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難窺天機 文 / 莫小白
莫風聽得心頭一動，抬眼問道：「淳兒，你…你看得懂這本書麼？」
楚淳兒點頭道：「以前學過一些，可惜我腦子太笨，不大會算。再加上我自幼多病，爹爹和奶奶向來不准我多看這些東西的。」
說著含羞一笑，又道，「說起算術，整個楚國裡，想必沒有比奶奶更厲害的了。」
「是嗎？」莫風微微一驚，沒想到那水聖女區區一介女流竟有如此高的算學水平，看來當真是自己小覷天下英雄了。
想到這心中微微有一絲悔意，後悔不該在眾人面前那般誇口。如今四處碰壁，更沒有臉面請教於人了。
但眼前淳兒不同，她一定不會笑話自己的…
這麼想著，莫風指著第一頁的圖形道：「這裡所畫的是什麼東西？怎麼像只大鳥似的？」
淳兒道：「哦，這是鯤鵬天機圖中的大鵬圖。還有一副鯤魚圖，和此圖是一對。傳說鯤鵬本是混沌魔神元神脫殼避災到盤古開天大劫後感應洪荒天道孕化而生的北冥之主。擁有兩種形態，入水即為鯤，上天即為鵬。早在龍漢大劫之中便已出世，是元鳳之子。換句話說也是人類心目中最早的神明。所以伏羲大神便以此兩種神物作為福澤天祿的象徵，其中這大鵬圖正是黃天二十四節氣的來源呢。」
說著秀指指點書中圖形，給莫風說道：「你瞧，大棚的背上橫四豎六總共二十四道方格，象徵了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二十四種節氣
其中任意八種連在一起就能衍生出六十四種卦象，而每一卦中，又蘊含了一個九宮之數。」
她隨手在地上畫來畫去，說道：「九宮數本不難解，但難在不能得知是由哪八種氣節衍生的卦象推算出來的。可知八八六十四卦本就是窮究天機，極為龐雜。再加上想解此圖又要化繁為簡，反推二十四氣節。更是難上加難了，所以這圖我也只是知曉原理，從沒有解開過呢…」
她說的輕鬆，但一旁的莫風聽在耳中簡直如平地驚雷一般。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算學世界竟還有如此廣翱的天地自己沒有見識過，從前自己以為八卦六十四相已是天下數術化繁為簡的最高境界。誰知在這炎荒大陸，竟有人能打破常規，融合天地變化之象反推混沌！
這簡直是超越現有架構的存在！
莫風只感覺心中彷彿灌入瓊瓊岩漿，這種狂喜簡直難以用語言形容，就好像井底之蛙突然翱翔於藍天碧海，直高興地他忘乎所以，又拿出一本書，急問道：「這個又怎麼說？」
淳兒翻看了一下，笑道：「哦，這本就不算是古跡了，是我太祖父所著的《潮汐天論》。意在以方廓圓，計算大海潮汐變化。後來他自己又將這一方法改進，推演變化之後，數形相合，計算未知之數。據說最多一次，同時解出十八個未知數呢。」
「什麼？」
莫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淳兒，你沒記錯吧？一道題能同時解十八個未知數？」
淳兒點了點頭，道：「是的，是十八個沒錯…而且到了後來，太祖父又獨創了一套『化形演段法』，將數形分割開來，進而化為『天元之術』，而且曾將『天元術『推至七十二元，著實讓人眼花繚亂…」
說到這裡，她輕輕歎了口氣，幽幽地道，「可惜呀，這部分太難了，不僅我也不大明白，就連奶奶當年推算的時候，也是一籌莫展，難以為繼呢。」
莫風此時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了，顫抖著手緊握卷軸，澀聲道：「淳兒，你的太祖父，是不是就是當年一手創立大楚王朝的楚若敖、楚老先生？」
淳兒笑著道：「是啊，太祖當年雖然道行通神，但一直醉心於數機算數，不能自拔。幾乎花費了一生的精力研習算題，你在谷中看到的那十個銅人，也是他生前所創呢。」
莫風心頭一震，道：「那伏羲十三問呢？也是你太祖父留下來的？」
淳兒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聽奶奶說過伏羲十三問是世間最難的算題，至於如何由來，我就不得而知了。」
莫風長長的歎了口氣，手中卷軸不知何時已被他握的扭曲變形。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在坐井觀天，這二十年他自認已經看遍天下算題，可沒想到在這小小的章回廳裡，頭一次感覺自己像個白癡一樣。先不提那十個銅人，就是這裡隨便一道算題，恐怕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是難以觸及。
他本是心氣極高之人，一想到此，不僅感到一陣灰心喪氣。
這時楚淳兒不知是不是由於講的時間太長的緣故，引發了舊疾，突然猛烈的咳嗦起來，臉色陣陣蒼白，急忙自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兩金色藥丸服了下去。
莫風忍不住問道：「淳兒，我之前一直想問你，你…究竟得的是什麼病啊？」
淳兒搖頭道：「我不知道，爹爹和奶奶也從來不說。前段日子我病得厲害，爹爹就帶我去杭州見杜伯伯。杜伯伯是了不得的神醫，可厲害呢！」
她說著嫣然一笑，又道，「每次杜伯伯一給我治療，我的病就好個數日。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又會反覆，不過杜伯伯讓我別擔心，說他會治好我的。」
說到這裡，她若有所思，問道：「風哥哥，你知道七彩石麼？」
莫風茫然搖頭，淳兒含笑道：「相傳在炎荒最北面，有一處名為天涯海角，那裡有一種石頭，能夠將極光
的華美留住，映在其中。人們拿在手裡便如置身於浩蕩極光之中。風哥哥，你說，是不是美得緊呢？」
說到這裡，她微微皺起眉頭，付道：「但奶奶說極北之地太過嚴寒，不許我去。所以我也只是聽說，從來沒見過呢。」
莫風望著面前楚楚動人柔美女孩，心中泛起陣陣憐意，說道：「不要緊，將來我陪你看去就是。」
楚淳兒雙眼一亮，笑道：「當真麼？」
莫風笑道：「當真的，要不拉鉤。」
說著勾住淳兒的纖細小指，用力拉了幾下。
二人對望片刻，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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