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人心隔肚皮 文 / 銘寶麻麻
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老太太就道:「節下的東西可備好了?」
如意點點頭:「是呢,都齊整的,就是衣裳也趕了出來。」
老太太點點頭:「我昨兒瞧著駒兒穿的還是舊衣裳?」
如意解釋:「只做了一件,想是不喜歡。」
「不喜歡另做就是了,雖然你們孝期裡頭,不可太過喜慶,可是這舊衣裳穿著也不像。」
如意點點頭。
崔媽媽道:「奶奶不會針線,玉環沒了,不若把世子爺的衣裳給我做?」
如意起身挽著她的胳膊:「崔媽媽!我有人手呢。」
她在崔媽媽耳邊道:「如今都是讓賀蘭做的。免得她閒的生是非。」
崔媽媽笑了:「嗯,就是該她來做。您就是把她當丫頭使喚也不值什麼。」
如意但笑不語。老太太打趣:「兩個說什麼呢,說出來咱們樂樂!」
如意眨眨眼:「我和崔媽媽商量著,呆會兒怎麼打埋伏,把老太太的錢贏了來好過個肥年呢。」
這話說得眾人都哭笑不得。
老太太故作生氣:「誰不知道你是個土財主,最有錢不過了,還來算計我一個老人家的棺材本兒!」
如意順著話:「老人家才有錢呢,尤其是老太太這樣的,又沒個小孩子來問你要錢花,您能花用多少,整個侯府都是您的,您只怕指縫被銀子撐得都有我的腰粗了吧。」
這話說的老太太撐不住,捏了她腰一把:「瘦的籐一樣的,還說腰粗呢!」
說笑著就擺了桌子,幾人玩了幾把,如意突然身子一僵,撐著打完了一局就起身:「崔媽媽幫我玩幾把,我去去後頭。」
然後去後頭一看,果然褻褲上點點紅。
她穿好了就面色緋紅的出來。找了花間說了幾句,花間滿口答應幫著告訴老太太,如意才帶著金盞回了臨江苑。
「我的月事帶子可備齊了?」如意問。
「早備齊了,奶奶這個月可遲了。」金盞笑道,她是真的如釋重負,就怕如意懷了孕,這是孝期之前懷孕的,接下來鄭元駒就是睡丫頭也不能睡出孩子來,所以這時候如意若有身孕,真是可以放心的直到生出來!
「遞給我吧。」如意拿著進去了。下意識的聞了聞,這是自任二旺家的算計過她一遭之後,她就養成的習慣了。
幹幹燥燥,沒有一絲兒香氣。
收拾好了,如意洗了手,看了看天色:「讓人去老太太那兒說一聲,我身子不舒服,就不過去了。」
如意最怕經期裡著了涼。
金盞應了,如意的睡意上來。打了哈欠:「我去歪一歪。」
鄭元駒進屋子的時候就看見如意睡得跟早上他離開的時候一樣,他無奈的拍了被子一把,金盞匆匆進來:「世子爺回來了。」
輕手輕腳的,小心翼翼的。
「怎麼了?」鄭元駒也壓低了聲音。
金盞道:「奶奶身上不爽利呢。世子爺輕著些。」
鄭元駒從她緋紅的臉頰上猜出了如意的「毛病」,有些失望:他還真想如意能生個孩子。
「我知道了。叫人到老太太那兒說聲,算了,我親自去說。」他起身往外走。
金盞又酸又妒。拿了別的話岔開心思:「世子爺怎的沒穿奶奶做的衣裳呢?今兒老太太還問,怎麼沒給您做衣裳?」
鄭元駒套衣裳的手一頓:「哦,你們奶奶怎麼說?」
「奶奶說做了。您不愛穿。」金盞一五一十的說了,鄭元駒微微抿緊了唇:「你奶奶倒是慣會讓我背黑鍋。」
這本是尋常的一句玩笑話罷了,金盞心中卻竊喜,面色卻露出焦急之色來:「世子爺,奶奶也是無心的,奶奶不愛做針線,奶奶曾經說,您太挑剔了,誰做的衣裳不都一樣麼?」
金盞說完就忙摀住嘴,又是一臉無辜:「世子爺,我說笑呢。」
鄭元駒臉色微變,接著穿好外套:「我知道了。」
然後大步流星的出去了,金盞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勾勾嘴角。
……
「府裡是短你吃還是短你穿了,你這上串下跳的折騰!」鄭善佐終於抓住了苗氏讓八角去要布料,說是嫌棄衣裳花色不好,要了來自個兒做。
可是如今西府哪裡有鮮亮的布料?就是嵐姐兒,都穿的是小青襖。
「我也不是為我自個兒,年姨娘肚子裡的,出來就要給老太太守孝!我也認了,我給他穿好些有什麼不是?外頭大面兒上過得去也就是了,內衫我要軟和些的新料子又礙著誰了!」苗氏也寸步不讓。
苗氏一味拿了年氏肚子裡的那塊肉說話,鄭善佐被逼的舌頭打了結:「……你……我不和你多說,你只消停些,按著公中份例過吧!你再鬧騰!我就……」
他說不出狠話來,苗氏倒是紅了眼:「你就怎麼著,休了我?我的二老爺!我跟著你,這些年在府裡熬油一般的過著日子……你道我為什麼一直沒孩子……都是老太太……」
苗氏本想說羅氏的,可是羅氏慣來嘴巧會籠絡人的,怕弄巧成拙了,只好拿出老太太來說事。鄭善佐怕西府老太太跟鄭善佑怕東府老太太一樣。
「你這話什麼意思!」鄭善佐瞠目結舌,他以為是苗氏的毛病,雖然從沒因為這個產生休妻的念頭,可是多少有些不足,如今聽了苗氏這樣的話,苗氏不孕竟然另有隱情,他怎能不驚!
