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三 遺憾 文 / 洛帶
在趙無爭陰狠的嘀咕聲中，會場的大門被推開，我媽和少婦兩個人。在幾個黑衣人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我心裡一下驚恐起來，張開嘴巴，想跟我媽提醒兩句，但就在這時候，趙無爭一揮手，馬上就有個人走過來，手裡拿個東西，一下拍在我的嘴巴上。把我封了口。
我盡力的吼叫了幾聲，卻只能發出「嗡嗡」的聲音，根本說不出來話。
走進來之後，我媽和少婦很快就發現了我，她倆快步往這邊走過來，卻被人攔住了，我媽面帶焦急衝我問，「鋒兒，你還好嗎？」
我發不出聲音，趙無爭陰惻惻的笑著，站到我面前，擋住我媽的視線。開口回答道。「這時候你不該擔心他有沒有事，你該擔心下你自己。」
我媽和少婦孤身兩人來到這裡。趙無爭的設計完全達到目的，心中的得意溢於言表。
我扭著脖子，盡力往我媽那邊看過去，或許是因為見到了我。我媽臉上的擔憂和慌亂神情很快就收了回去，抬頭鎮定的看著趙無爭，開口說道，「七哥，果然是你。」
「當然是我！」趙無爭傲然的抬頭，陰狠的聲音繼續說道，「趙無塵，十五年前，你從我手裡把趙家奪走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一天！」島布華亡。
「趙無爭，趙家是從我父親那裡傳於我的，此事趙家上下人人皆知，你非要信口雌黃有何意義？多說無益，今天你綁架鋒兒，還是說說你的目的吧。」我媽聲音鎮定，女強人的風采表現的淋漓盡致。
「哈哈，人人皆知……人人皆知個屁！我趙家傳承這麼多年，傳男不傳女，那是規矩！你看看京城家族，有哪家是女人執掌？這些年，我趙家就是北京城裡的笑話！」
趙無爭面色已經扭曲了，大聲說完，他喘息了一陣，才平復下來，繼續開口道，「你還問我什麼目的？我告訴你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把趙家奪回來！把你這個賤人，還有你的野種兒子都剁碎了餵狗！」
「癡心妄想！」他的話音剛落，我媽就冷哼了一聲。
「哈哈哈哈……」趙無爭馬上發出一陣得意到極致的大笑，大聲喊道，「癡心妄想？你敢說我癡心妄想？當年大伯去世，我對我爹說要爭家主之位的時候，他跟我說的四個字就是癡心妄想！我他媽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四個字！你這個婊子也敢跟我說？你抬頭看看，這裡是市中心，這裡有我的五百號人！我想做什麼事，誰能攔住我？趙無塵，我知道，在別的地方，我這五百個人不算什麼，但在市中心，你敢調動趙家的人來跟我拚命？哈哈哈，趙家是大伯交到你手上的，你敢因為救你兒子，毀了趙家？」
趙無爭臉上，扭曲和得意的神情集中都一起，看起來無比的猙獰。
我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回答道，「七哥，你與我從小就相識，所以你應該瞭解……我趙無塵，有什麼不敢做的？」
「你若想魚死網破，我就跟你魚死網破！」
說完，我媽往前跨出一步，寸步不讓的盯著趙無爭，臉上一片平靜。
趙無爭沒再說話，但卻不聽的喘息著，似乎有一口氣卡在喉嚨裡無法吐出來。
半分鐘之後，我媽又開口了，「除了魚死網破之外，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我人就在這裡，你放了鋒兒走，趙家是我的，你只有控制住我，才能達到你的目的。」
她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傳到我耳朵裡，卻讓我緊張起來，身體使勁兒的掙扎著，但卻沒有任何效果，趙無爭把我綁的很緊，根本掙脫不開。
趙無爭還在喘息著，應該是心裡在掙扎考慮著我媽的建議。
過了幾分鐘，他宛如夜梟一般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呵呵，看來你為了這個野種，果然什麼都敢做啊……好！我同意，你一個人過來，我放這個野種離開！」
我媽沒再說話，很平靜的一步步走到我和趙無爭的身邊，沒有理會趙無爭，她看著我，臉上的平靜和冷漠消失了，反而帶著淺笑對我開口說道，「鋒兒，是媽媽不好，剛把你接到北京就又出事了……你聽著，一會兒你跟著劍柔先離開這裡，剩下的事情媽媽會處理。」
說完，她在我頭上寵溺的撫摸了兩下，然後目光之中又恢復了清明，轉頭對趙無爭說道，「你放人吧。」
趙無爭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站在他旁邊的黑衣人馬上走過來，解開了困在我身上的繩子。
我心裡知道趙無爭的齷齪心思，剛一脫困，我就準備往我媽身邊跑過去。
