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見鬼了 文 / 慕長歌
已經是春天，但這個春天沒完沒了的下著雨，有些格外的寒冷。
h大學附近的一個飯館，謝小任和他的女朋友葉子正吃著晚飯。外面飄著濛濛的細雨。飯館的人不是很多，偌大的一個房間裡只有七八個人。有些異樣的冷清。他們兩個都是h大學的大四學生，面臨著畢業，同樣也面臨著失業。
「唉，想不到一轉眼四年就快過去了。」葉子一邊把蓋澆飯裡面的肉挑到謝小任碗裡，一邊道，「不知道畢業之後我們兩個還能不能在一起？」
「能啊。畢業之後你到哪裡去我也到哪裡去。」謝小任笑道，「誰敢阻礙我們在一起我砸誰家玻璃去。」
「跟你說真的呢，你別沒個正行。」葉子白了謝小任一眼道。
「我也說真的。你到哪裡工作我就去哪工作。反正我要求不高，什麼也都能做。大不了你去做白領我做你手下的員工，反正在哪你都是我領導。」
謝小任坐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上，一邊說著話一邊無意識的向外張望。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昏黃的路燈照著濛濛的細雨，偶然有人急匆匆的走過。一個披著紅色雨衣的人正站在路燈下，應該是在等人吧。
「我爸媽都不想我離家太遠，他們想讓我回去當個老師。」
「那我也去。我們在一家學校教書育人，一邊舉案齊眉，一邊桃李滿天下。多少年之後，等咱兒子長大後也能自豪的說自己出身於書香門第了。」謝小任一邊扒拉著米飯一邊得意洋洋。
「你別信口開河了。一畢業有多少人勞燕分飛啊，我可不想成為其中一個。」葉子一邊小口的扒著米飯一邊憂心仲仲。
「放心吧，山無稜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再說要是離開你，我到哪裡還能找到像你一樣聰明賢淑美麗動人溫柔貼心的好媳婦。」
「那倒也是。」葉子轉憂為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吃過飯結完帳之後兩人往外走，那個披著紅色雨衣的人還站在路燈下一動不動。出門的時候，謝小任摟著葉子的肩膀悄悄對葉子說：「你看那個人站路燈下都快半小時了。」
葉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你嚇我是吧，那哪有人啊？」
這時那個人扭過頭來，在那昏黃的路燈下，謝小任卻清晰的看到一張女性的蒼白的臉，這是一張陌生的沒有表情的面孔，但她的眼睛卻是那麼的憂鬱，彷彿寫滿了哀怨。她就那麼哀怨的看著，然後慢慢的消失了。
一股寒意湧向心頭，他摟著葉子的手頓時鬆了下來，全身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葉子擔心的問他，「你的臉蒼白，連手都這麼涼。生病了嗎？」
謝小任緊緊拉著葉子撒腿就跑，一句話也沒有說。震撼和恐懼已經把他的心填滿了。他的世界觀在一剎那徹底的顛覆了。他知道他可能是遇到了本不應該存在而書本和科學無數次告訴過人們是迷信的東西。他不知道他該如何形容他的心情。
因為快要畢業，很多同學都在外面各處實習，時不時的才回來一次，學校並沒有專門安排宿舍。為了方便，很多同學就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謝小任也是。
在那間租的小屋裡，謝小任把燈打開，緊緊的抱著葉子坐在床上，想藉著她身上的溫暖力圖驅散心中的恐懼。「報紙上說壓力太大會讓人精神衰弱甚至崩潰。」葉子憂心忡忡的說，「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謝小任突然覺得當時他看到的可能僅僅是幻覺而已。他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造成的。記得哪本書曾經說過，人在壓力大的時候經常會出現幻視幻聽，他應該也是這種狀況。
「你的臉怎麼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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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啊，要不要到醫院看看。」葉子喋喋不休，小手輕輕的從他額頭上拂過，「有點燙，可能是發燒了吧。」
「沒事。應該是沒休息好。」謝小任鬆開葉子，努力讓自己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這些日子煩死了，又找工作又要準備考試，好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了。幫我倒杯水吧。」
「有人說現在的大學生畢業就面臨著失業，而且還有的面臨著失戀。苦死了。多虧我們不用失戀。」葉子調皮的朝他一笑，將水杯遞了過去，「對了，你知道嗎？聽說前些日子生物系一男的跟她女朋友分手，就在我們吃飯的那個小飯館，她女朋友想不開，出了門撞車死了……」
謝小任手一滑，杯子直接掉在地上，摔碎了。
晚上他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她」。
她全身包在一個紅色的雨衣裡，一張蒼白而面無表情的臉上，眼神憂鬱而又哀怨，不動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極力的奔跑，試圖躲開她，但總是一回頭就看到她飄在他的身後……
謝小任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醒來，看到葉子正一霎不霎的盯著他。已經是清晨。外面的雨停了，陽光透過窗台灑進屋裡。空氣涼爽而清新。
「做惡夢了？」葉子問道。
謝小任點點頭，起身讓自己靠在床頭上。默默的將葉子抱在懷裡。陽光似乎能給人勇氣和信心，驅除一切的邪惡和恐懼。
「我昨天可能是見到鬼了。」他跟葉子說，感覺心裡平靜如水，「就是你說的那個被車撞死的女孩。」
葉子身體顫抖了一下。她仰起臉來看他，她眼裡滿是懷疑的神色。
