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5前往湘西 文 / 飩寶
杜思林心中堆了幾個疑惑,只是這幾個問題當真是無法解決。
彭昊天是不化骨,那彭洛飛為什麼是凡人?就算彭洛飛的母親是凡人,那和彭昊天一起生出的孩子也決計不會只是個普通人那麼簡單的。
也許唯一的解釋就是,彭洛飛並不是彭昊天的親生女兒。但這個解釋的前面,也是加了也許兩個字。沒有人能夠給杜思林答案。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杜思林從恍惚中驚醒,現入眼簾的是一枚被剝好皮的橘肉,順著橘肉的方向看去,對上的是葉浣溪精緻的臉。
從某個程度上來說,葉浣溪和肖清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正是因為這一份相似,才讓她們親近無比,更甚親生姐妹。但許是因為年歲的沉澱,比之肖清竹,葉浣溪的身上多了一分沉穩和恬靜的氣息。
但杜思林很快便從這短暫的失神當中掙脫了出來,她的鼻子有些發酸,卻還是衝著葉浣溪笑了笑。
葉浣溪心中歎了口氣,並沒有再多問。
杜思林的心情忽然間低落了起來,自顧自的進了書房。
書房內還是有些雜亂,杜思林環顧四周,喃喃低語:「清竹……」
這時,書房的門被打開了,董雙河淡然自若的在杜思林詫異的目光中走了進來,並且很隨意的關上了門。從口袋裡摸了一個薄荷綠色的煙盒,伴隨著清脆的打火機聲,杜思林只覺得一股夾雜著薄荷清香的煙草氣息湧入鼻腔。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最近的新聞,湘西地區出現了重大連環殺人案件,所被報道的一共是三個人,法醫的診斷結果是失血過多造成的死亡。每個死者的身上除了一個疑似是動物牙印的咬傷以外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見到杜思林一臉詢問的神情,董雙河開口說道。
杜思林眉頭微蹙:「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都是被殭屍所咬死的?」
董雙河笑笑,不知道為什麼,杜思林在那一瞬間覺得笑起來的董雙河要比平日裡沉默不語的董雙河更為可怕,或者更確切的應該是深不可測。
「我剛剛說的話裡,信息量可不僅僅是這些。」她說。
杜思林若有所思:「死的可能不止三個人,因為政府為了避免引起群眾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掩蓋了真正的死亡人數又或者是死者還沒有被發現……」
董雙河點頭:「還是不止。」
「那些死者會出現死後詐屍的情況,在政府的防護措施不夠或者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危害性的前提下出來咬人,我們應該去詳細走一趟!」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杜思林的目光變得明亮起來,她想起那個可憐的老人家,殭屍出來禍害人,受苦的不僅僅是被咬傷的人,更多的是他們的親人。
董雙河心中讚許,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因為她沒有接杜思林的話,書房裡忽然寂靜了片刻,伴隨著董雙河手中的煙灰落盡,又有新的煙被點燃。
「胎光,你覺得你現在好嗎?」董雙河忽然開口問道。
杜思林沒有想到她會冷不丁的問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她現在好嗎?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好的吧。可實際上呢?自肖清竹離開了之後,她的任何好都變得不再好。或者說,只要她有片刻的寂靜,大腦有片刻的停歇,在那一刻所浮現出的就是肖清竹的一顰一笑,是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身上如蘭似麝的氣息。
「我想,我是能明白清竹離開你你的感受的。」見杜思林沒有答話,董雙河又說道,「我愛的人,也曾離開過我。」
「不是小溪,」她似是猜到了杜思林心中升起的疑惑,緊接著說道,「我說的愛的人,是我的親人,我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在我面前死去,因為我的自負所造成的過失,為了救我,他們都死了。那個時候我多恨自己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們,多恨自己為什麼只看到了自己內心中的痛苦而忽略了身邊愛我關心我的人,但是再後悔都沒有用了。」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杜思林沒有打擾董雙河的回憶,她忽然有些明白董雙河話中所蘊含的深意。
