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 不讓他們相見 文 / 舊歡如夢

    艾莉莎遠遠地就看見有個人倚在門口，金髮在月色下過於顯眼了。

    她也明白吸血鬼這種生物既不需要過多的食物也不需要過多的睡眠，所以並不覺得奇怪。只是不知道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不是因為自己。

    「去追蹤薩菲娜了？」艾莉莎點頭，「可惜她逃掉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不能讓希德科爾殺了她。」

    艾莉莎明顯地聽到了萊文的冷笑，「什麼時候對吸血鬼也有憐憫之心了？」

    「並不是所有。討厭的依舊討厭。只是……薩菲娜是阿蘭索的戀人，我想讓她解開阿蘭索的詛咒。」

    「然後呢？」萊文突兀地問話讓艾莉莎愣了愣，「什麼然後？」

    萊文鄙視她的天真和無知，「我是說，詛咒解開之後呢？難道你認為他們會像什麼小說一樣，最後圓滿地在一起嗎？」

    「難道不是嗎？」艾莉莎這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薩菲娜是下詛咒的那個人，所有的事情發生都有原因，不然她為什麼寧願沉睡三百年，讓他承受三百年的痛苦？

    其實她一直都想要瞭解這個故事的，如果今天沒有萊文的意外出現，她可能已經在那個破舊而空蕩的房間裡聽了這個故事了。萊文應該知道一些始末吧？艾莉莎把熱切的眼神轉到萊文身上。

    「不要那麼看著我。我倒希望你不瞭解這個故事。沒有任何事情是美滿的。」聽起來萊文一點都沒有要講故事的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氣，化作一個長長的歎息。「我要你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直到我們相遇的那一天。到時候，我會親手，殺了你。我要你漸漸消磨對其他事物的記憶，直到某一日你的腦海中只剩下我，那就是我復甦的時候！」

    他重複了薩菲娜對阿蘭索的詛咒，「這才是她的詛咒。」

    艾莉莎突然明白了阿蘭索為什麼會記憶退化，可現在顯然還不是最後時刻，阿蘭索還記得馬蒂爾達，原本還不到薩菲娜甦醒的時候，可她居然醒來了？

    「薩菲娜想要幻鏡，應該是想尋回丟失的記憶，三百年太久了，或許她從沉睡中醒來已經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沉睡的目的。不過，要不是有人提點，她也不會知道幻鏡的事。」萊文陷入思考之中，眉頭又皺起一個小包。

    「難道又是那個該死的乞丐？」艾莉莎小聲咕噥了一句，想起那個長滿絡腮鬍子，穿著破舊衣服，卻長著琥珀色眼睛的乞丐。真是一雙可怕的眼睛。比末卡維長老會讀心的眼睛還要可怕。

    這句話驚擾到了萊文的思索，「你遇見過什麼乞丐？」

    艾莉莎想要編撰一個謊言圓滿過去，但又不是太好意思再對萊文說謊，「是啊。那天走出學院的時候，在學院門口遇見了一個說話神神叨叨的乞丐。」說一部分謊就行。

    「琥珀色眼睛？」萊文半是猜度地問出口，艾莉莎只能癡愣地點個頭，一邊還想，我遇見過的吸血鬼你認識就算了吧，連那個破乞丐你都認識。

    「該死，居然讓他遇見了你。下次見到他直接繞開走就行了。」面對萊文命令式的語氣，艾莉莎保持了沉默。她沒有開口反駁說，要是他出現在我的夢中呢，要怎麼把他趕走？

    「對了，如果薩菲娜已經忘記了和阿蘭索之間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是不是讓他們見上一面，阿蘭索就可以重新看見了？」艾莉莎的想法十分簡單，既然都忘記了，也就不會存在什麼風險了。

    「可詛咒就是詛咒，你明白嗎？就算她不記得，不明白，她也會遵循著詛咒的內容去做的。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止她找到幻鏡以及阻止她見到阿蘭索。」萊文想起阿蘭索那雙空洞的眼睛。他總覺得那種空洞是一直延伸到心裡的。

    讓阿蘭索傷心的並不是薩菲娜對他的詛咒吧，而是他為她付出那麼多，甚至甘願成為一個叛逃者，換來的只是她的不理解。所有的愛都被她否認。三百年的黑暗生活能算得了什麼，要不是等著再次見到薩菲娜的話，阿蘭索早就獨自消融在陽光裡了。

    「不讓他們相見嗎？」聽了萊文的解釋，艾莉莎才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單純了。她原本以為的戀人，是兩情相悅，愛至刻骨的，可現在看來，那只是阿蘭索一個人的想法而已。會立下詛咒沉睡三百年的人，絕對不是愛著阿蘭索的，反之，應該是將阿蘭索恨之入骨的人吧。

    可艾莉莎清楚地記得，當那句戀人從阿蘭索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有著從未有過的柔軟，即便他不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情緒，但微揚的嘴角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吧？他想要見到她，那是他等待了三百年的理由。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都沒有關係，就算你的甦醒帶來的會是詛咒的實現也沒有關係。

    他真正在意的，只是薩菲娜的出現而已。

    艾莉莎感覺到自己眼睛裡開始氾濫的淚光，連萊文都被她的舉動嚇到。

    「你為他們感到難過是嗎？可或許那就是注定呢？異族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愛情。即便一開始是存在的，時間久了也會發生分歧。當裂隙逐漸擴大，最後兩個人得到的，只會是來不及。」萊文說得淡然，可艾莉莎覺得每一個字都在泣血。就像是她眼前的人曾經經歷過他口中說的一切那樣。

    「我當然不是說我。不要用那種可憐小動物的眼光看著我，艾莉莎。還有，馬蒂爾達那裡我已經警告過了，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我相信在這一點上她會幫助我們的。」萊文說著已經踏上了樓梯，而艾莉莎驚訝於他口中的「我們」，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他沒有必要這麼做吧？於他而言，馬蒂爾達和阿蘭索都是闖入者，他就算不會看心得看到他們的死亡，也不會插手去管吧……

    「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做事情沒有原則的。」

    萊文用這麼一句話堵住了艾莉莎的所有思緒。然後，樓上的門就又關上了。

    艾莉莎捏了捏口袋裡的鏡子，天就要破曉了。今天是等不到薩菲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