「我覺得一定是她。」謝小任避開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我自己怎麼會見到她的，但我肯定我見到的那個就是她。」
葉子沉默著不說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也以前從沒見過這一類的東西。也可能是見到過，但沒有在意。但昨天我是真真切切看到她在我眼前消失的，就那麼一下子，憑空的就消失了。」謝小任說，「做夢我又夢到了她，我覺得她在纏著我，可我不知道是為什麼。對於我來講，她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你不認識她？」葉子問。
謝小任想了想，然後肯定的搖了搖頭：「絕對不認識！」
葉子突然起身，斬釘截鐵的說：「起床，到學校檔案室調查一下！」
「我說的你都信？你不覺得我是精神出問題了？」謝小任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懷疑的問葉子，「或者是發燒燒糊塗了？」
「不相信你我怎麼會跟你在一起？」葉子白了他一眼，隨後又小聲嘟囔道，「再說你一點也不發燒。」
「學校檔案室的資料不讓別人隨便看吧。」
「沒事。我一個好朋友在裡面實習呢。」葉子自豪道，「咱機關裡面有人。」
在學校的檔案室裡，葉子的那個好朋友和她一邊嘰嘰喳喳說著話一邊翻著檔案，不時的轉過頭來打量謝小任幾眼。謝小任站在一旁，時而發呆，時而報以傻笑。過了一會兒葉子拿著一份檔案過來。謝小任接過打開，便看到了一張照片。他手一哆嗦，檔案差點掉到了地上。
「你確定是她？」葉子在一旁悄悄握住了謝小任的手，問他，「沒有眼花？」
照片裡是一個青春俏麗的女孩子，齊肩短髮，大大的眼睛裡，嘴角微微上揚。雖然她是一副快樂的樣子，但帶給他的是深深的寒意。照片下是她的檔案，上面寫著她的名字：王心月。這是一個娟麗而秀氣的名字。
謝小任點頭，雖然樣子有些不同，但在看到這張照片的這一刻，他已經完全肯定昨晚見到的就是她了。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但昨天見到的那個影像和照片已然合在了一起，似笑非笑，又帶著哀怨，彷彿就要從照片中爬出來……謝小任慌忙把檔案扔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葉子的好朋友聞聲趕了過來，滿臉的狐疑。
「沒什麼，沒什麼。」葉子把檔案撿了起來，遞給她，「他是睹物思人，情緒一時無法自控。」
「那當初還不好好珍惜，現在做什麼還不是晚了。男人，真是犯賤。」葉子的好朋友一邊接過檔案一邊狠狠的瞪著謝小任，隨即冷哼一聲轉頭走了。
「你跟她都說了什麼？」謝小任看著她的背影滿頭霧水的問葉子。
「說你是她那個混賬男朋友唄。」葉子笑嘻嘻道，「我跟她說你現在很後悔，想查一下她家的地址，去她家懺悔去。要不然怎麼可能讓你隨隨便便的看別人的檔案。」
「哎，你可什麼都敢說啊。」謝小任搖頭歎氣道，「她也什麼都敢信。」
「為什麼是你見到她而不是我呢？」學校餐廳裡，葉子一邊扒拉著一份牛肉炒麵一邊說道，「難道你是陰陽眼嗎？天生能看到別人不能看到的東西？為什麼以前沒聽你說過？」
「我以前也沒見過。」謝小任說，「我一向是堅定的無神主義者，都不相信有這事。聽別人講鬼故事我都覺得是編的。」
「想想也挺嚇人的，她是不是血流滿面的？看昨天把你嚇的，臉蒼白，手也冰涼。不過要是我遇到了，說不定會嚇暈過去。」
「反正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見到這東西。」
「見到也就見到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我們以後不到那家飯館去吃飯了。也不走那條路了。」葉子說，「咱們就在食堂吃好了，反正離畢業也就是不到半年時間了。哇，你看我終於在學校的牛肉炒麵裡找到牛肉了。」葉子歡呼著，喜滋滋的顯擺著她筷子上的牛肉。然後把牛肉塞到謝小任嘴裡，命令道：「吃下去，不許吐。」
謝小任艱難的嚼著嘴裡的牛肉，抱怨道：「你確定這是牛肉？我怎麼覺得跟牛皮似得……」
「該來的總會來的。想躲也躲不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謝小任轉過頭去，看到他後面的桌子邊上坐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頭髮長長的，帶著點自來卷，臉有些瘦，但是稜角分明。身高大約有一米七五。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雙眼睛。雖然隱藏在黑色的寬邊眼鏡後面，但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深邃的光，就像一個漩渦一樣，吸引著人的視線。
他這時展顏一笑，緩緩道：「有些事情除了面對沒有別的途徑的，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勇敢的去面對才是改變問題的唯一途徑。」
「什麼意思？」謝小任疑惑問道，他覺得這人有些神神秘秘的，可是話語中又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可是為什麼啊？我又不認識她，她憑什麼纏著我？」
「你煩不煩人，他在跟我說話，你插什麼嘴？」一個瘦瘦的娘娘腔在那人的旁邊站了起來，不滿的翻著白眼，「實話告訴你，人家有喜歡的男生了，不准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謝小任尷尬的一笑，朝兩人歉意的點了點頭，和葉子向餐廳外走去。
「剛才說到哪了？對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該逃避，應該直接表白對不對？」娘娘腔坐下，翹著蘭花指摀住了嘴，「嘻嘻，人家好害羞啊。好吧好吧，人家承認喜歡你啦，那你喜不喜歡人家？」
黑邊眼鏡注視著謝小任的背影，看著他遠去，轉過頭錯愕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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