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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投鼠 文 / 銘寶麻麻

    60、投鼠

    芍葯趁著在往臨江苑去的上,把事情交代了。

    金盞一早帶著誠兒、信兒還有鄭元駒跟前的治和二齊並壽春堂的幾個膀大腰圓的婆抬著空箱就去了臨江苑。

    治和二齊兩個黑著臉站在院門口,金盞帶著婆們把臨江苑的東西都搬到空地上。

    金盞負責登記,誠兒、信兒負責檢查東西。

    「破爛泥燭台一對!」誠兒遞出去一個,就說一聲,金盞掃一眼,也就這樣登記了。

    二旺家的和焦大祿家的這時候才趕來,二旺家的一聽就急了:「這明明是琺琅彩的鎏金燭台!」

    信兒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只用手狠狠一掰…斷了…赫然是泥做的。

    二旺家的臉上掛不住:「這…這明明是……」她語弱,焦大祿家的也詫異:「這不是常用的那對琺琅彩燭台麼?」

    金盞性解釋:「這時日久了,琺琅彩的變作泥燒的也沒什麼…兩個嫂還請看下面的。」

    「破爛銅鏡一架。」誠兒接著念,二旺家的不肯:「這個是包金鑲銀絲的鏡。」

    金盞隨意掃了一眼,她在金家也見過多得很的好物件兒,一看這個銅鏡就心頭冷笑:「二旺嫂怕是被陽晃得眼花了吧…」只在本上記了「破爛銅鏡」幾個字,也不把鏡放進大箱裡。

    二旺家的又氣又急,心裡火燒火燎的,推說內急,忙出去了。

    「我看見她去找了小丫頭,隔得遠,聽得不真…後來西府二姨娘就過來了…」芍葯接著說。

    梁氏過來就大聲嚷嚷:「真沒見過這樣歸置東西的,既然全是破爛,還收拾做什麼,不如全部丟掉…總是長輩用過的東西,你們這些丫頭難道不知道長輩用過的,就是馬桶也比你們的飯盆兒珍貴?」

    這話依舊不倫不類。

    金盞一本正經:「長輩用過的固然是尊貴的,可是都成了破爛…至於怎麼破的,怎麼爛的,咱們不知道,但是總不能敝帚自珍,把破爛看的如珠如寶吧,真按照二旺嫂說的登記了,大爺問起來,這虧空誰來補?婢們都是窮的,不比二姨娘財大氣粗…不如二姨娘來擔著這責任?」

    梁氏沒讀過書,哪裡懂什麼「敝帚自珍」,只知道要她擔責任,她心裡咯登一下,橫眉怒斥:「你家的東西和我這個隔了房的姨娘什麼相干?」

    「隔了房的姨娘,麻煩讓讓,爛茶杯、茶壺一套。」誠兒端著一套白瓷的茶具來。

    別說二旺家的,就是焦大祿家的也忍不住了:「這個是正經的折枝梅花白瓷茶具,這上頭的折枝梅花可是李易安的真跡!」

    「呀,這般珍貴呀,我來瞧瞧。」金盞放下了紙筆,拿起一個認真看了看。

    信兒才開口道:「原來奶奶跟著京裡姑娘們討論過,說什麼閨閣重易安…想必這個很值錢的吧?」因為信兒長得憨實,她說的話更讓人信服,梁氏就是深信不疑的,道:「我也來瞧瞧。」

    金盞遞出去一個,梁氏卻來不及接住:「啪」一聲,一套茶具缺了一個杯。

    「我還沒接住你怎麼就鬆開了!」梁氏急眉赤眼的質問金盞,二旺家的也道:「就是,金盞你這丫頭怎麼毛手毛腳的…這些可都是珍…」

    「呀,不是姨娘自己要瞧的麼?我遞給你,你不接住讓杯掉了……」金盞無辜的很,梁氏氣的眼前一黑,把袖捋了捋:」我瞧你就是故意的,好好兒的玩意兒你要說是破爛,擺明了不是破爛的你就故意摔碎了…好啊,你這丫頭好大膽,不就是想給你家奶奶掙一套全新的東西出來!虧得是侯府的,也這般眼皮淺顯,上不得檯面!」

    金盞也氣的紅了眼:「姨娘說話真有意思,且不說咱們東府、西府本來就很隔開的兩家人,只說你一個姨娘摔碎了東西也要我一個丫頭來背黑鍋,好不好也是皇商家出來的正經姨娘,也把些破銅爛鐵看的真真兒的…這才是有眼無珠,破銅爛鐵也看成寶貝疙瘩!還是脫不掉丫頭做妾的毛病來!」

    這話可不就戳到了梁氏的腰眼兒了,她就是因著出身矮了彭氏一頭,處處被彭氏踩著,如今又被金盞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她抬手就要打金盞:「看我不撕了你這小娼婦的嘴,夜裡浪漢不夠,白天的來巡由頭髮火,我打死你個小浪貨……」邊說邊真的要撕金盞的嘴,金盞哪裡能讓她得逞,忙繞著院跑,梁氏在後頭追,待過二旺家的身側的時候,腳下一絆,就摔在了箱邊兒上,落了兩顆門牙,看著滿嘴血。

