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熱騰騰的粥 文 / 慕白羽
「啊……那個……」聽著小姑娘的話，少女臉色忽然煞白，再次試圖掙脫小姑娘時候，也不知是小姑娘力氣大，還是少女怕不小心傷到小姑娘，掙脫再次失敗了。但，包括小姑娘在內，任誰都能看出少女的驚慌，她美麗的，淡青色的眸輕輕顫抖著，她整個身都在輕輕顫抖，彷彿他遇到了什麼非常令人恐懼的事情……
小姑娘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她輕聲問：「大姐姐，你……你怎麼了？是……是不舒服麼？」
少女咬了咬下唇，正打算說什麼，這時，已經走到一大一小兩名女孩身邊的明輝，伸手輕輕拉了拉小姑娘：「小蘭，快放開姐姐，她應該是不習慣被你這麼抓著……」
「啊……是嗎？」小姑娘聽了，趕忙放開手，「那個……對不起大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少女趕忙搖了搖頭：「沒……沒什麼！我……我沒事……」
她仍然低著頭，怯怯地，似乎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那一張蒼白的臉，也浮起了兩朵如同天邊火燒雲一般的紅暈。
那白裡透紅的嬌俏，讓明輝不由一陣失神，但隨即，他很快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輕聲說：「姑娘，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吧。這個地方治安不是好，你這麼一個單身的女孩，不**全。」
小姑娘一愣，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但，明輝忽然隱蔽地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腦勺。隨即，小姑娘便閉上了嘴，而明輝卻不等那少女有所反應，便輕笑著向她告別。
「好了，我們走了，再見。」說著，他強行拉著對大姐姐很有些戀戀不捨的小姑娘，邁步走向了他們的「家」。少女怔了怔，那一雙有些蒼白的唇，微微張開，手臂抬起，似乎想要挽留，也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告別的話。但終究，她什麼都沒說出口，而明輝也沒回頭。
其實，如果明輝，或是小姑娘回頭的話，就會看到，少女抬手的方向，似乎有一點點偏差，雖然不多，但卻很明顯……
小姑娘緊緊抿著唇，一直等到兩人到了他們「家」中後，才滿臉委屈地向明輝抱怨：「哥哥，你怎麼了？怎麼那麼著急走呢？大姐姐好漂亮的，唱歌也好好聽，怎麼不讓小蘭和她多說說話呀？」
明輝唇角微微翹了翹，輕聲說：「小蘭，你可能沒發現，那姑娘明顯對咱們的出現，有些下意識的抗拒。而且，她的眼睛……似乎有什麼問題，如果我沒猜錯，她……她應該是個盲人……」
「盲人？」小姑娘瞪大眼睛，「大姐姐眼睛看不到麼？那哥哥你為什麼不幫幫大姐姐呢？大姐姐眼睛看不到，那，那她肯定是很需要幫助的，你為什麼那麼著急離開呢？」
明輝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她一直在試圖掩飾這一點，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能裝傻，就當作我們沒有發現呢？要幫助她還有很多辦法，平時我們多留意，不著痕跡地施以援手，不是比當面揭穿她的掩飾，對她更好麼？」
小姑娘聽著，不禁眨了眨眼。明輝的這一番話，她有些似懂非懂的懵懂，但，她總算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大哥哥不幫大姐姐似乎是有道理的……
隨後的幾天，小姑娘再沒見到那位盲姐姐的出現，似乎，她真的就是一隻虛無縹緲的幽魂。日仍然是往日的節奏，起床，到西單或別的什麼地方唱歌，吃著最廉價的食物，在天橋下面睡覺……
不過，每天傍晚，小姑娘跟著大哥哥回到天橋附近的時候，總會四處打量著，希望看到那個美麗的身影。她希望，能夠再次看到那位大姐姐，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但，結果總是讓她失望。
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哥哥，似乎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每當他們沒有發現那個目標的時候，大哥哥的眼底，似乎也會掠過一絲絲失望。其實，明輝也希望看到她，看到那名美麗的少女……
又是一個傍晚，回到「家」中之後，似乎是因為剛才，又經歷了一次失望，小姑娘有些沉默。她躺在自己的被褥中，翻來覆去地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過了一會兒，她站了起來，走出了由硬紙板搭建的房，想要出去走走。
這時，明輝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小蘭，怎麼了？」
小姑娘回頭望了一眼，輕聲說：「哥哥，我……我睡不著……」
一陣悉的響動之後，明輝輕聲說：「我也睡不著，咱們一起在附近走走，怎麼樣？」
說著，明輝已經衣冠整齊地走出了他的「房間」。
藉著一絲絲微光，小姑娘看到，大哥哥的臉上，似乎帶著一點點微笑，不由得，她也微微笑了笑：「好啊，大哥哥，來吧。」
