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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9章 柳暗花明(3) 文 / 雲意遲遲

    縱然是當午的太陽**辣地曬著,莊善若還是覺得從心底泛出了一股寒意來。

    鸞喜握了嘴咯咯地笑了幾聲:「善若姐,你難不成也怕了?我還當你什麼都不怕呢!我若是你必然選綁火柱上燒了——多好看哪,那火燒得紅艷艷的,能將半邊天都燒紅了。到時候那些邊上村子裡的人都過來看,有好日子沒看過這樣的好戲了。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我書讀得少,善若姐也別笑話我。哦,是了,那個時候我定叫人給善若姐裁了大紅的衣裳穿了,鳳凰涅槃,是這個話吧?」

    「你就這麼恨我?」

    「我們姐妹情深,又怎麼會恨你,我是成全你!」鸞喜笑容一收,目光便冷得嚇人,「等你燒著的時候,你那好表哥好情郎一定不忍心獨活,說不準也衝進火堆裡陪著你一起燒呢!我記得有梁祝化蝶的故事,你們兩浴火重生,也是美得很。要不然,憑了許陳氏那老虔婆的性子,知道你外邊有相好的了,就是再看不上你,也得拖著你不放。」

    莊善若聽到自己被燒猶可,聽到伍彪陪她殉情,杏目圓睜,喝道:「我竟沒看出你的心腸這般歹毒!」

    鸞喜一拍扶手,撐起身子前傾:「我也沒想到賢良淑德的善若姐竟然會偷情!」

    「你不用拿這頂大帽子來壓我,我與伍大哥清清白白,沒做什麼苟且的事!」

    「哦,是嗎?」鸞喜又將後背靠了回去。嘴角漾起嘲諷的笑來,「我怎麼記得你是大郎明媒正娶的媳婦,卻趁著丈夫不在家的時候,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到底有沒有苟且之事又有誰在乎?這頂**蕩婦的帽子你可是戴定了!」

    「你若是怕我洩露了你的秘密,對付我就是了。伍大哥對這個事一無所知,也不必再牽扯到旁人。」

    「好一個情深意重!」鸞喜話音一轉,突然變得幽怨了起來,「你和你的好表哥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時候,可曾想起過大郎?」

    「大郎?」

    「是,那個為了你赴考又為了你棄考的大郎。那個早就被你拋諸腦後卻無怨無悔的大郎。那個為了你寫下若無善若,功名於我如浮雲的大郎,那個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風餐露宿苦苦支撐的大郎,你可還記得?」

    莊善若心中不由一陣愁苦。面對鸞喜咄咄逼人的目光。道:「我與大郎的事不是外人能夠輕易置喙的。」

    「是!我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可你這個所謂的內人又何曾做過對得起他的事來?」

    莊善若對許家安始終懷著一絲愧疚,既然無法回應他的深情便只能當做看不見。

    鸞喜眼中閃閃有淚:「你忘了,我卻都還幫你記著。那一年你們剛回連家莊。我燒了條紅燒鯉魚,你不過是多夾了幾筷子,大郎便巴巴地替你下到柳河中去撈魚,不慎滑入水裡,嗆了水高燒了幾日。」

    莊善若心中微動,眼前不禁迷濛了起來。

    「後來,大郎在榮先生那裡教課。我有一次偷偷地躲在窗後看他,他正好講到老子的上善若水。你沒看見,他對著那幫半大孩子,又不像是對著那幫孩子,臉上突然浮起的那種溫柔,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莊善若知道那是她名字的出處。許家安在私塾的時候早出晚歸,她還暗自慶幸能夠避開了他,沒想到……

    「有一回老爺宴請,我在一旁陪坐。大郎不像二郎,很少到宗長府上來;即便是來了也只是默默的,從來不多說什麼。可偏偏那晚,我記得很清楚,老爺準備了頂好的女兒紅,可他卻問有沒有梨花白。我留心事後去問了他,才知道你喜歡那梨花白的名字,喜歡那梨花白的清冽——你喜歡的東西,他就記得那麼牢。」

    梨花白,莊善若的記憶被拉了回來。許家的後院柴房的床底下還藏著小半罈子,也是許家安從宗長家帶回來的。那時天氣苦寒,柴房又四面漏風,她少不得要呷一口酒來去去寒氣。

    鸞喜兩個嘴角深深地往下撇,露出淒苦之相來:「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不論是生病前還是生病後,我就像是院子裡的一棵樹,或是牆角的一把笤帚,有或者沒有,在或者不在,對他來說關係都不大。」

