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9難辨 文 / 甜冪柚子
聖國公夫人的正房明廳裡十分寬敞，聖國公夫人正坐在一張紫檀雕花羅漢床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眼中閃過一抹疲憊。
如今聖國公府家大業大，作為當家主母的她擔子自然是不輕的，外面的事忙都忙不完，內院又盡出些下作的事！
聖國公夫人喝了一口茶，再將手中的茶碗放下了下來，視線往下面一掃，最後定在了南宮麗仙身上，「麗兒，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掉下去的？」
南宮麗仙看了看自己的祖母，可是祖母那張不笑也像是在笑的臉，實在讓她分辨不出什麼，隨後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泣聲道，「祖母，是顧八推我下去的！」
聖國公夫人面色如常，語氣溫和道，「那你細細說說當時的情況。」
南宮麗仙瞥了南宮雪仙一眼，道，「祖母，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我本無事，想去湖邊欣賞風景的，見顧八和四姐在，又怕打擾了會惹顧八小姐不高興，可是我又想了想，顧八和四姐相談甚歡，應該不會介意的，所以我才厚著臉皮走了上來，誰知人家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我一番好意，邀請顧八去欄杆邊上，看看湖中鯉魚，誰知她竟如此小肚雞腸和陰險歹毒，居然趁我不注意將我推進了湖中！」
說到最後，南宮麗仙已是悲憤欲絕，當然不是為了顧八推她的事兒，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推得她！
而是，她的小籠包……
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淚，尤其是當她換衣服的時候，看著明顯癟下來的包子，頓時哭得不成人樣了，母親說過，小籠包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可是現在，她的臉都快被顧八按爆了！
嗚嗚嗚，她一定不會放過顧八的！
聖國公夫人抿了抿一口茶，又將視線落在跪在很外面角落裡的南宮雪仙身上，道：「雪兒，你過來。」
南宮雪仙微微有些驚異的抬起來，沒想到聖國公夫人還能記得她的名字，可是她該怎麼回答呢，聖國公夫人要問什麼，她猜得到的。
南宮雪仙柔柔弱弱的起身。視線卻是不停的瞄向了坐在聖國公夫人下面的二夫人。
二夫人雖然一直看著南宮麗仙，但還是接到了庶女的目光，頓時心裡一暖，雪兒果然是一心向著她的，就連老夫人問話也要第一時間問過她的意見。
為了不讓老夫人看到，二夫人極快的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怕，照實說。
南宮雪仙這才微微放了心，蓮步輕移的向前走了幾步。在聖國公夫人面前停下來了。
「當時，你也在場，你來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聖國公夫人臉色微微有些冷然。完全不同於南宮麗仙的態度。
南宮雪仙自然也是感覺到了，清亮的眸子不由一暗，聲音輕柔道，「回祖母。我同六妹一樣，也是去涼亭處散散心，不想偶然遇到了顧八小姐。雪兒對八小姐很是敬仰，便厚著臉上去交談，顧八小姐為人很好。」
「那照你說，是麗兒在說謊了？」聖國公夫人冷聲道。
南宮雪仙面露難色，下意識的又要向二夫人那邊看去，聖國公夫人卻是看到了，頓時猛地怕了一下羅漢床上的矮几，聲音更為冷然，「我是在你的話，你不看著我，往哪裡看？」
南宮雪仙嚇得一抖，勉強使自己鎮定下來，自己怎麼還是如此害怕，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母親，雪兒性子柔弱，您別為她這上不得檯面的毛病氣壞了身子。」二夫人見庶女嚇得不輕，忙為她打圓場。
聖國公夫人臉色依然微冷，「罷了，你照實說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南宮雪仙面露憂愁，柔聲道：「我與顧八小姐交談時，六妹正好也來了，然後六妹就邀我們去看魚，然後顧八小姐卻突然猛地抓住了我，當我回過神來，六妹就已經掉進水裡了。」
「當時六妹都是背對著我們的，應該並不能確定是顧八小姐推她下去的吧。」南宮雪仙說到這裡，又看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暗暗點頭，雪兒應該不會說假話，也不偏向自己的妹妹，真是個不錯的孩子。同時又忍不住皺眉，這個顧八，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麗兒，雪兒說的對，你怎麼知道是誰在背後推你？」聖國公夫人面色緩和一下，看向了南宮麗仙。
南宮麗仙恨恨地在心裡罵了南宮雪仙，委屈道，「祖母這還用想嗎，四姐姐對我一直很好，就算我不懂事頂撞她，她也從不生氣。當時亭台上就三人，不是顧八難道還能是四姐姐？」
