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癡與忘的糾纏 文 / 陌緒
許久許久，書生和秦惜柔方才回過神來。
彼此凝望，都已淚流滿面。
秦惜柔沒來由的一陣心傷，撲到書生懷裡嚎啕大哭，哭聲撕心裂肺。
書生緊緊地摟著秦惜柔，淚水再次洶湧而出。那朵花似乎擁有著一股勾起人憂傷的奇異能力，能輕易觸碰到人心底那塊用於埋藏痛楚的地方。
小松從書生的髮絲裡探出頭來，大眼睛中淚花閃爍。單純的它也有一份來自於父母的痛。
秦惜柔仰起滿是淚痕，淚珠猶掛的俏臉，哽咽著問道：「你會忘記我嗎？」
她害怕彼此凝望卻是陌路，更害怕記起彼此時都已心有所屬。
書生搖頭，像是在訴說一個亙古的誓言：「不會！」
秦惜柔哭泣道：「可是我好怕，我感覺我會忘記你……」
書生溫柔笑道：「沒事，如果你忘記了我，我就死死的纏著你，直到你記起我……」
秦惜柔將頭埋在書生懷裡，淚水將書生的衣衫打濕：「我不要，我不要忘記你……我不要……」
一切的因果都已注定，局中人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
書生心如刀絞，悲傷瀰漫週身。
如果有可能，他絕不會讓秦惜柔忘記自己。可是，這一切他卻無能為力。
忘記與活著，二選一，他一定會選擇讓秦惜柔活著。
即使，兩人形同陌路。
而他心中還有一份希冀：世事無絕對！
他相信即使秦惜柔修煉了《太上忘情錄》之後將他遺忘，也只是暫時的。
只要有哪怕是一絲的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他將四個字刻在心底：水滴石穿！
叱！
火紅的花兒升騰起熊熊烈焰，伸展成一張由火焰組成的巨大光幕。
書生，秦惜柔和小松的視線再一次被吸引，帶著深深的震撼。
火紅的光幕映照出一方大世界，那裡，有一襲紅衣在翩翩起舞。
舞姿曼妙，契合大道，與天地合一。
錚！
琴聲乍響，宛若靡靡大道之音，直透心間。
有一把古琴從天而降，琴弦自行撥動，透射出漫天符。
符閃爍，構建出一道古老門戶。
紅衣腳下輕點，躍入古老門戶，有一聲歎息從古老門戶之中傳出，讓那方大世界縈繞著一股悲意。
轟……
天地轟鳴，宛若上蒼在悲鳴，在哭泣。
叱！
一道由火焰組成的紅綾從光幕中攥射而出，纏繞住秦惜柔纖細的腰肢。
驚呼一聲，滿臉淚痕的秦惜柔被紅綾帶入火紅光幕映照出的大世界。
「惜柔……」書生面色大變，腳下一點，向著火紅光幕急速衝去。
轟……
然而，書生還未觸及火紅光幕便被一股強橫至極的力量撞飛。
書生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去，撞斷了一根石柱，大口咳血，而後便昏死過去。
那方大世界中，響起一聲低吟：「癡與忘，該如何抉擇？」
低吟聲似在問自己，又似在問呆呆無神的秦惜柔。
卡！
蒼穹裂開一道縫隙，有一道朦朧光影從縫隙中緩緩飛出，與秦惜柔遙遙相對。
秦惜柔驚醒，顫聲問道：「你是誰？」
朦朧光影歎道：「我是忘**……」
秦惜柔低聲問道：「為何要忘情？」
朦朧光影幽幽道：「得不到，便忘了！」
秦惜柔默然無聲。
朦朧光影信步而走，大世界的風景急速變換，最終定格在一幢輝煌殿宇，那裡，有一對男女。
秦惜柔瞪大一雙美眸，淚水不自覺的衝出眼眶。
他看到了書生，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正依偎在他的懷裡，兩人滿臉甜蜜，說著醉人的情話。
咚！
心臟好像被什麼狠狠地撞了一下，刺痛無比。秦惜柔蜷縮在地，蒼白的俏臉上滿是痛楚。
她很想不去相信眼前的這一幕，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朦朧身影問道：「看清了？」
秦惜柔點頭，淚如雨下。
朦朧身影幽幽道：「那便忘了吧……」
然而，秦惜柔卻在這一刻倔強的搖頭：「不……」
朦朧身影轉身，一雙淡漠的眸子緩緩浮現，凝視秦惜柔：「為什麼？」
聲音不帶有絲毫感情，但卻讓秦惜柔感覺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讓她幾近窒息。
秦惜柔低聲道：「因為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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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身影問道：「他值得嗎？」
秦惜柔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愛過嗎？」
朦朧身影陷入沉默。為何要忘情，是因為愛過卻得不到。
秦惜柔緩緩起身，幽幽道：「我不知道前世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卻一直記得，我愛他，一直都愛著他。」
直視朦朧身影，秦惜柔咬著嘴唇倔強道：「這一世，我依然愛他。」
生生世世的愛戀並非虛妄，愛得深了就有可能感動天地，更改下一世的因果循環。
朦朧身影沉默少許，歎道：「那你知不知道，不論你多麼愛他，這一世，你終究會將他遺忘，徹徹底底的遺忘！」
秦惜柔怒聲道：「你胡說，他早就扎根在我心裡，是忘不掉的！」
「是嗎？」朦朧身影嗤笑一聲：「可是，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此刻，縱然你萬般癡情，也會在未來的某一日像我這般忘情，忘記關於他的一切，忘記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甚至是忘記自己……」
秦惜柔使勁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朦朧身影緩緩道：「你害怕了……」
秦惜柔淚流滿面，怒聲道：「我沒有！」
滿臉的倔強卻怎麼都掩飾不住那一絲的惶恐，她的確害怕了。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而她已有所感。
朦朧身影仰望蒼穹，喃喃道：「癡**終不悔，忘**挽不回！你越癡，到最後便忘得越透……」
轟……
大世界崩塌，朦朧身影緩緩消散。
秦惜柔蜷縮在地，痛聲大哭，昏死過去。
有一團火焰將秦惜柔包裹，從火紅光幕中飛出。
而後火紅光幕內斂，被火紅花兒吸納。
下一刻，火紅花兒脫離枝椏的托舉，嵌在秦惜柔的耳畔。
翠綠的枝椏漸漸枯萎，就像是一個耄耋老嫗緩緩合上雙目，與這個世界說了一聲：「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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