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9、圓一個謊 文 / 七薊
魚小晰張張嘴，半天說不出話。喬陽伸手指著客廳的酒架，緩緩道：「第三排，左數第二瓶，你拿了以後回公司。」
她依言過去拿出那瓶酒，法文的名字她看不懂，可酒瓶貼上寫著1982四個數字。她端詳著那瓶酒，猛然想起兩個多月前第一次相見時，他讓她喝得那瓶酒跟這個一模一樣，當時他說，這瓶82年的拉菲價值四千歐元……
魚小晰猛然明白喬陽是在圓謊。他根本沒吩咐她外勤，不過是給她的遲到找的借口。她抱著酒站在酒架邊上，小聲對他說：「謝謝你啊……」
喬陽默然地看了她良久，看得她不自然地抿起嘴唇。他眸光一黯，只是淡淡說：「只是對你照顧我的回禮。」
而後他換了一張老闆的嘴臉，硬聲說：「你馬上回公司去。我聘請你不是要你大白天閒著的。」
連連稱是，魚小晰卻帶著酒跑去了廚房。喬陽的眉間擰了個疙瘩，他大步跟了過去，見魚小晰在廚房裡忙活地滴溜亂轉，一會兒燒水一會兒洗菜。
他依著牆站在門口，默默得看著她。
魚小晰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一粥四菜，還煮了一鍋水煮蛋，回頭見喬陽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她眨眨眼，就問：「你餓了？」
喬陽點點頭，黑眸深沉。魚小晰拿了兩個煮雞蛋塞到他手裡，笑著說：「粥已經煮好了，晾一會兒才能吃。你先去餐桌坐著。我這就把小菜端過去。」
兩個熱乎乎的煮雞蛋燙在手心，讓人身上也覺得一陣舒服，喬陽的眉頭卻擰得更加厲害。他轉身直接回書房去了。
反正，總之，他見了她總是不爽就對了。魚小晰長出一口氣，揮揮手甩去心裡的酸意，一門心思弄早餐去了。等她把飯菜都擺在餐桌上後，又去客房把徐成叫了起來。
徐成揉著眼睛看看表，登時就從床上蹦了下來。魚小晰安慰他說喬陽也剛起，讓他別擔心。徐成顛顛兒地跑去書房看望喬陽。結果被喬陽兩句話呵斥了出來。他關上書房的門。朝魚小晰憨厚地笑，鬆了一口氣地說：「魚姐，真謝謝你，要不是你陽哥他好不了這麼快。」
「他是我的上司。我這麼做也是應該的。」魚小晰把圍裙解了下來。拿著包跟酒。對徐成說，「我這就回公司去了，你記得囑咐他吃飯。」
說話間魚小晰已經走到門口。徐成顧不上自己一身皺巴巴的衣服，趕緊過去幫她開門。魚小晰嗔怪地看他一眼，只說：「你也太客氣了，咱們是朋友，別這麼恭敬。」
徐成突然欲言又止了。
魚小晰就問他：「你還有事？」
徐成回頭瞥一眼書房的位置，回過頭，湊到魚小晰近些小聲問：「魚姐，你只當陽哥是上司？跟陽哥真的不可能了嗎？」
徐成的執著讓魚小晰心裡發酸，可能這是唯一一個希望她跟喬陽走到一起的人了。可是隔著五年的時光，還有他的三段婚姻跟兩個孩子，加上他的冷漠，她即便有心想過回原來的日子，也只是妄想了。
「徐成，我說過，我也結婚生子了呀……」魚小晰微微歎著氣，輕聲說。
「那……那……」徐成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地說，「那……不是還可以離婚……」
「你快別鬧了。」魚小晰無奈地搖頭，沖徐成說，「婚姻怎麼可以草率？既然決定跟一個人一起生活，就不能輕易背棄他。」
徐成不做聲了。魚小晰跟他說了再見，便帶著酒去等電梯。
她回到奕陽的時候快到十點，看到她手裡的拉菲瑟琳娜明顯鬆了口氣，直誇獎她說：「你還真厲害，這都能被你買到！這種酒國內很難買的。你花了多少錢？有發票嗎？記得盡快填報支單報銷。」
魚小晰只能說是找朋友借的，發票還沒有。瑟琳娜倒是熱心，便說替她跟喬總說一下，以其他名目把錢報了。魚小晰只能表示感謝了。
一個謊言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彌補，所以她真的不喜歡撒謊。
然後魚小晰回到座位上，瑟琳娜給了她一摞文件讓她看一下，初步瞭解公司的章程及事物。那些文件還是英文為主，她看得無比艱難。
