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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鷸蚌 文 / 銘寶麻麻

    19、鷸蚌

    因著趙如謹不在,綠袖也一改以往潑辣伶俐的性,端的是溫柔方正,一碗水端平。有她從中調停,碧心和綠衽看上去一團和氣。

    但是碧心可沒忘記柴媽媽落井下石,和她孫女對她「位置」的虎視眈眈,所以有事無事就愛去趙如妙的院找小丫頭們或聊天,或說說針線的事兒,不著痕跡的打聽起楊柳來。

    「你怎得這般沒出息,被一個外頭的算計了!」綠衽對著綠袖哭訴,這些日受的委屈,綠袖如此說,綠衽道:「綠袖,你是不知道她的手段…我卻是奚落了她幾句,這也不算什麼,她不知和世爺怎麼說…咱們那糊塗的爺不分青紅皂白…說我倒得茶水不是冷就是燙了,一腳給我踹來……這也就罷了,她還在旁邊煽風點火,說些話讓世爺把我往死裡打……若不是大姑娘……」綠衽想起來還是直掉眼淚,趙如謹這般也讓人寒心了。

    「你是個傻的,她有撐腰,又得了老的好,你去和她強…她來第一天世爺就要了水……這是人家的本事…你不服也得服,以後切忌輕舉妄動,把自己折進去也就算了,要是壞了大姑娘的事,看我能不能饒得了你!」綠袖責怪她,她含著淚的水泡眼納悶的看著綠袖:「當初可是大姑娘……」綠袖一把摀住她的嘴。

    「這些話可別再提了……歸根究底還是咱們爺涼薄,況且後來…若不是大姑娘…我家裡的事兒你是知道的…我也算是再世為人的了…對大姑娘只有一心一意的,大姑娘說了,只要咱們行的直,坐得正,跟知畫一樣,誰不尊敬幾分?以後奶奶進門,咱們只一心一意服侍奶奶,做了這院裡的媽媽,不也比別人尊貴?你看崔媽媽、林媽媽……」她似在勸綠衽,又似在勸自己。

    「可是你對世爺。」綠衽心裡忍不住失望,還以為能藉著綠袖的手揚眉吐氣一回。

    「世爺…呵呵……」她自嘲一笑:「你且看著碧心吧。」說完就拿出布料來,趙如謹的衣裳都是從不用針線房的,都是她們一針一線親自做了,再繡上花樣的。

    眼看選秀將近,如意心中著急,這碧心在府裡讓她真是如鯁在喉。大燕的選秀規矩是,秀女入宮,教習禮儀,正式選秀前後大約要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裡,雖說趙如謹被拘在軍營,可是…如意又下意識的摩挲起玉鐲來,若是她「不小心」被選上了,實在前途難料,到時候能插手這趙家的事情也有限了…不知怎麼的,李元駒那張可惡的俊臉閃現在如意眼前,如意啐了自己一口,很是鄙視,這兩世加起來都多大年歲了,還犯花癡!

    「姑娘。」玉環進來:「芍葯把藥給秋喜了,秋喜去了二姑娘那兒了。」

    「二姑娘那兒的小燕和金盞是乾姐妹是不是?」因著兩人都是外頭來的,小燕被欺辱了一個人在院裡哭,被金盞見到,兩人攀談起來,金盞見小燕實在可憐,就說不如結做乾姐妹,也算在府裡有個扶持。所以金盞得了好東西,哪怕只是一塊糕都要讓芍葯給她送去,小燕感激得很。

    「是呢,這也是緣分…姑娘要用小燕…金盞怕是不會肯的。」玉環真是一個好的丫頭,如意一起話頭,就明白如意的意思,如意抿唇一笑:「你說什麼呢,我是那不折手段連個小丫頭也不放過的?」玉環不好意思的笑笑,與其讓金盞沒輕沒重的得罪了如意,不如她來做這個惡人,如意嗔怪:「我是想著…二姑娘跟前總要有人。若是楊柳去了,銀盤出去了,誰去接手合適…只是讓金盞和小燕別走得近了,落了人眼總是話頭。」

