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6、有故事的人 文 / 七薊
「夏子矜把喬方兩家計劃聯姻的事情告訴了岳俊。岳俊一直想在中國房地產界做大,他有野心但是沒有足夠的資金。所以,他曾經勸我答應婚事,然後聯合三家的資金做公司,我一直對於做生意沒什麼興趣。可你被岳爍磊擄到山上之後,我才發覺自己沒有一點力量。」
「小晰,我想做一個有力量的男人,想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而不是過受制於人的日子。岳俊已經有一個項目,在b市建一個cbd綜合商住娛樂區,可但是喬家跟岳家的資金不足夠,風險也太大,所以需要拉方家入股。方舒鏡對於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也有興趣,只是他們附帶的要求就是我要娶方慧凌。」
「小晰,所以我瞞著你到現在。我知道這個事情瞞不了太久,與其讓其他人告訴你,不如我親口說。之後的事情在飛機上跟你說過了。」
「我所有的故事都已經告訴你了,小晰,你還是要離開我嗎?」
喬陽扶著鋼琴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著魚小晰。而魚小晰低下頭沒有說話。這次她原原本本的瞭解了他的生活,留下還是離開,便成了一個問題,她確實猶豫了。喬陽幾步走了過來,彎腰將她摟在懷裡,低聲說:「小晰,我還是那句話,直到你想通,我才會放你回去。」
魚小晰苦惱地閉上眼睛。
門扉被輕輕叩響,徐成探頭探腦地進來。小心地說:「陽哥,魚姐,有個女人來了,她說是陽哥的二姐,想見見你們……她在客廳等著。」
喬陽思索片刻,抱起魚小晰就出了琴房,下樓來的客廳。看到喬唯寧坐在沙發裡正在喝茶。
見他們下來,喬唯寧緩緩放下茶杯,笑盈盈地望著他們走到跟前,開口輕聲說:「小陽。好久不見。」
「剛才見過而已。」喬陽低聲回答。彎腰把魚小晰放到沙發裡,爾後坐到她旁邊,還特意握住了她的手。
「剛才情況太混亂,也沒有來得及跟你說話。看你的樣子。最近過得還不錯吧?」喬唯寧雙手放在膝上。說起話來輕聲細氣。
魚小晰留意了一下喬唯寧。看她穿一身嫩黃色連衣長裙,頭髮鬆鬆挽著搭在肩上,化著淡妝。頸上帶著一串米粒一樣大小的珍珠項鏈,端正地坐在對面,雖然沒有驚人的美貌,可整個人給人很舒坦的感覺。
發現魚小晰在打量自己,喬唯寧朝她笑笑自我介紹道:「你好,魚小姐,剛才在喬家有點亂,沒來得及跟你介紹一下。我叫喬唯寧,是小陽的二姐。」
魚小晰朝她點點頭,說了聲「你好」之後再無話了。
喬陽劍眉一挑,問:「你到這裡有什麼目的?」
喬唯寧和藹地看著喬陽,淡淡說:「小陽,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上次你回喬家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前些日子你在倫敦也從不回去。說了也許你不會信,我有點擔心你。」
她見喬陽似無所動,便接著說:「那時候,我聽說你答應了跟慧凌的婚事,有點驚訝。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後來聽說方家給你的公司出資,才明白你的意圖。咱們這樣的圈子裡,你這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所以我也沒有特意找你。可今天爸爸把魚小姐帶了回去,我才知道……」
喬陽伸手攬住魚小晰的肩膀,神色中的警惕依然沒有退去,他沉聲問:「然後呢?」
「小陽,我想說我很開心你找到了對你而言重要的人。」喬唯寧說得很真誠。
「那好。既然你的話已經說完了,現在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任何一個喬家的人。」喬陽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喬唯寧倒是沒惱,她從身側拿出手包,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到桌上,對魚小晰說:「魚小姐,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小陽現在需要管理公司,每天都很忙。萬一有他顧及不到的地方,如果你信得過我,可以給我打電話。」說完她站起身,頓了頓又說,「喬家如果再讓你過去,你最好別去。」
說完,喬唯寧告辭而去了。等她走後,魚小晰看看喬陽嚴肅的神色仍在臉上,便小聲寬慰他說:「喬陽,看起來你二姐人挺好的。」
喬陽抿唇什麼都沒說,魚小晰也默了。
自從來了這棟房子,魚小晰感覺喬陽愈發的陰鬱,她明顯感覺到喬陽很討厭這裡。
