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樹大分枝 文 / 銘寶麻麻
鄭善佑聽了事情的始末,自然不能對弟媳婦發火,就踹了尤來家的一腳:「可惡的奴才,自個兒無能,還挑撥主子們鬧!你既然沒本事弄雞蛋羹,就叫有本事的來!」
這是要捋了尤來家的廚房管事的差事了,尤來家的嚇得一激靈,忙磕頭道:「侯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實在是雞蛋不好買……」
苗氏可捨不得見好就收,就是要折騰羅氏,折騰羅氏的下人,那紅花的仇可還沒報!
「大哥,算了,咱們出身卑微,哪裡能為了咱們把大嫂的人攆了……」苗氏假意擦著眼角,暗指都是羅氏指使下人來慢待他們。
彭氏也是個知機的,忙求情道:「都是驃兒的不是,雞蛋難買還要吃什麼酥肉,小人兒家家的,吃那麼好做什麼?」
鄭善佑黑了臉,苗氏繼續補刀:「這驃兒的膳食都是有例的,大嫂定好的,怎麼能怪他?」
兩人一唱一和的,羅氏的太陽穴也隱隱跳動,道:「彭妹妹,我定的時候是春季裡,孩子長身子的時候呢,雞蛋也是隨時都有的……你如今管了家,不合時宜的,你取了就是了……」她說得苦口婆心,皮球又原封不動的丟到了彭氏那裡。
彭氏倒是想啊,她不想讓鄭元驃吃的那麼好,那麼精緻,尤其是冬日,三天一羊肉,四天一燉雞的,補得整個人看著跟吹了氣的羊皮筏子一樣,雖然孩子小,不至於胖的沒法見人,可是長此以往……彭氏對羅氏的心思也猜測到了一二,可是她不能反駁不能拒絕,只能由著鄭元驃胡吃海喝,都不能讓他少吃一口。
「這合不合時宜的,彭姨娘哪裡知道。哪裡敢置喙?都是大嫂安排的。」
這話倒是點醒了鄭善佑,鄭善佑左右為難,一邊是賢妻,一邊是愛妾,尤來家的鬆了一口氣。
羅氏實在不明白苗氏如今這般張狂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真以為她不敢把他們一家子分出去不成!
她扶著額頭,做出頭痛狀來:「我這身子不爭氣,讓彭妹妹受累了……尤來家的,以後要好生聽彭姨娘的吩咐,驃三爺的膳食也讓彭姨娘來安排。免得弟妹以為我安了壞心。」她一派委屈,鄭善佑也怨怪苗氏多心多嘴。
羅氏素來不是任人揉捏的軟包子,這下子綿裡藏針的還了回去,苗氏心知還得加把火,就道:「大哥、大嫂,論理,本來也沒有姨娘管家的道理,二奶奶不就是被二爺揍得兩眼烏黑麼,她是正經的主子奶奶。就是揍得缺胳膊斷腿,下頭人也不敢不聽她的吩咐。」
鄭善佑一愣:「什麼!」
羅氏暗恨苗氏最快,如今算是明白了,苗氏就是針對她呢。但是如今也顧不得這頭,她可是一直瞞著鄭善佑的,鄭元驊兩口子上演全武行的事兒,鄭善佑是一個字兒都不知道。只以為鄭元驊被羅氏禁了足,還暗暗欣慰羅氏終於肯下狠心來管束鄭元驊了!
「侯爺……」羅氏捂著額頭:「我頭疼呢……你讓她們先散了吧。」
鄭善佑忙扶著她:「你身子還沒好呢,快去躺著。」剛才的差異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
「也不知道給大哥吃了什麼藥了。大哥出來也沒問桃源居的事兒,也沒對驊兒說什麼!」苗氏氣得來找如意抱怨。
「吃了什麼藥?」如意禁不住為鄭善佑的豬腦子笑出了聲:「吃的可是絕世好藥。你道她怎麼『身子不好』的?」
「不是因為三福家的沒了?」苗氏詫異,難道還有別的隱情不成?
「如今外頭可說開了,三福家的做的事情和她沒關係呢,她還是人人稱頌的大善人。」如意在樓上看著西府,若有所思。
「呸!大善人!你是沒瞧見驃兒和葳兒被養成什麼樣子了,一個跋扈得見天兒的挨大哥罵,一個膽子小的一戳就破,大哥也不喜歡,如今彭姨娘、五姨娘兩個被下頭人磋磨得不成樣子了。」她小聲在如意耳邊道:「彭姨娘還罷了,五姨娘的月事帶子的布料都沒了,只能撕了舊衣裳。」
這也太苛刻了吧?
「她只推說不知道,彭姨娘哪裡敢和她強?」苗氏也唏噓,畢竟物傷其類,鄭善佐也是庶出的,西府老太太不喜歡他們都是擺在檯面上的,哪裡跟羅氏一樣,口蜜腹劍,心內藏奸?
