火……」那乞丐瑟瑟發抖的只重複著這一句話,自始至終都沒敢抬起頭,如同當初笙歌一般縮成一團跪在那裡。

    讓晚娘看了心生不忍,只覺得酸澀不已。

    晚娘不覺得她是個善良有同情心的女人,可每次見到那些乞丐,拾荒老人時,心裡總覺得荒涼,會酸澀想哭,更心生同情,如同此刻。

    宋梓昱握住晚娘的手輕輕的捏了下,這才冷漠的出聲道:「雖然他承認縱火,可這些疑點他卻不能解答,草民不得不懷疑,他是為了什麼人而遮掩真相,故意混淆視聽,包庇兇手,他若真是偷東西被發現無奈縱火,那些火油卻是從何而來?難道他事先便知道要去縱火,所以帶了那麼多的火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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