當晚,她洗過澡回屋打算睡下的時候,喬陽並沒有過來。因為上午在喬陽公司的辦公室睡了一會兒,加上心事重,魚小晰躺在床上沒有睡意。
她翻了個身,望著窗戶。
現在應該是夜裡十點左右,倫敦郊外的夜晚格外清涼寧靜,蟋蟀與貓頭鷹在和聲歌唱,夜風帶著花香掀動白色的窗簾。沒有人聲,沒有車子的馬達聲,斷斷續續有低回徘徊的大提琴聲,帶著憂傷深沉的味道,曲子斷斷續續,並不是g弦之歌,但跟它一樣的雋永悲涼。
魚小晰原以為是喬陽在拉琴,可臥室的門輕輕打開,漏進一道暖黃色的光線,爾後隨著關門聲光線消失了,片刻後身邊的床墊沉下去,喬陽帶著沐浴後的濕潤氣息躺到了床上。
她背對著他,索性閉上眼睛裝睡。黑暗中她感覺身子被他輕輕翻了過來,他讓她枕著他的胳膊,輕輕將她的腦袋摁到懷裡。
他的氣息混合著香皂的味道,溫暖又乾淨。
魚小晰吸吸鼻子,覺得眼圈發熱。
「還沒睡?」喬陽低聲問。
「嗯……」魚小晰應了聲。
琴聲斷斷續續傳來,喑喑咽咽彷彿在歎息。魚小晰扭過頭看著窗戶,問他:「誰在演奏?」
月光映在魚小晰的臉上,顯得她膚色白如細瓷,喬陽看得著迷,伸手在她臉上細細摩挲,也沾在她側臉上的幾縷頭髮拿下來。他輕聲回答:「是寧遠。」
「這是什麼曲子?」
「malena,西西里的曲子。」
「西西里?」
「意大利的一個小島,寧遠從那裡來。」
「哦……」魚小晰又翻轉過身離開喬陽的懷抱,仍枕著他的胳膊,望著窗外說,「聽起來好哀傷……」
她聽到喬陽在歎氣,可她故意忽略了。
「寧遠是個有故事的人。」魚小晰聽到喬陽在身後說,憋了憋嘴回他:「你不也是嗎……」
「我的故事,你不喜歡?」
「不會。只是覺得……你很可憐。」
「那你還是要離開?」
「我不知道……」
魚小晰沉默著,突然身子又被喬陽掰了回去攬進懷裡,他單手抱著她,另外一隻手將被子拉上來把兩人整個人蒙住,微涼的唇印在她的唇上。魚小晰忙去推他,慌亂地想跑,喬陽的吻淺嘗輒止,他摟緊了她瘖啞地說:「今晚我不會碰你,陪我睡。」
琴聲仍在響著,這只曲子很短,寧遠卻在一遍遍地重複,彷彿在訴說苦悶。同樣苦悶的還有床上的他跟她。魚小晰捏著他的t恤,頭埋在他的懷裡,想推開,又不忍。她心裡百轉千回,終於還是放軟了身子由著他了。
不知是琴聲的催眠,還是喬陽的緣故,魚小晰不知不覺睡著了。她睡得不踏實,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忽然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森林,怪物又在追,她有一次掉入了懸崖,慌亂中她亂抓,突然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猛地就睜開眼睛。
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皎潔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白色窗簾灑了一屋子。魚小晰抬手擦了把額頭的冷汗,穩了穩心神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喬陽緊緊地握著。她覺得心中一抽,以為自己做噩夢被他發現,扭頭想看看他,沒想到喬陽此刻緊閉著雙眼滿臉是汗,全身都在痙攣。
魚小晰嚇得急忙爬了起來,她的手仍被他緊緊握著,她只好用空出來的手去摸他的臉。
「喬陽!你怎麼了!」她擔心地喊他,用手摸他的臉,可他還是不醒,身子的震動反而更加厲害,弄得整張床都跟著晃起來。
魚小晰害怕了,就去拍他的臉,又奮力將他從床上拉起來,晃他的身子搖他的腦袋,不停地叫他。可喬陽就是不醒,他身體的震動更加厲害,魚小晰嚇壞了,趕緊去扒開他握著她的手。她聽說過,有人做夢會發癔症,她想跑去找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終於掰開了喬陽的手,翻身要下床,可腳還沒沾地身體就被拉了回去,喬陽的身體重重地壓到她身上,把她胸腔的空氣都擠了出去。
月光下他覆滿細汗的面孔扭曲嚇人,一雙黑眸顯得空洞無比。
好容易喘上口氣,魚小晰抬手摸摸喬陽的臉,不確定地問:「你……醒了?」
「你要去哪裡?」喬陽喘息著問。
「你全身都在痙攣,我叫不醒你,以為你生病了,所以想去叫人打電話叫醫生來。」魚小晰老實地回答,用手將他臉上的汗水擦去,關心地問,「你是怎麼了?」
喬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深深看著她,低聲叫了她:「小晰……」
「嗯?」魚小晰眨著眼睛望著他,手摸到他的後頸,感覺那裡也是濕漉漉一片,他睡衣的領子都濕透了。
「我可能要食言了。」喬陽嘶啞地說完,身子便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