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雜種其人 文 / 銘寶麻麻
「羅氏!我素來當你是好的,卻不想真是如此歹毒,我的駒兒、我的兮兒,你一個都不放過!鄭善佑!你個豬油糊了心竅的瞎眼雜種!你如今任由著你那賤婦來糟踐我的駒兒、我的兮兒!我告訴你,鄭善佑,你才是雜種,你娘就是個老娼婦!和大伯私通才有了你這個狗雜種!」
詞語一出,眾人驚詫,都恨不得自個兒是聾子、瞎子!剛才還癲狂的羅氏也愣住了,如意忙起身揮手讓眾人出去了,一時之間屋子裡只剩下東西府的主子,如意也要出去,卻被鄭善佑一把拉住了,他的眼睛卻帶著懾人的光華。
「長房老太太……您,您說什麼?」鄭善佑最先找到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問。
老太太冷冷一哼,鄭善佑一瑟縮,老太太啐了他一口:「我說,你才說狗雜種,你娘是個老、娼、婦!你是奸生子!你和你那娼、婦老娘都該被浸了豬籠!不過是我心善,樂意瞧著你那娼、婦老娘,老豬狗被自個兒親孫兒殺了!羅氏,呵呵,這下子你可清楚了,你全家,你們西府全部都是一窩雜種!」
羅氏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你當那老淫婦為何處處和我作對?你當就憑著鄭善佑這樣的窩囊廢我也捨得把郭家的嫡女嫁給他!我為的就是我郭家的血脈來繼承了這侯府!我告訴你羅氏,就算沒有駒兒,你生的那窩賤崽子我一個都瞧不上,我寧肯拼著老命不要,也要把這侯爵之位給銷了,看誰能撿到便宜!」
羅氏只覺得天塌地陷,眼前昏暗,她想起如意說的:「羅夫人,你沒那個命」的話。如同咒語一般,縈繞不散,她跌坐在地上,鄭善佑的臉色煞白,不住的搖頭:「老太太,糊塗了……我不是雜種,我不是……」
秦氏再也忍不住哭泣起來:「當初提議你入繼,本來是老侯爺決定的,咱們老太太也就作罷了,可是後來老太太有了身孕。老侯爺卻不肯要那孩子!你們誰見過為了侄兒不要親生兒子的!直到老侯爺去世……西府老太太來送葬,我才見到西府老太太把自個兒頭髮剪來放在老侯爺棺材裡,還說什麼要守好他們的兒子……」
鄭善佑再也忍不住匍匐在地痛哭起來,老太太滿臉的嫌棄:「知趣的,帶了你這個歹毒陰狠,和你那賊淫、婦老娘一樣的夫人滾回去!自個兒請辭了爵位,還不知趣!我很樂意把你的身世宣之於眾,到時候東西兩府都和你們沒關係了。」
羅氏不信:「你就不怕鄭元駒的世子之位……」
老太太呸了一口:「好女不穿嫁時衣,好男不吃分家飯。我的駒兒可不是鄭善佑這窩囊廢,只會吃祖上傳下來的!就是沒了這爵位,我的駒兒自然也能闖出一片天地來重振我們郭家!」
「他是我兒子!」鄭善佑吼道。
「也是我孫子!我們郭家的子孫!大不了改姓郭!」老太太惡狠狠的道,發揮了曾在軍營裡的霸氣來。
鄭善佑夫婦在彼此眼裡瞧見了恐懼。羅氏強忍著屈辱起身扶起鄭善佑來:「侯爺,咱們且回去。」
鄭善佑甩開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如意忙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搖搖手:「我沒事。憋了這麼些年的事情,終於說了出來。」
「老太太,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鄭元駒問她。很是嚴肅。
「自然是真的。你那雜種爹,不認也罷!這滎陽侯的爵位,咱們不要也罷!那老畜生!咱們不要也罷!這宅子!咱們也不稀罕!」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秦氏忙把她扶住了,兩人抱頭痛哭。
「都過去了,老太太,咱們如今一家團圓了,都過去了!」
老太太捶胸頓足:「我只不甘心,不甘心!他們壞事做盡了,還能如此圓滿,不愁吃穿……我熬了多久的伶仃孤苦?我都快熬不下去了!」
如意和鄭元駒雙雙跪在老太太跟前,如意也哭了:「老太太,老太太,那些身外之物,咱們都不要,您千萬別厭棄了我們!」
老太太淚眼朦朧的抱著她和鄭元駒:「我的乖孫、孫媳,我打心裡愛你們都來不及,我的乖乖……你們放心,你們和這鄭家沒半點干係。」
兩人只以為是老太太不會為了鄭善佑遷怒於他們,又忙勸著老太太,不一會兒老太太破泣為笑:「你們要抹的牌呢!去把老崔喊來,咱們今兒三個老的讓世子夫人孝敬孝敬!」
如意忙起身:「我還沒上桌了,左右就埋伏下了!世子爺,您可備好散碎銀子來贖了我去!」
……
