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一五章 ：小悠 文 / 慕白羽
那是什麼地方？對，是醫院……是哪家醫院？
那時候，當她看到那排成一排的，比這時多得多的屍體，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她眼前，其中一具屍體旁邊，跪著目盲的大姐姐，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就像小蘭的夢魘……
「大哥哥……」小蘭喃喃地呼喚著，一雙眼睛直直地。
「什麼？」在小蘭病床邊，正在攪動湯匙，為小蘭準備晚餐的段雲，沒聽清小蘭的話，下意識地問。
小蘭愣了愣，忙擠出一絲笑容：「啊……沒，沒什麼。」
段雲笑了笑，輕聲說：「小蘭啊，我看你臉色很差，因為失血過多嗎？正好，盧總找了香港一家很有名的藥膳店，給你買了一份專門補血的藥膳，聞起來好香啊。來，快吃點吧。」
小蘭微微一笑，乖乖張開嘴，將段雲遞來的湯匙中，那一點點藥膳吞了下去。說實話，藥膳的味道，其實並不是太好，只是這個對身體比較好，比較養人罷了。
小蘭吞下了那一口藥膳，輕笑著說：「謝謝段姐，真好吃。」
段雲微微笑了笑，輕聲說：「要謝，該謝謝盧總，他專門給你買了這份藥膳，讓我給你帶過來的。我剛才看了價簽了，天，真是好貴。來，再吃一口，好好養養身子。」
小蘭再次乖乖吞下一口，段雲又輕笑著說：「不過，那時候你可真是冷靜啊。我差點都被嚇死了，可是你還能瞅到機會，把那個持槍罪犯給制服，真是太讓人佩服了。」
小蘭靦腆地一笑，輕聲說：「怎麼是我制服的呢？盧叔叔也在旁邊幫忙，還有警察很快就進來了，要不。我頂多只是給他製造點麻煩罷了。如果只有我自己在，我可不敢那麼冒險。」
「可是，如果是我的話。就算旁邊有人幫忙，我也不敢啊！」段雲接話說，「你不知道，那時候，外面不光有警察，還有不少的香港記者。他們聽說是你出事。都跑過來了。效率可真高啊。只是事發後不到兩個小時，新聞就發出去了。那些新聞你可沒看，簡直把你描繪成霸王花了。現在。外面可是到處在傳百變歌妖勇鬥持槍歹徒的光榮事跡呢！聽上去，你簡直就是女超人啊！」
小蘭不禁失笑：「女超人？咳咳，哪裡有站不起來，坐著輪椅的女超人？太誇張了……」
段雲笑著說：「站不起來？坐輪椅？這恐怕也不久了吧？你的腿上那個傷口，不是感覺到痛了麼？這或許就說明，你距離站起來已經不遠了吧？啊，對了。你現在傷口還疼不？」
小蘭笑著回答：「還有點疼，不過不太嚴重了。還好，是傷在腿上，要是再歪一點，傷在pp上就麻煩了，都沒法坐了。」
段雲不禁被逗得笑了起來：「是啊。那樣的話。你就只能趴著等我給你餵飯了。來，乖。再來一口哈！」
小蘭不禁一愣，這個台詞，好像似曾相識呢。不禁地，有兩張面孔，在她面前輕輕晃動。一個端著一碗粥，一個拿著一隻蘋果，都在笑著看著她。
她輕輕晃了晃頭，勉強笑了笑：「段姐，我又沒傷到手，讓我自己來吃吧。」
段雲堅持了一下，見小蘭執意要自己吃，就將小碗連著湯匙都遞給小蘭，輕笑著說：「好，讓你自己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過不了多久，就是你的香港演唱會了。」
「是啊，香港演唱會……」小蘭喃喃說著，一時間，竟然忘了繼續吃藥膳。一個聲音，彷彿就在她耳邊迴盪。
「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成名了，我一定要開個演唱會，還要把我的演唱會開到香港，那個號稱東方娛樂之都的地方！我要用我的音樂，告訴那些傲氣的香港人，不只是他們會玩流行音樂！」
這是誰曾經說過的話？那一張鬍子拉碴的臉，抱著吉他，那副神采飛揚的樣子，讓當時還是小女孩的小蘭，都有些癡迷。
是啊，大哥哥，你的夢想，我要替你實現了啊。只可惜，不能讓你親眼看到了，我親愛的大哥哥……
「小蘭？小蘭？」段雲的聲音，再次出現了。小蘭一愣，隨即看到段雲正在她眼前揮著手。小蘭不禁歉意一笑，輕聲說：「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段雲指著小蘭手中的小碗，說：「快吃呀，都要涼了。」
小蘭趕忙點點頭，舀起一口藥膳，吞了下去。但是，這藥膳的味道，她完全不知道了。她的心神，完全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只是機械地，舀一口，吃一口……
「小蘭？小蘭？」段雲又在叫了。
「啊？」小蘭愣了愣，望向段雲。
段雲苦笑著，從小蘭手中拿過早已空空的小碗，又給小蘭盛了一碗藥膳，遞給小蘭：「我說，你最近怎麼了？總是發呆，不光是這次出事之後，之前就有。不過，這會兒更多了。小蘭，你是不是受了驚嚇了？或者……有什麼心事？」