「小溪是曾離開過我,可在我看來,那不應該稱之為離開吧。雖然那段時間很長久,久到我幾乎要忘記她的氣息,忘記她的聲音,甚至於忘記她的相貌。可若是她的心從未離開過你,又怎麼叫離開呢?你說對嗎?」董雙河盯著杜思林,問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杜思林默了一默,走了幾步到董雙河的身邊坐下,「清竹的離開對我的打擊是很大,我承認我很不開心。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生活中所有的希望和樂趣在突然間就消失了那樣。可有時候我也會想,或許清竹離開我當真是好的,因為我已經不可能陪著她一起白頭偕老,」杜思林攤出手,來回翻看,「不老不死,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渴求而得不到,可這卻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呢?」董雙河說,「清竹離開你究竟是為什麼?又不然,拋開這個問題不談,你把她和一屋子的殭屍放在一起你真的放心麼?彭洛飛的確不是殭屍,可她區區一個普通人她能給肖清竹什麼程度的安全保障?你確定你要像現在這個樣子繼續下去?」
杜思林怔住了,她真的沒有想過這些麼?不,她是想過的,可恨她在感情上還是太懦怯,總怕自己沒有辦法帶給肖清竹最好的幸福,潛意識裡她寧願去相信肖清竹同彭洛飛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
她忘了,她是杜家的傳人沒錯,可也只是杜思林而已。肖清竹的幸福,她沒有辦法替她決定和選擇。
董雙河站了起來,熄滅手中的煙蒂,拍拍杜思林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好好想想吧,不要等到你再努力也無法挽回,趁現在你做些什麼還來得及。」
書房外的空氣很清新,沒有一絲的煙味逸散出來,葉浣溪正靜靜的站在走廊的盡頭。董雙河伸了個懶腰,走向葉浣溪。探出手去,從葉浣溪的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葉浣溪似是早已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沒有反抗,反是順勢靠在了她的身上。
「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經歷了那麼多難免會陷入低谷。」葉浣溪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董雙河聽清。
董雙河搖頭:「陷入低谷不可怕,可怕的是難以自拔。我相信她會走出來的。」
葉浣溪莞爾:「似乎你對她的評價又高了不少?」
一聽到這話,董雙河眉頭一掀:「一般般。」
「噗嗤!」葉浣溪終是被董雙河逗笑了,她轉過身來看著董雙河,「就你最棒!」她伸手點在董雙河的眉心嬌嗔道。
可葉浣溪的手沒有碰到董雙河的臉便被董雙河抓住了,緊緊的攥在手心裡:「過幾天我要和胎光回一趟湘西。」她道。
「是因為那個連環殺人案?」葉浣溪自是瞭解董雙河的,她記得董雙河看見那則新聞時嚴肅的表情和深思的眼神。
董雙河點頭:「我的猜測是情況遠比我們所知道的要嚴重,所以還是要胎光自己去看看比較穩當些。」
「可是她現在的情緒依舊是很低落……我同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我怕她這樣的狀態去了會有危險。」
「放心吧。」董雙河笑笑,一把將葉浣溪攬進了懷裡:「這都不是問題。」
……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天,湘西之行基本上是敲定了,而同去的人還有陳周贇與耗子。帶耗子前去純屬是為了讓他長長見識順便幹些體力活,至於陳周贇,則是主動提出要去的。考慮到要驗屍之類的許多事都要與政府溝通,杜思林也便沒有反對。
……
飛往湘西宿縣的航班上,董雙河給三人簡單的講述著去湘西所要注意的地方。
湘西有三邪,這第一便是趕屍,也正是董雙河的職業。
趕屍是巫術的一種,顧名思義即讓一連串客死他鄉的屍體尾隨在趕屍匠的身後,藉以回到家鄉。
而這第二則是蠱術,湘西的蠱術和東南亞的降頭術被稱為東南亞的兩大邪術,相傳蠱只附身於女子的身上,危害他人,又因蠱在湘西地區俗稱為草鬼,所以那些有蠱的人通常被被稱為草鬼婆。
說到第三項的時候,董雙河的神情都要嚴肅了不少,因為這第三項乃是湘西三邪中最為神秘的落花洞女。這所謂的落花洞女是部落中有些未婚的女子,走路時經過一個洞口,對著洞望一眼然後回到家不飲也不吃,幾天後就死去,臉上帶著笑容。部落的人們認為她和洞神結婚了,因這些女孩生前沒有結婚,所以在她們死後,家人不但不給她們辦喪禮,還要辦婚禮,以示婚禮之喜。
董雙河也算是個比較地道的湘西人了,趕屍蠱術對她來說已是不足為奇,可唯有這落花洞女,她從未遇到過。未知的東西總是讓人心有戒備,因此她告誡眾人,在湘西的時候一定不要輕易惹上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