    「大郎……」莊善若艱難地張了張口,「我們這段不過是孽緣,若是他好好的時候,必然忘不了連雙秀。」

    鸞喜便笑:「善若姐,你是不是好得意?你棄之如敝履的男人,我卻只能一直伏在塵土中仰望?我不顧廉恥、不擇手段地做了這許多事情,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接近他,讓他看看以前的那個燒火丫頭喜兒早就脫胎換骨了——如果他不是那麼早就認識了我,他未必不會喜歡我。」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我偏就喜歡勉強,你又奈我何?」鸞喜勃然大怒,秀氣的眉毛豎了起來,「我是恨你,恨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這樣牢牢地抓住大郎的心;我也恨自己,為了他什麼不堪的事都做盡了,卻始終換不得他的心。」

    莊善若被太陽曬得整個人發蔫,心裡又是一陣陣發苦,站著便有些搖搖晃晃了。

    「你一定奇怪,怎麼你和你那好表哥的事瞞了這麼許久,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漏了餡兒。」

    莊善若強壓住眩暈的感覺,道:「是你安排的?」

    鸞喜得意地一笑:「只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我本就疑心你和伍彪,只可惜抓不到什麼證據。許寶田是條聽話的癩皮狗,只要給銀子,你就是讓他按上狗尾巴搖給你看他恐怕也是願意的。」

    「我本早該想到,你既然能害得了三姨太,做這樣的事自然是駕輕就熟了。」莊善若不禁回想起容樹媳婦告訴她曾經看到許寶田和宗長府上的管事的在偷偷摸摸地說話的事。

    「嫣紅?你猜出來了。若是她安安生生的,我也能放她一條生路——不過話說回來了,若不是她春心萌動,即便我有害她之心,也找不著什麼機會。」鸞喜不以為然,「你比她聰明,比她會隱忍。要不是因為黑將軍的事,我幾乎就要放棄了。」

    「黑將軍?」莊善若突然一陣撓心撓肺的痛,「也是你殺的?」

    鸞喜搖搖頭:「我殺條狗做什麼?只不過我讓許寶田下一劑猛藥,看看伍彪到底會不會替你出頭……」

    「你好歹毒!」莊善若連啐她一口的力氣也沒了,原來黑將軍就是這樣枉死的。

    「歹毒嗎?我不覺得。」鸞喜輕輕地轉動著左手中指上那個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淡淡地笑道,「要想在宗長府裡活下去,就要學會歹毒,這是一項生存的技能。」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也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想知道,既然大郎不知道什麼緣故有意躲了起來。那他看著你被大火燒了會不會衝出來救你!」鸞喜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我真是好奇得很,也不知道那天會有幾個男人來救你。」

    「你無恥!」

    「無恥就無恥吧,總比你道貌岸然當了人的面連相愛的男人也不敢認的好。」鸞喜又閒閒地呷了口茶,「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就要敢於去承擔。」

    「這話倒也可以放在你自己身上。」

    「善若姐,這點你別擔心,我比你想得開。我這一年多過得比我先頭十三年加起來都要好,即便是明天就東窗事發,我也不怕什麼,大不了是一個死字。」

    「你難道就不為你的孩子想想?」

    「孩子?」鸞喜的面龐有過一絲扭曲,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生的才是孩子,念祖還有我肚裡的這個,不過是用來固寵的工具罷了。到時候,連我自個兒都沒了,我還擔心這些個工具做什麼?」

    莊善若啞然,難道鸞喜對許家安那無望的愛真的能夠毀滅她人性中所有善的因子嗎?這樣毀滅性的愛,實在是太可怕了。

    「怎麼不說話了?若是渴,你求我一聲,這裡有上好的碧螺春盡著你喝。」鸞喜冷笑著。

    莊善若身子晃了又晃,終究勉力撐住了,道:「鸞喜,我可憐你!」

    鸞喜眼睛睜大了,又倏地瞇了起來:「我明白,你不甘心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你怎麼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不過比死人多了一口氣罷了。真該讓大郎來看看,他心心唸唸的善若竟然變得這麼醜陋!」

    莊善若笑:「我可憐你沒被人真正愛過,也沒懂得怎麼去愛人!」

    鸞喜被莊善若的態度激怒了,她騰地站起身子,伸了手指著莊善若道:「我就是個可憐蟲,我知道,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不過你也比我好不了多久,等下我就去求老爺,等到九月一到,就開祠堂來懲治你!你可別想著當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鸞喜,你這又是何苦呢?」莊善若覺得天地都搖晃了起來,在暈倒的前一瞬間,她聽到了鸞喜的回答。

    「這輩子我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男人了,我拼了命也不讓你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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