我知道我沒能力保護我媽，沒能力應付現在這件事情，但無論如何，我要保護我媽。
只是還不等我跑過去，少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道了我身邊，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她的力氣出乎預料的大，讓我完全無法抗衡，硬生生的把我拉到她的身邊，不讓我動彈分毫。
無奈之下，我猛的一把扯掉了嘴巴上的封布，大聲衝我媽呼喊著，讓她不要聽信趙無爭的話，但我媽卻明顯已經下了決定，衝我笑著，小聲開口，說讓我跟著少婦回去什麼的，只不過她的話淹沒在我的大喊聲中，根本聽不清楚。
趙無爭這時候不耐煩了，一擺手說道，「送他們離開！」
馬上就有兩個黑衣人走過來，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和少婦。
少婦歎了口氣，然後拉著我的胳膊往外面走出去，這時候我內心的驚恐已經到了一個無比的程度，我才跟我媽相見不到兩天的時間，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我拼盡全力的掙扎著，甚至對少婦拳打腳踢。少婦的力氣雖然大，但在我拚命的情況下，她也有點拉不住我了。但這時候，兩個黑衣人一擁而上，一起架住我的胳膊，把我直接扭送出去。
我雙腿拚命的蹬，嘴巴拚命的喊，但卻無濟於事，被他們一路架著，距離會場的大門越來越近，而距離我媽越來越遠……
終於，我被扭送到了門口，大門再一次開啟，我被那兩個黑衣人直接扔到了外面。
我被扔下去的第一時間，我就從地上努力爬起來，準備回頭往裡面衝，但就在我抬起頭之後，眼睛卻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我萬萬想不到會在這裡出現的人。
我爸！
消失了很久的我爸，竟然在此刻出現了，而且就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了過來。
他臉上表情依然跟以前一樣，刀削斧鑿一般，他擰著眉頭，身上是一身黑衣，有些破爛，似乎還掛著些血水。他並沒有看我，眼睛盯著門裡，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身前。
「站起來，跟在我後面。」
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他沉悶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就繼續往裡面走去。
我呆愣了一會兒，然後飛快的爬起來，跟在他後面，往門裡走進去。
一旁的少婦應該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她站在旁邊呆滯的看著，也沒有阻止我。只有那兩個仍我出來的黑衣人，以及幾個本就站在門口的黑衣人，面色不善的看著我爸，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一起往我爸撲了過來。
我眼前一花，根本什麼都沒看清楚，那幾個人就飛了出去，一個個癱在地上，宛如死人。
我爸腳步沒有停，繼續往裡面走去，脊背筆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我眼前一陣恍惚，我爸……這是我爸嗎？
什麼都來不及問，我跟著他繼續往裡面走，應該是看到了我爸對那幾個黑衣人出手，屋裡的人不等趙無爭的命令，看到我爸進來之後，紛紛撲了上來。
我心裡不由一沉，趙無爭說過，這裡可是有五百個黑衣人！
儘管我爸剛才的出手無比凜冽，但人體有極限，一個人怎麼可能對抗五百個人？
不等我想完這個問題，第一批衝過來的十幾個人也飛了出去，一個個癱在地上，與先前那幾人無異。
而我爸，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著。
我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步一步的跟著他，繼續往前走。
相似的一幕不斷出現，很多人衝了上來，然後又全數被打了回去。
很快，衝過來的黑衣人手裡出現了武器，不是槍，趙無爭說過，這裡是市中心，沒人敢動槍。他這話的正確性無從考證，但一個說這話的人，顯然是不會動槍的。
黑衣人手裡拿著的，是刀和劍。
於是，有血出來了。
不是我爸的血，而是那些黑衣人，我爸手裡不知什麼時候也多了一把劍。
雷霆收震怒，江海凝清光。
衝過來的黑衣人不再是倒飛回去，而是爆出一團又一團的血花。
這些血從我爸的劍上飆飛出去，濺到我的身上，我沒有害怕，只是腦袋裡還有些呆滯，腳步也沒有停，跟著我爸，繼續一步一步向前。