「二老爺!」苗氏哭了出來:「原來老太太還在,我也不能說……我的藥裡頭被摻了紅花。」鄭善佐自然知道紅花是什麼用處。
他木訥訥的跌坐在椅子上:「怎麼會……怎麼會?你怎麼知道?」
苗氏是把話想好的了,現在不能把年氏供出來,可是半夏嘛……她擦著眼角:「也是巧了,駒兒媳婦帶了丫頭過來,那丫頭恰好懂些藥……去茶房倒水就瞧見了小丫頭正在倒藥渣子,就告訴駒兒媳婦了,駒兒媳婦告訴了我……」
鄭善佐因為鄭善佑的關係,對如意也是頗有微詞的,聽了這話就不信了:「我就不信這麼巧了!」
苗氏著急,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怕鄭善佐被鄭善佑夫婦誤導了,對鄭元駒兩口子存了偏見,這以後做滎陽侯的侄兒不巴結著,反怨怪上了怎麼得了!
她忙道:「我又把往常的藥渣子翻找出來。」
因為西府老太太跋扈,他們連藥渣子都不敢亂倒,怕西府老太太知道她在求子嗣,又要吃刮落。
鄭善佐沒開口,知道西府老太太在的時候,苗氏過的日子苦。
「然後又去拿了兩副……就是咱們常常拿的那家……還是有……」苗氏擦著眼角。
鄭善佐也算明白了苗氏為何把年氏肚子裡那塊肉看得這般重了。
他訕訕道:「這個,你也說了是老太太,她不喜歡我姨娘,連帶的也不喜歡咱們,這些年都是大哥大嫂護著,咱們才能在西府住的安然,出門應酬,誰也要喊一聲『二老爺』……」
還是把羅氏當好人,苗氏暗暗咬牙,道:「樹大分枝,人大分家,咱們搬出去了,大哥給多少,咱們就要多少,二老爺,你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府裡的鋪子、莊子上的租子都是你在打理……還愁出去沒飯吃麼?」
「咱們這樣,把大哥大嫂置於何地了?」鄭善佐還是不肯鬆口。
這般油鹽不進,苗氏只能生了半天悶氣,想了一回,還是得讓羅氏提出把他們分出去。
她想到了鄭元驊,那可是個天然的靶子。還能自動產生隔山打牛的效果的那種。
……
摸著如意,手心倒是乾燥的暖和,鄭元駒道:「趁著這段日子,讓徐先生好生調理了,出了孝,咱們就養個孩子,好不好?」
如意見他雖然面色淡淡的,眸子卻閃亮得很,就道:「出孝還早呢,世子爺,你怎麼了?」
「以後叫我鳳雛吧。又不是丫頭,叫什麼世子爺!」鄭元駒悶聲道。
如意從善如流:「鳳雛世子爺,您怎麼了?」
這不倫不類的叫法,讓鄭元駒想起了李熠喊皇后,每次都是「母后娘娘」,後娘兩個字,咬得還准,讓人聽了都是哭笑不得,隱隱覺得沒對,可是又說不出不是來。
鄭元駒捏了她的臉頰一把:「嗯,每天睡了吃,吃了睡,終於有肉了。」
「討厭,有肉也疼啊!」如意甩開他的手,鄭元駒攬著她的腰:「給我作件衣裳唄。」
「不是給你做了,你又不穿!」如意詫異。
鄭元駒有些發火,可是強忍住了:「我就穿你做的。」
「你做的」三個字,鄭元駒咬的死緊,如意明白過來了,知道金盞告訴鄭元駒衣裳是她做的,被鄭元駒發現了。
如意倒是不怪金盞多事,畢竟金盞也是一片好心,可是她實在不瞭解李元駒,是那等眼裡不容沙子的,瞧吧,報應來了!
「那我試試?」如意也不點破,畢竟金盞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嗯,要『試』好,不好不給錢!」鄭元駒鄭重其事。
如意無奈的點點頭,遇上了這麼個「豌豆」世子爺,真是……(……)
ps:豌豆世子爺真是挺作的,但素,偶覺得好可愛!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