帶著微笑，明輝牽著小姑娘，一起走出了天橋，向著附近的一個街心花園走了過去。那個地方，是他們平時消遣的好地方。
但，還有走出天橋範圍，小姑娘忽然停下了腳步。明輝不禁微微一怔，彎下腰，輕聲問：「小蘭，怎麼了？」
小姑娘微微偏著頭，皺著眉，輕聲說：「大哥哥，你聽到沒？有什麼聲音，好像是……好像是……小貓？」
「小貓？」明輝一愣，也不禁歪了歪頭，仔細傾聽。果然，夜色之中，有些許細微的聲音，不過，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貓叫。
小姑娘拉了拉明輝的手，輕聲說：「哥哥，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明輝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不過，如果真的是小貓，咱們大概是不可能帶回來養的。畢竟，咱們……」
接下來的話，明輝沒有說出口。畢竟，他們自己的經濟條件，也相當緊張，每天都要出去打拼，也只能勉強有一點積蓄，實在不具備養一隻寵物的條件。
小姑娘顯然明白明輝的意思，她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但隨即便向明輝露出了燦爛的一笑：「如果真的有小貓，小蘭只是跟它玩一會兒就放它走，好不好？」
明輝笑著點了點頭，便牽著小姑娘，循著聲音走去。
那聲音的來源，似乎也是在天橋下面，不過，距離他們住的地方還有些許距離。其實，這裡說是天橋，卻不是正規稱呼中，那種只有一條通道，供行人過馬的過街天橋，其實，這根本就是一座大城市用來緩解交通壓力的立交橋。只是，在明輝的家鄉，更習慣將立交橋和真正的天橋都稱之為天橋。
天橋覆蓋的範圍相當大，從一頭到另一頭，需要走五分鐘。
在尋覓了很久，找錯了好幾次方向之後，兩人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也終於發現，這聲音，其實距離他們自己的「家」只有一點點距離，不到五十米。而發出聲音的，也根本不是什麼小貓。
「啊……是大姐姐！」藉著明輝專門拿出的手電，小姑娘一眼就認出，那個比他們更簡陋的「房」裡面，正蜷縮著一個身影，正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大姐姐！
明輝看到那個身影，也不禁一愣。他實在沒想到，他們循著聲音找到的，居然是她！那個被小姑娘當作小貓的聲音，正是她在重病中發出的呻吟聲……
沒錯，重病！在劣質手電並不十分明亮的光線下，他也能看到她蒼白的臉上，那不正常的潮紅！他心中一驚，趕忙跟著第一時間撲了上去的小姑娘，湊到少女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好燙！」明輝不禁暗暗驚呼一聲，緊緊皺了皺眉頭。一旁的小姑娘手足無措，驚慌地，帶著一絲哭音地向明輝求助：「哥哥……大姐姐她怎麼了……怎麼辦？怎麼辦？」
「小蘭，讓開！」隨著明輝的低呼，小姑娘趕忙後退幾步。隨後她便看到，自家大哥哥一手摟著少女的肩膀，一手伸到了少女的腿彎之下，將迷迷糊糊的少女整個抱了起來。
少女似乎覺察了陌生氣息的靠近，便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明輝皺了皺眉，附在少女耳邊，輕聲說：「別怕！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現在，我要帶你去看醫生，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彷彿是聽到了明輝的話，少女真的漸漸安靜了下來！
「小蘭，跟上！」說著，明輝便抱著少女，當先衝了出去，而小姑娘愣了愣，趕忙跟了上去。
一夜無眠，第二天，明輝和小蘭也沒有出去唱歌，而是一起留在天橋下面，照顧重感冒的少女。少女不知道有多少錢，明輝並沒有在發現她的地方找，而是用的他和小姑娘攢下的錢。
那不多的錢財，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去什麼大醫院，只是在附近的一家廉價診所，開了一些感冒藥罷了。這整整一天，儘管吃了藥，但少女都沒有清醒過來，一直到傍晚，她才終於醒轉。
失明的少女，一醒來，就發現她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住處，她頓時就坐了起來，緊張地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啊……你醒了。」一個溫潤的，有些沙啞的，似乎有些熟悉又相當陌生的男聲，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讓她的心，不由得一緊，又不由得一鬆……
「我……我怎麼了？」少女怔然片刻，喃喃自語。
明輝輕聲說：「你病了，現在還沒全好，來，先把這碗熱粥喝了吧，然後再躺一會兒，好好睡一覺，很快就會好了。」
說著，她就感覺到，彷彿是一隻勺，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唇，那勺裡面，熱騰騰的，帶著食物的響起，不禁勾起了她的食慾，讓她仍然有些沉重的腦袋，不由得頓時清明了許多。
頓時，她的心中，泛起了一絲溫暖，不由自主地，她便乖乖地將唇邊的熱粥，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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