見矛頭又指向了南宮雪仙，二夫人有些急了，她可不能由著姐妹相殺的事發生，忙道，「母親，雪兒這孩子的性子我是最為瞭解的，平時連螞蟻都不敢踩，更別說是推自己妹妹下湖了，她是知道麗兒不會水的，麗兒平日裡也不過是調皮兩人一些，雪兒怎麼會因為這些小事而記恨麗兒，要致麗兒於死地呢。」
聖國公夫人輕哼了一聲，眼神卻很是明亮，依然看著南宮麗仙，道：「這麼說，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推的你！」
「這還用想嗎？」南宮麗仙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除了顧八，還能有誰！反正我相信四姐姐！」
二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南宮麗仙一眼，怎麼老是將自己庶姐扯進這個漩渦裡來？
二夫人有些頭疼，自己的這個女兒是在是太爭強好勝了，她不是不知道南宮麗仙的小心思，每天就是想法設法明裡暗裡的黑自己的庶姐，她就想不明白了，雪兒這麼好的姐姐，麗兒怎麼就不知道知足呢？
雪兒心細，有她在身邊，自己做事情從未漏過什麼，真真是個貼心小棉襖，這樣好的女兒她疼著又怎麼了？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的，但是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對她的感情不比麗兒差，而雪兒卻比麗兒更懂得討她的歡心，也更為懂事。
二夫人看著還是頑劣的小女兒，微微搖了搖頭，她記得去年生了一場大病，是雪兒沒日沒夜的守在自己的身邊，不僅端茶倒水，喂湯餵飯，還堅持每日都幫她擦拭身體，一想到雪兒用她軟弱的雙手吃力地翻動著自己的場景，二夫人整顆心都融化了。
她不是沒有叫丫鬟來做這些事，可雪兒卻態度異常堅決，說丫鬟是丫鬟，怕是會不小心磕著碰著自己，聽了這些話，她只覺得自己的病已是好了一大半。
「麗兒，你自己都沒看見的事，卻是胡亂說出口，如果顧八真要害你，那為何還要救你？」聖國公夫人板著臉教訓道。
二夫人卻微微皺了皺眉頭，母親這話說的十分義正言辭，可是當時不就三人在場，不是顧八，難道還是雪兒？她是知道的，母親極為不待見庶女，可庶女再怎麼低微，總比得上一個外人吧！
當下，二夫人卻忍不住開口道，「母親，你這話說的不對了。」
南宮麗仙感到很意外，自己的母親很少敢反駁祖母的話，今日莫非是為了她，才情緒如此激動？
頓時，南宮麗仙覺得心暖洋洋的，母親還是最為看重她的！
誰知，二夫人開口就道，「雪兒是在我們聖國公府長大的，一直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怎麼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那個顧八，我很早就聽過她的名聲，她做出這事來，我是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南宮麗仙頓時血湧了上來，在體內劇烈的翻滾著。
這個世界怎麼了，親娘都幫著別人的嗎？
太可怕了，一定是她的出生方式不對！
聖國公夫人掀了掀眼皮，瞥了二夫人一眼，又看向了南宮雪仙，「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說出實情。」
「祖母……」南宮雪仙眼中含著淚花，儘管她知道，聖國公夫人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當做孫女，她知道，庶女過得都是很悲慘的，但是她不想和那些人一樣，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如果前半生都在抱怨自己的出生，那活著又有什麼盼頭？
見南宮雪仙只是淚眼朦朧，並不說話，聖國公夫人便看也不看她了。
聖國公夫人不開口說話，自然也沒有人敢出聲。
頓時，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奇不得不出奇怪，從南宮麗仙一直顫抖的身軀，就能看出她很憤怒，至於為了什麼而憤怒，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而南宮雪仙則緊咬著雙唇，不安的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
通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將責任往自己的人身上攬，然後再壓下來，不讓流傳，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南宮雪仙眸子極為黯然，她知道，自己又會是犧牲品，反正，也習慣了。
「母親……」二夫人看了看南宮雪仙，又看了看南宮麗仙，不得不出這個頭，道：「母親，心裡有何打算？母親，你可要……」
聖國公夫人擺了擺手，止住了二夫人的話，看向了南宮雪仙，「你們都下去吧，雪兒留下來。」
南宮雪仙面色淡然，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