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成長之路 文 / 雲上的悠悠
徐岳樓坐在凳子上,時不時地望一下診斷中的老耿。老耿時而皺眉,時而問下大夫,再和老周商量。總之,怎麼看都不像一個靠譜的軍醫,她不免擔憂了起來……
連同大夫在內,三人商量了好久,老耿被另外兩人推到徐岳樓面前。
老周和徐岳樓相處不過十日,在徐岳樓無為的狀態下,他對徐岳樓的瞭解實在少得可憐。拿捏不準她對小夜到底有多看重,不好輕易說話,便把老耿推了出去。老耿,那是個直得看不見一點兒彎兒的人。
「徐姑娘,這丫頭的情形不太好。脖子那一刀,不能說話也就認了,關鍵還不能吃東西。這幾天下來,她身體太弱了。我和老周都是莽漢一個,我們倆用力打通她腦袋被堵住的地方,可以是可以,我怕,通的可能不是一個地方。」
徐岳樓聽得雲裡霧裡,卻有股不好的預感:「耿叔的意思是?」
老耿撓了撓頭,半點大夫的樣子都沒有。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說,一把拽過大夫,粗聲道:「你是正牌大夫,你說!」
大夫只得起身,指著小夜道:「兩位好漢的法子又太凶險,這位小姑娘的身體又弱,只怕頂不住兩位好漢的內力。」
「頂不住會怎樣?」
老大夫到底見慣了人間的生死,長歎道:「嚴重點,只怕立刻就身亡。」
徐岳樓頓時呼吸急促了起來,幾度覺得空氣不足,終是穩住了心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試試吧」這三個字的,卻知道決定已然下了。那麼,就不能打擾幾人救治了。
小夜,終究沒活下來。就地埋葬後,徐岳樓不想走了,卻在老周的催促中。不得不重新上路。老周的身份明確,那麼,他的意思就是楊夫人的意思,於是,徐岳樓的心情比剛離京時還差,馬車內的氣氛更加凝重了。噢。不包括那對兄妹的吉燕。
吉燕憋了三日終究是憋不住了,這日露宿間,吉燕直接道:「姑娘,我覺得您不像夫人說的那麼聰明。」
徐岳樓眼皮都沒抬,碧痕則是對她這個不肯自稱「奴婢」的人。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奈何徐岳樓不介意,且人家兄妹原本就不是來當丫鬟的。見她這麼說,立刻道:「燕子姑娘這話好沒道理。小夜為了救姑娘沒的,姑娘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才是對的嗎?」
「姑娘重情,這是好的,碧痕姑娘衷心護住也是對的。只是在我這個外人看來,小夜姑娘既然為了姑娘。連死都不怕,可見她對姑娘多好。姑娘把她記在心底,連同她那一份好好活下去。這不是更好嗎?如果她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那姑娘替她完成就是。」
說得真好!可惜,徐岳樓的思想又進了死胡同。她想的可不止這個,若是只有碧痕,她也就說了。吉燕是楊夫人派來的人,她再沒腦子。也是知道有些話不能隨便說的。等等!自己什麼性子的人,師父是知道的。不去交流溝通。那麼,這個人永遠就是別人的人。
「嗯。燕子,你說的很對。但是,我認為小夜的死,我師父也有責任。如果我不出京的話——」
吉燕沒有驚訝,反而笑道:「夫人果然沒猜錯。夫人說,這事她到底有沒有責任還不好說。若是周參將分析的是對的,那麼,您離不離京,結果都是一樣。夫人還說,您不笨,就是有些懶。有些事不是做不到,而是不願意去做。把我送了過來,一來可以護您安慰,二來,這方面我做得還可以。」
「具體是什麼事?」
吉燕嚴肅道:「比如,和每個人都相處得很好,不管那人你喜歡不喜歡。既然姑娘將成為蔡家媳婦,那一定要學會和各種女子相處。」
唔?這樣,那這個吉燕不就相當於教引媽媽了嗎?有這麼小的媽媽嗎?
徐岳樓的表情落入吉燕眼中,吉燕笑道:「我今年二十九歲,做不得管事媽媽,卻也比姑娘大了十來歲。多了這十來年,恰好是在後宅度過的。那十幾年中,我認識到一件事,不管是誰死,怎麼死的,總會有人消失不見,做不到坦然接受,那就得努力變強,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姑娘第一件要學的就是,心裡想的,不要表露在眼中、面上。」
徐岳樓弱弱地反駁道:「我未婚夫婿姓袁。」
這話,連碧痕都想送她一個白眼。接下來的日子裡,不知道是有人收手,還是信陽遇到的事本就是巧合,總之,過得十分順暢。這一段日子,被徐岳樓譽為成長之路。
吉燕,原本姓馬,是一個樞密院副使的庶女。馬家犯事被抄後,吉燕兄妹極其娘親,雖然日子苦了,但小命總算安穩了下來。那時,楊夫人正值用人之際,凡事對手的敵人,她都拿來用,這對兄妹因為資質和長相而被選中。
自那之後,這一家小三口就跟了楊將軍,或者說楊夫人。兄妹倆改了姓,隨母姓。他們跟著楊將軍派來的人學習,卻依然過著尋常百姓的生活。由此可見,這是楊夫人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人。
吉燕長女今年十歲,另有一個八歲的兒子,若是徐岳樓願意,他們一家便可是徐岳樓的陪嫁。吉燕的哥哥吉慶卻不是,他的使命僅僅是這一年徐岳樓的生命安危。
一路下來,因為走的很慢,抵達杭州時,已是九月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個要求太高,徐岳樓一時半伙學不會掩藏自己的心思,決定學自家未婚夫,逢人就笑,實在不能笑時,那就面無表情。這樣雖然笨了點,但是,吉燕沒有嫌棄就是。
吉燕有能力,有見識,這樣的人給人做陪嫁,誰不喜歡?只是她陪嫁的要求有點高,不是作為下人,而是作為下屬——有點類似家臣那種。這對徐岳樓來說太容易接受,不僅接受,她還給一旁的碧痕洗腦,讓她跟吉燕學著點兒。
因徐岳樓認下了吉燕,這一路,她可謂是傾囊相授,碧痕現在對她佩服到了極點。但是到底是丫鬟還是姑娘,她到覺得無所謂。每次徐岳樓給她洗腦時,她都笑嘻嘻道:「奴婢和燕子姐姐不一樣的。」
恩,確實不一樣。一個出自農家,一個好歹是大戶庶出的女兒。
吉燕見她們倆相處的這麼好,心下也是歡喜。她們這種出身的人,其實是很彆扭的。認人為主,自是不願。本以為遇到楊夫人已是難得,不曾想還有個比楊夫人還好相處的人等著她。直到此刻,她徹底相信,當年馬家被抄,對她來說,那是一生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