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 又見琥珀色眼眸 文 / 舊歡如夢

    艾莉莎還在心裡默默想著，薩菲娜那麼聰明的姑娘肯定不會接受的，然後鏡子裡就傳來她愉悅的聲音。「好！一言為定。但是你不可以傷害我的家人，動物也不行。其餘人家任你光顧，我不過問，可以了吧？」

    這樣也行？艾莉莎覺得自己有些看錯薩菲娜了。她可以是一個聰明活潑的人，她可以一直微笑，對待自己的家人無微不至，但，事情一旦牽扯到路人身上去，她的態度就全然不一樣了。她骨子裡的冷血恐怕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吧？

    艾莉莎看著鏡子裡兩張相視而笑的臉，這兩個人有沒有想過，不久之後，他們就會站在對方的對立面呢？不管是誰的錯，現在看來，都是無法挽回的了。詛咒一旦生效，過往的愛恨都會一筆勾銷。

    「那，今天說話的是誰？像鬼魂一樣。」話題扯到萊徹身上讓艾莉莎重新聚集了精神。這個時候應該是昏昏欲睡的人居然還能保持清醒，或許也是鏡子的魔力？

    阿蘭索看起來原本打算迴避這個話題，但薩菲娜都問出口了，隨便編造肯定很難矇混過去。「是我弟弟。萊徹末卡維。」

    薩菲娜不懷好意地一笑，「看來你完全被你弟弟鎮壓住了呢。身為兄長，不應該更有魄力才對嗎？」

    「誰讓他比我更厲害呢？預言說他是千年來末卡維家族難得的精英，他的能力甚至比父親還要強。我在他面前不過是小丑罷了。」薩菲娜似乎是在有意挑撥這一點讓艾莉莎有些納悶。她倒不至於對一個只聽過聲音的人有什麼敵意吧？

    還在奇怪著，薩菲娜轉向了窗戶，外面的黃昏已經開始降臨，出場不多的陽光也漸漸收斂了鋒芒，隱匿下去。薩菲娜的臉映在了玻璃上，雖然看不太清楚，但艾莉莎還是注意到了不同。身為人類的她擁有的也應該是黑色的瞳孔吧，那麼玻璃上的倒影裡，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是屬於誰的呢？

    艾莉莎差點把鏡子從手上摔落下去。那個乞丐真是無孔不入啊，竟然在三百年前的故事裡都能看到那雙讓人生寒的琥珀色眼睛！她好怕他會藉著薩菲娜的嘴再說出更可怕的話來。艾莉莎久久地盯著那雙玻璃上的眼睛，久到連她自己都覺得那雙眼睛也發現了她，並且回敬給她一個微笑。

    「所以，你是打算讓你弟弟成為下一代公爵了嗎？」

    還在角落裡的阿蘭索根本沒有注意到薩菲娜的變化，反而發出了一聲嗤笑。「就算再過五百年都不會成為可能的事，我為什麼要去想呢？你以為我和他關係不好嗎？事實上沒有人可以比我們兩個的關係更好了。就算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也在一起生活了幾百年。如果不是他遇見……哦，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當然。」玻璃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艾莉莎想著她在心裡回敬了一句，因為我早就知道了。然後琥珀色就從她的眼中褪去，恢復了薩菲娜原本的樣子。

    「你還不走？」薩菲娜如臨大敵的看著角落裡還在等待傷口癒合的吸血鬼。

    「我們不是都達成協議了嗎？」吸血鬼表示不解，他們剛剛的談話難道是在她夢中進行的嗎？夢醒了就不算數了？

    「什麼協議……哦，我好像走神了。不過，你這麼怕陽光，怎麼給我幫忙啊？」薩菲娜覺得自己有點恍惚，她揉了揉太陽穴，抬頭看見剛才還能見到的太陽已經完全隱沒了。看來自己走神的時間還不短。

    可是該死的，怎麼就一時嘴快地答應了阿蘭索呢？他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裡都還沒有問明白，他說自己在逃亡，她區區一個人類，要怎麼去和吸血鬼抗衡？肯定會受到牽連吧。自己還沒有活夠啊，她就等著弟妹長大了自己可以鬆口氣啊，不能就這麼輕易死了啊。

    她所有的擔憂和抱怨都很不湊巧地被阿蘭索讀到了。後者在牆根那兒狠狠歎了口氣，「雖然白天不能行動，我晚上會出去捕獵的。要是有什麼不測，我絕對不會連累你和你家人的，這一點儘管放心。至於錢的問題，我會幫你解決的。」

    這句話從吸血鬼口裡說出來，總讓人覺得分外危險。薩菲娜突然想起白天迴旋在耳邊的那句話。

    「你在犯錯，阿蘭索。」

    到底是什麼錯誤呢？

    「匡」，樓上狠狠關門的聲音嚇了艾莉莎一跳，她趕忙把幻鏡收起來，看著萊文一臉陰雲地從樓上走下來。

    「你沒睡嗎？」聽不出來是關心還是責備，艾莉莎只能翻白眼表示就算睡了也會被你驚醒的。

    「呃，發生了什麼事嗎？」她都不清楚自己該不該問這句話，萊文的樣子就像是出去了一個晚上，生了一肚子的氣才回來一樣。但他根本沒有出門啊，「你做了什麼噩夢嗎？」

    「嗯。」又用一個字終結了自己的詢問。艾莉莎看著外面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突然被困意席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繼續睡覺了。呃，請你盡量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這句話說出的同時，冰箱門被「彭」的一聲關上了。萊文連抱歉的意思都沒有，拿著自己的血袋上了樓。

    原來是餓了。艾莉莎鬆了一口氣。飢餓的確十分讓人抓狂，她深刻地領略著這一點。樓上的門一關上，艾莉莎的困意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怎麼說她都還惦記著幻鏡中的兩個人。

    在確定樓上的房門短時間內不會再開啟之後，艾莉莎掏出了幻鏡。幻鏡中的畫面不知已過去了多久。薩菲娜看著小貓一樣蜷縮在她床上的阿蘭索，靜靜地微笑著。窗外陽光正濃，卻絲毫不會打擾到那個「人」的安眠。

    薩菲娜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而外面，卡特爾的街道上，在炙熱濃烈的陽光之下，卻是一派愁雲慘霧的景象。在她錯過的這段時間裡，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