    二旺家的忙扶住她:「哎呀,二姨娘,你怎麼了……」

    如意帶著眾人進來就剛好看見這一幕:梁氏剛抬頭,滿嘴的血從捂著嘴的指縫裡流出來,眼裡還有憤恨的目光,恰好和如意撞個正著:「還不快給請大夫來給梁姨娘瞧瞧!」如意指名道姓的叫梁氏,梁氏捂著嘴指著金盞吱吱嗚嗚,奈何門牙掉了,說話漏風,又捂著嘴至於沒人聽得懂她說的什麼。

    二旺家的忙道:「這金盞姑娘也不知輕重了,和姨娘玩笑也過了火。」

    信兒卻脆生生道:「是二旺嫂踩著了梁姨娘的裙,梁姨娘才絆倒的。」

    二旺家的強笑著:「你這丫頭,我知道你和你金盞姐姐感情好,也不能為了護著她就把隨口打花花,讓我們背黑鍋不是。」

    信兒認真的盯著她:「我看見了,就是二旺嫂你把梁姨娘的裙踩著了!」

    二旺家的還要狡辯,梁姨娘已經把眼光轉到了她身上,她急的不行,也紅了眼:「奶奶,你可要為我做主。我是伺候過的,的東西,我都比別人經心些,今日不過看不慣金盞她們這般粗暴的對待的東西…說了幾句,這個丫頭就懷恨在心…這般編排我……」

    「你胡說!」信兒也急的面色通紅。

    梁氏的一邊捂著嘴,一邊眸滴溜溜的在二旺家的和信兒之間逡巡,說不出的滑稽,如意忍著笑,道:「二旺嫂,你起來…你的意思是梁姨娘傷著了,和你沒關係?」

    二旺家的忙點頭,又搖頭:「奴婢有錯,該早些攔著梁姨娘才是。」不說攔著金盞,而是攔著梁氏,如意冷冷一笑:「梁姨娘,你瞧瞧自己的裙角,在你左邊裙擺上,那個腳印…把二旺嫂的鞋脫了比一比……我最見不得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事兒…奶奶我眼裡是不揉沙的,哪些想打著誰誰誰的幌來我面前添事兒的,掂量清楚了!」

    梁氏低頭一瞧,左側可不是有個鞋印!二旺家的委頓在地,道:「婢實在不知道,不知道有沒有踩著梁姨娘……」

    「二旺嫂不是說得信誓旦旦,是我的丫頭冤枉你了麼?怎麼,如今又不清楚踩沒踩?二旺嫂,你可千萬想清楚了,究竟踩還是沒踩!」如意的聲音帶著嚴厲,二旺家的面色紅了又紅:「許是…許是…踩著了?」她自問,如意轉開臉,有些不忍直視梁氏那張如今血胡巴拉的臉:「徐先生,麻煩你先去給梁姨娘瞧瞧。」

    徐鏡屏這才動身往梁氏走去,梁氏這會也顧不得忌諱不忌諱的,忙仰著頭鬆開手,徐鏡屏忍著笑:「門牙掉了,上牙齦流了血……」

    「可…可細…瓦…線頭…燙。」梁氏仰著頭張大著嘴巴,還在說話。

    徐鏡屏看了看:「撞著的時候,門牙磕到舌尖上了。」轉頭對如意到:「梁姨娘沒什麼大礙。」

    如意這才對跟著來掠陣的秦氏道:「勞煩姨娘找兩個老成的丫頭送了梁姨娘回去。終歸是我府上的出的事兒,我明兒就帶著二旺家的去嬸娘那兒請罪。」

    二旺家的只覺得鬢角微濕,怎麼就把鞋印留在了她裙上…她想了想,不對!她並沒有踩著她裙角,她是伸出腳絆了她腳尖一下!

    她抬頭看著如意,如意面沉似水,她第一次覺得恐懼。她再看梁氏,果然正恨恨的盯著她,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前途昏暗。

    梁氏過她身側的時候,還氣不過,一腳給她踹去,雖然梁氏力氣不大,可是架不住二旺家的被如意嚇破了膽,身正軟,也被踹到在地。

    焦大祿家的忙要去扶二旺家的,金盞卻忙把她攔住了,對著如意道:「奶奶,焦大嫂也累了,不如一併送回去?」

    「嗯,焦大嫂,你瞧這事兒鬧得,還勞煩你在嬸娘面前替我分說分說…誰也想不到二旺嫂恁大年紀了還這般促狹。」這話的口氣似在談論阿貓阿狗淘氣一樣,焦大祿家的本來就沒什麼主見,如今也只有點頭的份,連幫二旺家的求情的勇氣都沒有。

    如意這才讓圍觀的眾人散了,輕挪腳步走到歪倒在地的二旺家身邊:「二旺嫂,我和大爺都是真心把你當伺候的長輩來看待的。」可是,不識抬舉,把眾人都當瞎,這樣的自信也強大了些。

    二旺家的委頓在地,這十幾年來在侯府的做管家娘的威風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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