她很用心地看著，忽然聽見所有人齊聲說「喬總好！」她急忙也站起來，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然後總裁室的門一關，喬陽就消失在門內。徐成抱著大堆的文件進來，放到瑟琳娜桌上，然後他朝魚小晰點點頭。徐成這人一向厚道，瑟琳娜當他是因為昨天魚小晰幫忙搬文件才有這樣的表現，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等徐成走了，瑟琳娜把魚小晰叫到身邊，教給她怎樣分類簽核好的文件，然後告訴她送到哪些部門。魚小晰心裡明白這類體力活兒以後估計就歸她了。
她抱著那一堆文件到自己的座位，慢慢分類。因為剛來不熟悉，她幹得非常慢。奕陽直屬的部門就有十幾個，而下屬子公司又有十幾個，她得把文件分門別類地擺好，然後給各部門各公司送去。為了方便分類，她用標籤紙在桌上跟地上做了分區，把文件擺到相應的分區裡去。可這樣一來，桌上桌下到處都是文件，看著非常凌亂。
坐她前面的一名秘書回頭瞟了她一眼，很不屑地冷哼一聲，輕飄飄道：「認識特助了不起啊？幹活兒靠得還得是自己的實力！」
這話聽著刺耳，魚小晰也沒反駁，她抬起頭，很謙虛地朝她說：「你說得對，我是實力不足。您是前輩，以後我還得向您多請教。」
那人一愣，隨口道：「沒看出來你還挺虛心的。」
魚小晰蹲在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人笨，就得多出力，多學嘛。」
撅著紅唇，那人轉回身不去理她了。魚小晰長出一口氣，暗暗安慰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好歹人家肯給你說話了，總比冷暴力強。她想著，把一份文件放到財務部那區域，忽然聽到前面那位有說話了。
「那份應該是營運部的。」
魚小晰趕緊拿起那份文件，仔細端詳半天，問她：「我看這都是關於營收的事情，怎麼是營運部的呢？」
「那是營運部的營收預算啦！沒看喬總還給批了意見？讓他們重新做！」那人不耐煩地解釋。
魚小晰很困難地又看了一遍，隱約是那麼回事，她不好意思地抬頭沖那人笑笑，說：「謝謝您呀，要不我就弄錯了。」
那人的長睫毛忽閃兩下，看魚小晰的神色有些古怪，又咬著紅唇考慮片刻，最後說：「別您啊您的了，以後叫我艾米。」說完她又傲嬌地瞥了魚小晰一眼，扭身回去繼續工作。
魚小晰看著艾米著裝得體的背影，心裡怪安慰的。她想著總歸是跟同事們有了進一步接觸，以後的工作環境會舒服很多。
等她終於把文件都分好了，就去叫瑟琳娜來檢查。瑟琳娜也幫她挑出幾個錯處，她又道謝不迭。瑟琳娜幫她推來一個精巧的推車，教著她怎樣碼放文件，然後讓她到各部門送文件。
魚小晰樓上樓下的一通跑，到孫婷婷那裡的時候車子才算空了。她這是第一次來孫婷婷的辦公室，這位於總裁辦公室的正下方，佈置得也是大氣整潔，也是進門就有一個秘書守在外間，裡面是特助辦公室。那個秘書看起來年紀略大，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她接了魚小晰送得文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就給孫婷婷送了進去。
透過百葉窗，魚小晰能看到辦公事時候的孫婷婷，她顯得精湛幹練。她沒久留，推著車子去旁邊的總經理辦公室。
她進入總經理辦公室以後著實一愣。因為少見的，岳爍磊的秘書是個男的，還是長得很秀氣陰柔的那種。他正在看雜誌，見她來了才起身，過來接了文件便回去坐了。魚小晰透過百葉簾看總經理辦公室沒人，忍不住問他：「岳總不在嗎？」
男秘書用一個你很多事的眼神瞄她，然後壓根兒再沒理她。魚小晰便推著小車回了總裁秘書處。她剛會位子上坐好，瑟琳娜就走到她跟前，給了她一個信封，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魚小晰疑惑地看著瑟琳娜，瑟琳娜神色坦然地說：「這是喬總給你的，說是那瓶酒的錢。他自己掏的腰包，你不用找發票了。」
說完瑟琳娜就走了。魚小晰拿起信封，看裡面的百元鈔票厚厚一疊，便想喬陽辦事也是滴水不漏了，做戲也做得這麼足，這錢她不能拿，得找機會還給他。
她把信封收好，繼續看瑟琳娜給的文件。
中午接了岳爍磊的電話，他又要她去陪吃，魚小晰這次拒絕了。她想要跟同事們多些接觸的機會。岳爍磊老大不樂意的，得知她要吃員工食堂，便拍板要跟她一起吃。接著孫婷婷直接自己上來找她了，魚小晰無奈又無奈，她這個裙帶的身份算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