「你也不怕磋磨你們!」如意聽著也不是滋味,孩子多無辜,就這樣被養廢了。
「正好呢!咱們二老爺對他大嫂死了心!」苗氏復又笑道。
「我就是不明白,大哥也是一個明白人,你說著捧殺庶子他瞧不出來,溺愛驊兒總看得到吧?怎麼就……」苗氏暗歎,她要是有這手段,哪裡擔心鄭善佐不肯跟著搬出去!
不知不覺她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咱們學不來呢。」畢竟沒有一個現成的老娘出來拉仇恨背黑鍋,讓自家男人對自己愧疚一輩子,有求必應。
「你知道?」苗氏被提起好奇心來。
如意抿抿唇:「三福家的兒媳婦拿出一封信來,是西府老太太寫給姑表太太的,說是若是咱們太太沒了,就讓她來做侯府的填房,若是做不成侯府的填房,就尋了由頭休了羅氏……三福家的護主情深,這才找人『綁架』咱們大爺、『火燒』咱們太太。」
如意還沒說完,苗氏就氣得臉色發紅,倏的站起來:「呸,放他娘的狗臭屁!這都什麼胡說八道的!咱們老太太喜歡姑表太太不假,可是哪裡有為了侄女兒去殺自個兒親孫子的?還有,老太太寫的信怎麼落得到三福家的手裡?三福家的一個奴才秧子,哪裡有人力財力綁架正經爺們兒?合著當兩府的人都是傻子!」
「半夏娘不是三福家的小姑子麼……她當初是近身伺候老太太的,拿到這封信又有什麼奇怪?」這個如意都能替她們圓回來。
說到半夏,苗氏新仇舊恨都來了:「……我噁心不著大嫂,還弄不掉一個丫頭麼!」
說完氣沖沖的下樓回去了,也不知是氣鄭善佑糊塗,還是氣羅氏陰險,亦或者氣半夏歹毒?
如意歎口氣,看了看西府,暗忖,真不是她要和羅氏過不去,而是總覺得羅氏如今的蟄伏是在醞釀什麼陰謀,本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使用進攻來作為最好的防禦的方式,如意打算給羅氏找點兒麻煩了。
而苗氏和她自然一拍即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金盞把鄭元駒的新衣裳取來:「奶奶您瞧著這可好?」
「這麼快?」這才三天!如意拿起衣裳來細細看了,棉花裝的勻稱,針腳細密緊實,難得的是身量合適,看到這兒,如意酸溜溜的,這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記得深。
她有種自個兒東西一直被人惦記的不滿。
「奶奶,您就告訴世子爺,是你做的不就成了!」金盞細細觀察如意的臉色。
自誠兒來說,金盞原來出去一直是在各處找玉環的時候,心裡對金盞的懷疑就自動消下去了,心想許是自個兒多慮了,所以對金盞也信任起來,就是她和賀蘭走的近了也不做它想:不就是求著金盞來找自個兒,能賣個好麼。
如意很希望自己的丫頭都是心存仁念的人,這樣的丫頭都不會太壞。
哪怕是對一個落魄的姨娘。所以她對金盞和賀蘭走的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她們去了。
「我才不稀罕攬這功勞。」如意興趣缺缺的放下衣裳,讓收起來。
金盞笑著搖搖頭。
天色還未亮開,如意睡得好夢連連,老太太的規矩鬆泛,如意的懶散性子完全散發開了:早上睡到自然醒,晚上玩到手抽筋。
所以鄭元駒只能自個兒起床,在她香腮上啃了一口,她不耐的骨溜溜的縮進被子裡頭,把頭都一道遮住了。這憊懶模樣讓他氣得牙癢癢。
他隔著被子愛憐的拍了拍,如意在被窩裡蠕動了幾下,跟冬眠的胖蠶寶寶一樣。鄭元駒只得繼續認命的起身穿衣裳。
金盞拿住那件新衣裳來:「世子爺,今兒穿這件吧。」
「新做的?」鄭元駒瞧著面生。
「嗯呢,是奶奶親手做的。」金盞笑著給他披上,要給他栓腰帶,他讓開了:「我自個兒來。」
金盞若有所失,訕訕的放下手,細細看著鄭元駒的反應,見他嘴角帶著笑意,心中越發苦澀:不過一件衣裳,就高興成這樣?
她掃了一眼床上被子下好夢正酣的如意,又嫉又妒,還只能低下頭。
鄭元駒理著袖口,摸了摸,臉一黑:「真是你們奶奶做的?」
「奶奶說,就是她做的!」金盞說完忙「失策」的捂著嘴。
鄭元駒黑著臉,什麼都沒說,只看了如意一眼,摔著袖子出去了。
金盞嘴角勾出幾不可見的弧度來。
等鄭元駒一走,她就去後頭找了未雪。
「然後怎麼做?」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見鄭元駒和如意之間嫌隙更大。
「不可操之過急的。咱們且看著……若是說穿了,你只咬定是一片好心就是了。」賀蘭再三打好招呼,就怕金盞吃不過問話,什麼都招了。(……)
ps: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了吧!羅氏是個凡是留後手的人,壞壞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