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8 你會知道我是誰的 文 / 舊歡如夢
「殿下？」嘉麗爾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萊文的存在，只一心想要找到路西法。那個試圖把她帶入地獄的惡魔。
仍舊是沒有任何回應，就好像是被丟棄在了這個地方一樣。嘉麗爾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她和萊文所處的位置在迷霧之外，前面卻是黑暗地看不清的深淵。就在自己的腳下。嘉麗爾嚇了一跳，趕緊後退了幾步。
「你為什麼叫他殿下？」萊文似乎終於從「天哪，她是嘉麗爾！」的情緒中稍微緩了一緩，想到還有問題沒有問了。
「他不是難道你是嗎？不過是一個自稱的騎士，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嘉麗爾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哦，原來你還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希德科爾，就是路西法殿下嗎？」
萊文很想不表現得那麼吃驚，他當然還記得艾莉莎跟他說的話，他還以為路西法沒有甦醒，可是現在看來，他是已經甦醒了……而且，而且嘉麗爾也在他的幫助下「回來」了。艾莉莎看到了萊文唇角自嘲的笑容，他大概還真的以為，嘉麗爾回來的目的是為了阻止路西法甦醒吧，就和自己想的一樣。
不然三百年前為什麼費盡心機地那麼做？
「三百年前費勁心機想要繼續封印路西法殿下的人是你，不是我！」艾莉莎剛剛鄙視完嘉麗爾，就得到了嘉麗爾的回應。不過，等一下，你在開玩笑嘛？三百年前也有我？
我才在這個地球上生存了十七年而已啊！
「不過是你自己以為的罷了。算了，既然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和我就沒有任何關係。不和你爭論了。」嘉麗爾的話艾莉莎真是一個字都不懂，好在她又有些累了。剛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就看到嘉麗爾走到了懸崖邊上，看著腳下的黑暗發呆。
等……等一下！你不會想要跳下去吧？路西法可沒有這麼說過，你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嘉麗爾了，你沒有翅膀的，這樣盲目地跳下去可能會要了你的命的你知道嗎？艾莉莎在她的耳朵邊拼了命地說。
「嘉麗爾，你要幹什麼？既然……既然他是路西法，而且他已經甦醒了，你就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他了，不如和我回去吧，我們可以……」萊文拉住了嘉麗爾的胳膊，艾莉莎對著他焦急的表情打了個哈欠。
不想理他了。如果自己還有機會離開這個困境的話，餘生所有的時間都不要理他了。艾莉莎收起自己的小小酸澀，閉上了眼睛。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一個小小的吸血鬼騎士，沒有任何理由命令我做什麼。我是自願跟著路西法殿下的，就算你是萊徹，也沒有辦法改變我的想法。更何況萊徹現在不過是一縷遊魂，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我聽到的那些傳言究竟都是怎麼回事？艾莉莎不由得又開始吐槽，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版本嗎？萊文說萊徹和嘉麗爾是至死不渝的愛人。可是嘉麗爾卻為了路西法甘願被封入愛丁格森三百年，出來之後第一個找到的人還是路西法，不僅有了墮天使的標誌，還稱路西法為殿下……
究竟是誰的記憶出現了紊亂啊？
可是……艾莉莎沉思了一下，在自己遇見路西法的時候，他分明一直在為了自己傷害過嘉麗爾道歉，如果有人曾經為了讓我墮落而不惜折斷了我的翅膀，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他的吧，不管是三百年還是三千年，畢竟那種痛苦是穿行在自己的血肉之中的，如果旁人沒有體會就輕易下判斷或者轉變立場，還可以理解……
可是嘉麗爾？明明連艾莉莎自己都很清楚，她體會到的折翼之痛不過是嘉麗爾能體會到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就已經沒有辦法忍受了。嘉麗爾怎麼會輕易地忘記呢？
艾莉莎突然意識到，在嘉麗爾說了那番話以後，萊文就沒有再開過口。即便他曾經對自己說，尋找嘉麗爾不過是為了幫助萊徹子爵，他其實……也還是帶著私心的吧。一直在辯白的他，對嘉麗爾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呢？
她不由想要嘲笑自己之前的那些竊喜——竊喜他和嘉麗爾沒有感情糾葛，那又會如何？自己就會有機會了嗎？
別想了艾莉莎！你自己也說過無論怎樣都不會喜歡他的！明明現在的自己都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