小蘭怔了怔，隨即強笑著搖了搖頭：「沒，沒，只是想著我的新歌，有點走神。」說著，她趕緊接過那碗藥膳，吃了起來。
段雲看著小蘭，不禁輕輕歎了口氣。她所服務的這位天後巨星明顯和別人不一樣。別的演藝明星們，從小有名氣開始，就會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最起碼在自己的助理面前都是這樣。
段雲之前也給別人當過助理，見多了。
可是她眼前這位，從她贏得了星光璀璨年度總冠軍，踏入這個圈子開始，段雲就跟在她身邊。轉眼間，多年過去，這個女孩雖然越來越成熟，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音樂方面。但，對她這個助理仍然是和一開始時候一樣，親切自然，就像個小妹妹。哪怕，她在歌壇內，已經是天後一級的人物了。
這，讓她很是珍惜和這個女孩的感情，希望她好。
可是，她眼前這個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只是一個助理而已，最多因為盧玉榮的賞識，受到一些經紀人訓練，據說今後要讓她接替盧玉榮，成為小蘭的經紀人而已。她不是心理醫生，面對小蘭明顯的異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且，小蘭的心事，似乎很少跟她說，不只是她，好像很少和任何人說……因此，她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對此，她曾偷偷告訴過盧玉榮。但，盧玉榮告訴她，盧玉榮也發現了這一點，而且，他似乎比自己還知道得更多，但，盧玉榮卻明白地表示，他也沒有辦法。
「這或許是一道坎兒，她心路上，一道必須跨過的坎兒，只能靠她自己，別人幫不上忙。今後她是一飛沖天，還是慢慢沉淪，我覺得，就看她能不能跨過這道坎兒了。否則，她就永遠不可能達到張笑淺的高度。」這是盧玉榮的原話，段雲只是似懂非懂。
可是……她真的很想幫幫這個女孩……但……無能為力……
就在段雲面前，小蘭似乎又開始走神了。一口，一口，又一口吃著藥膳的小蘭，眼看著又是兩眼發直，神遊天外。段雲看著她的表情，除了歎氣，又能怎麼樣呢？
當小蘭吃完藥膳後，段雲拿著餐具出去洗了。這時，病房裡只剩下小蘭自己。她慢慢地躺了下去，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不知究竟在想什麼。
忽然，旁邊一個嫩嫩的聲音，輕輕叫了聲：「姐姐？」
小蘭一愣，轉頭一看，只見，病房的門開著，或許是段雲離開時候，就根本沒關。門口，站著一個大約六七歲，但很漂亮，只是身上穿著病號服，臉色有點蒼白，還有點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蘭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小女孩卻似乎覺得，小蘭是對她有了反應，頓時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姐姐，我叫了你好多次了，你都沒聽到。我還以為，姐姐不喜歡小悠呢。」
小蘭回過神來，趕忙支撐著坐起來，輕笑著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剛才走神了，沒聽到小妹妹你叫我。小妹妹，你怎麼會來找我呢？有什麼事麼？」
小女孩笑著說：「小蘭姐姐，我叫小悠，我認識你，我很喜歡聽你唱歌。只是……你的歌都是國語歌，爸爸不喜歡。」
說著，她的語氣有點黯然：「爸爸只喜歡聽粵語歌，不喜歡聽國語歌。可是，我粵語都說不太好，粵語歌經常聽不懂，我喜歡聽國語歌。」
這時，小蘭才反應過來，她們剛才說話時候，說的都是被香港稱為國語的普通話，小姑娘的普通話很標準，居然不帶一點點廣東口音，簡直就像是個北方小女孩。
小蘭笑了笑，朝著小悠揮了揮手：「來，小悠妹妹，快來姐姐身邊。你國語說得真好，我剛才都沒反應過來，是和一個香港的小妹妹說話呢。」
小悠左右看了看，走進小蘭的病房，在小蘭的招呼下，坐在了小蘭床沿上，微笑著望著小蘭，說：「我很小的時候，跟著爺爺在北京生活。後來，爺爺去世了，我就跟著爸爸來了香港。聽說我是出生在香港的，但我不太喜歡香港，這裡……好像沒有北京好。」
說著，她看著小蘭，輕笑著說：「姐姐，給小悠唱首歌，就唱那首《隱形的翅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