鄭善佑步履忙亂,羅氏只覺得天昏地暗,四喜家的扶著她頗為吃力,她嘴裡還念叨:「看著侯爺些,看著侯爺些。」
她的體貼,如今是換不來鄭善佑的半分讚賞的了,他回去就把自個兒關在貴盈門沒出來。
羅氏當晚就高熱不止,西府一片忙亂。
如意聽了這些也只淡淡一笑,問知畫:「院子裡誰守著呢?西府如今不足為懼的,只是這玉環的事情讓人不安。」
知畫道:「是金盞守著的,她擔心你們回去沒熱水,屋子也是冷的,就說要去看著茶房。」
如意笑了:「有玉環的時候倒是顯不出她來,沒想到也是個周全細緻的。」
「遇到奶奶這樣的,就是快木頭也得練出來,否則……」這丫頭也敢打趣如意了,如意看了一眼鄭元駒的牌,道:「世子爺,你都是『萬子手』了,再丟一個八萬出去,可就圓滿了!」
鄭元駒果然丟了一個八萬,老太太就推了牌面:「清一色胡卡八萬。」
如意忙把牌抽起來:「觀牌不語真君子呢,孫媳說錯了,世子爺您重新發一張!」
老太太撐不住,指著知畫:「給你這賴皮的奶奶兩大嘴巴,也虧得是個正經的主子奶奶!」
如意無辜的很:「老太太,孫媳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要養世子爺呢!」
眾人越發撐不住了,看如意孩子氣十足的話,一個個都只笑的說不出話來,鄭元駒背著人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老太太看了看時辰,快子時了,這守歲的時辰快到了,也就鬆了一口氣,讓人收拾了牌桌子:「可有備下煙花炮竹?」
「都備下了!都備下了!」如意開門叫人放在院子裡,老太太就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情來:「有一年,太祖攻打燕山的時候,恰好也是過年,那雪下的可真大,咱們都想著,過年不過年的,又有什麼意義呢,總要枕戈待旦的……不知道誰的火銃走了火,突然碰的一聲,大夥兒都嚇了一跳,以為蒙人來犯了!後來得知是火銃走火,太祖索性讓火銃營對天放槍,砰砰砰的權做炮竹……」
「當時的火銃?」鄭元駒想問些詳情,老太太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來。
鄭元駒索性讓秦氏服侍她先去睡,秦氏搖頭:「呆會兒要放爆竹呢,也要吵醒的。老太太……?」她喊道。
老太太歪歪頭,醒了來,才道:「都什麼時辰了?」
緊接著就是碰的一聲,爆竹炸裂開的聲音,接著一陣一陣的爆竹聲,從遠及近,如意起身:「我也要去放!」
鄭元駒看著時辰,還沒到呢,但是架不住如意高興,也就隨著她出去了。
如意親自拿了香來,花間娘看得心驚膽戰:「奶奶,還是讓小子們放吧。」
如意搖搖頭:「不妨事的,我早就想放煙花了。」
她去點了爆竹,手一點都沒哆嗦,點完了輕盈的跳開,捂著耳朵看著院子裡的火樹銀花,含著笑。
鄭元駒看著她孩子氣的模樣,心中軟軟的。
待要去牽她的手,她卻跳開了,又點了另外的一箱子,這個是沖天炮,如意躲閃不及,差點被熏著了眼睛,鄭元駒忙攔住她,不許她再放炮:「誰家的混小子來冒充了我的夫人,從實招來!」
如意白了他一眼,只看著漫天的煙花,煙花明滅裡,一張俏生生的臉上卻滿是悵然若失。
……
羅氏在貴盈門正房外,強忍著不適,勸著鄭善佑:「侯爺,終究是除夕呢,大夥兒都瞧著呢……」
沒有聲響。
羅氏抽噎起來:「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糊塗了。侯爺,您說說話,別嚇妾身。」
她推門,門戶緊閉,根本打不開。
鄭善佑悶悶的道:「你別管我,我自靜靜。」
羅氏靠在門板上:「侯爺,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驊兒出生的時候,您多高興啊,那時候您親自放了鞭炮,驊兒卻沒哭,您就說,這才是你兒子呢!老太太也高興,當時就要抱走去養著。那時候我年紀輕,捨不得,卻從沒想到過老太太一個人孤零零的。」
「別提她!」鄭善佑吼道。
羅氏歎口氣:「驊兒如今這樣混賬,總歸是我這做母親的不是,慈母多敗兒!但是侯爺,老太太對您,那從來是掏心挖肺的……」
羅氏不願意看到鄭善佑破罐子破摔,若真的不顧老太太的名聲了,那還會顧鄭元驊的死活麼?
一人絮叨,一人沉默,接著是子夜鐘聲響起,漫天的煙花,看方向該是東府在放的,羅氏眼帶恨意的看著那片光華,四喜家的不顧她的吩咐,衝了進來:「大爺回來了!」(……)
ps:回來了,但是木有說死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