嘉麗爾跪在了懸崖邊上，痛苦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強忍著不想發出聲音來。艾莉莎偷笑道，「背上的疼痛又發作了吧？」
「你……你怎麼……知道？」嘉麗爾的聲音破碎而痛苦。
「很好……看來你還不知道，要成為我的代價，就是不時地忍受一點兒小痛苦。哦，不對，是我成為你的代價，你可知道那種天生便連著骨血的翅膀被生生折斷的痛苦？這就是了，我曾經質問過你為什麼要把痛苦轉嫁到我身上。我已經明白了，是因為這本就是你該承受的痛苦，這個身體會感受那種痛，是因為你注定會奪取它。」艾莉莎很想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嘲諷，可是她發現自己一點都做不到。
「為……為……什麼？好痛！好痛！！就好像，就好像背上的肉被人撕開了一樣，我……受不了……」嘉麗爾的意識消失了，好像是，痛暈過去了嗎？
這麼虛弱嗎？就這麼一點疼痛居然就會暈過去，那三百年的痛苦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艾莉莎試了試，即便嘉麗爾已經暈了過去，自己的能力依舊沒有辦法奪取回這個身體。算了……其實，不用感受那種痛苦，就這麼呆著還挺……開心？不過一想起來嘉麗爾以前在自己的身體裡也是這種情況，還不覺有些難受……
呃，不過現在她既承擔了所有的痛苦，也換做了自己讓她難受了。算是公平交易了吧。只不過……如果再沒有人提到她，沒有人提到艾莉莎的話，她終究是會消失的吧。
艾莉莎覺得自己對克林特的喜歡真是一點都沒有錯啊，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到現在早就沒有什麼力氣了。
暈倒了嘉麗爾閉上了眼睛，艾莉莎也陷入了一片黑暗裡，好在她還能聽到身邊的聲音，比如萊文抱起嘉麗爾離開懸崖邊的腳步聲。「嘉麗爾。」那一聲低喚簡直可以讓艾莉莎的心都碎掉，如果她還有的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聽出萊文聲音裡的絕望。就好像是他們跑過森林的迷霧，發現路的盡頭居然是黑暗的懸崖的時候。
「你想帶我的嘉麗爾去哪裡？」
終於出現了，路西法。聽聲音是來自身後，果然是……在懸崖的下面嗎？
「她不是你的！」聽到萊文這樣的回答，艾莉莎居然會有一點感動，雖然明白他們說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從來都不是自己。
「呵，不是我的，難道還會屬於你嗎？」路西法在一步步地逼近，不過萊文停在了遠處，不知道是等著面對路西法，還是被他控制了前行的腳步。
「三百年了，你給她的痛苦還不夠嗎？當初你……你為了她可以陪你入地獄之中，不惜，不惜折斷了她的翅膀，而你還有臉，說那是你對她的愛？」
他果然是知道三百年前的事的。他果然曾經經歷了那所有的一切。艾莉莎無奈地笑了笑，反而覺得釋懷。他不是也說過，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就會告訴自己一切嗎？只是自己沒有辦法等到那個時候了。好在，自己最後並不會在痛苦中化為泡沫還是什麼的……童話故事聽得太多的後遺症。
就是會不自覺地把自己放入到童話中去吧？
真是，莫名覺得可笑。
「連三百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我還以為你不過是莫名得到了吸血鬼能力的人類傻小子呢。」路西法的手指落在了嘉麗爾的眉心，艾莉莎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穿行過自己。但是嘉麗爾並沒有醒來。
路西法皺了皺眉，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你會知道我是誰的。」萊文說著，把嘉麗爾交給了路西法，艾莉莎慌亂地掙扎了兩下，當然並沒有什麼用。
居然都不用假裝努力一下，就這麼放棄了抵抗嗎？艾莉莎恨不得自己可以出去掐死他，關鍵時刻掉鏈子會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就算你不在乎艾莉莎的存在，你就不能在乎一下嘉麗爾嗎？明明知道把他交給路西法是個錯誤啊！
「當然。」艾莉莎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那種感覺和在夢中的時候一樣。
沒有辦法插話的感覺簡直太難受了。艾莉莎正著急的時候，嘉麗爾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對上了路西法漆黑的眼眸。「殿下……」
「噓，不要說話。」路西法抬頭看向萊文，眼眸中的黑色逐漸變淡，最後近乎是透明的顏色了，艾莉莎可以透過那雙眼睛看到臉色沉靜的萊文，甚至還覺得那張臉上帶著笑意。
「原來就是你麼……」路西法的聲音透著並不分明的嘲笑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