終於，我們父子兩人，一路走到了那主席台前。
五百人，我不知道是什麼概念，但此刻這會場裡，半數人都倒下了，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宛如屠場。
屠夫只有一個，待宰的豬還有不少，但卻都已破了膽，縮在角落裡，無一再掙扎之人。
趙無爭那張老臉也已經呆滯了，等我爸在主席台前停住腳步之後，他才猛的尖叫出聲。這老畜生危急之下，沒有亂了心智，他第一時間抓住我媽的脖子，臉上表情無比的扭曲，衝我爸喊道，「你別過來！我會殺了她！」
我爸沒說話，只是原本停住的腳步，又繼續往前走去，趙無爭原本就扭曲的臉上更加扭曲了，他再度喊道，「你是陳慶！我認出來了，你是陳慶！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她！」
我爸的腳步依然沒停，只是進了這會場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了。
「沒人能在我面前殺她。」
隨著這個聲音，也沒看見我爸有什麼動作，但他已經走到了趙無爭跟前，手一伸就抓住了他的脖子。
趙無爭抓著我媽脖子的手，在這一瞬間，軟軟的垂了下來。
「陳慶，你殺了我也沒用，我跟白家已經商定好了，我動手的時候，他們已經對趙家動手了！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能讓白家停手！」
「十五年前，逼我妻離子散的，就是你和白家，我豈會放過他們？來這裡之前，我去過白家了。」
我爸淡淡的說了這一句，然後一聲脆響，趙無爭綠豆一般的小眼突兀瞪了起來，然後便撲倒於地上。
一切塵埃落定，我爸轉過頭來，就在這時候，或許是經受了太多的震驚，我眼睛一閉，昏了過去，腦海中最後一幕便是我爸的臉。
他滿頭血污，屍山血海裡闖出來的一般。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家裡的床上，剛一睜眼就聽見了我爸媽的說話聲。
「左邊的辮子扎的不對！比右邊的短了幾厘米！」這個清脆的聲音是我媽的。
過了半分鐘，才又響起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我手量了一下，兩邊一樣長。」
「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不愛我。」
「我……」
「你什麼？」
「我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
……
幾天後，在我媽的陪伴下，我回到上海。
陳冰已經出院了，給我打來電話，說是她爸讓我去她家裡一趟。
這是她爸之前跟我的約定，此時我心裡已經沒有了不安，但陳冰的聲音有些輕顫，顯然，她心緒不寧，對我們的前景很不安。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我和我媽買了禮物上門，開門的是陳冰，得知跟我一起來的是我媽之後，她的眼睛瞪的很大，一貫清冷的臉上也帶著幾分羞意，簡單的問好一聲，就轉身匆匆往回走了。
再次見到陳冰，我心情很好，只是她額頭上，掩藏在髮絲下的一道疤痕，讓我一陣心痛。
等進門之後，陳爸爸和陳媽媽已經在客廳裡坐好了，擺出一副公審架勢，表情都很嚴肅，不過看到我媽之後，他們表情也很震驚。
看得出來，我媽的到來，打破了陳爸陳媽原本組織好的言語，他們沒有再訓斥我，而是跟我媽交談起來，言辭之間主要觀點有三個。
我和陳冰太小，早戀不好。
讓我不要再傷害陳冰。
家世不對等，就算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我媽的回答是，第一，她不是來討論談戀愛的事情，她此行的目的是來討論我和陳冰訂婚的事。第二，她保證，陳冰不會受到傷害。第三，我們家不看家世。
陳冰父母不太懂我媽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所以我媽認真給她解釋了一下。
「陳鋒有三個表舅擔任省部級職務，我還有個叔叔是副國級，也算是陳鋒的姥爺吧，另外，家裡的資產大概兩千億左右，講究門當戶對的話，對像不好找，所以，我們家不看家世。」
……
幾周之後的春節，我和陳冰在北京訂婚。
凌靖瑤有出息我和陳冰的訂婚儀式，在我們面前，她一直笑著，還過來對我和陳冰表示了祝福。
看著凌靖瑤的笑容，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一生的愧欠，也是無法反抗的命運。我想過跟凌靖瑤在一起，但那對不起陳冰，也對不起凌靖瑤。
青春，終究還是要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