    玉環一高興,忙福身替金盞謝過了:「楊柳畢竟是柴媽媽的孫女兒,姑娘還是要從長計議才是。」如意大咧咧一笑,帶著些促狹:「大不了一鍋端了,為民除害!」玉環也禁不住笑了。

    白鹿山書院專收女生,聽說香山書院生去軍營,萬壽節時候出一個節目祝壽,白鹿山書院也不甘人後,想著眾女生也親自做一件壽禮出來,作為白鹿山書院此次萬壽節的賀禮,只是眾口難調,又說弄個壽圖的,又說弄服繡屏的……山長性讓眾人回去,趁著休沐日想一想,到時候以班為單位,每班選一副好的,最後九個班級一道…從九件作裡選出一個最好的來。

    趙如妙回府就忙得很,讓薛氏開了庫房,一番挑揀,都沒個看得上的,薛氏道:「我的兒,這裡都是現成的,你就是送出去了,也顯不出我兒的好來…咱們合計合計,做點東西出來,親自送上去,又出彩,又大方。」

    趙如妙愁眉苦臉:「母親,你是不知道,蘇說回家找她娘畫一幅畫做個繡屏,你知道的,蘇夫人是司馬氏的後人,字畫是一絕…我就要被她比下去了!」趙如妙越想越氣,氣的想跳腳。

    林媽媽道:「這繡屏還得看繡活呢。姑娘不如去找找碧心,她的繡活不錯,讓她想法做個好的出來,哪怕都是壽圖,繡活精煉不精煉也是一眼看得出來的。」趙如妙忙道這樣好,就親自去找碧心去了。

    碧心倒是答應得爽快,只是略略有些為難:「姑娘,你是知道的,這繡活得靜心靜氣的做…繡樣也要精挑細選,如今婢那院裡,綠袖、綠衽兩個姐姐整日都在給世爺做衣裳…婢實在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你到我院裡做就是了!」趙如妙大聲道,碧心很不好意思:「婢有個淺薄的主意,說給姑娘聽聽。」她靠近趙如妙,轉頭在她耳邊嘀咕,趙如妙只聽得雙眼發亮:「這樣,可就把蘇她們都比下去了!」

    「可是,這樣所需的人手就多了…姑娘……」碧心為難,趙如妙眼珠一轉,道:「就讓楊柳、小燕來幫著你…楊柳的祖母是柴媽媽,若是你缺了什麼東,只管找她去針線房要,她要就沒有人會不給,你行事也方便。」主要是,趙如妙早就不想帶楊柳出去了!這丫頭又粗笨,又沒眼色。

    芍葯把小燕的話帶來,如意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咱們有好戲看了,你讓小燕沒事躲著些,躲讓碧心和楊柳『單獨』相處相處…」

    這時候知畫面帶猶豫的進來,金盞問她:「怎麼了?」知畫搖搖頭,面色很是謹慎,玉環忙帶著丫頭們出去了,金盞還不肯,被玉環狠狠一拉,也只得跟著出去。

    「你這是……?」知畫忙從袖口裡拿出一封信來,上面寫著:「寧順親啟。」字體流暢,稜角分明。如意一凜,這「寧順」的小字,出了府裡的人,外人並不知道。

    「婢今日回家,就聽到門響,開門就見了這個。」如意接過來,撕開,好在裡面沒藏小刀片。

    「明日辰時,梨園春雅間一敘。鳳雛。」只得這十個字。

    「鳳雛?」如意皺眉,這名字和耳熟,梨園春雅間?她恍然大悟,鳳雛赫然是李元駒的字!如意惱得把信恨恨撕了:「這混蛋!」這般肆意張狂,以為她是什麼?

    下晌如意午睡初醒,就聽說門房哪裡送了兩盆秋海棠來,說是有人送的。如意看著兩盆開的正好的秋海棠,心裡冷冷一笑,這是那人在威脅自己不成?她狠狠得朝海棠盆踢了兩腳,一尺高的青花大盆堅硬的很,直痛的如意齜牙咧嘴,在原地跳了許久。

    「門房那兒還帶了話,送花的婆說若是姑娘喜歡,那就每天都送來……」玉環回話,如意真心是氣的想跳腳,李元駒這王八蛋!

    薛皇后心氣也不順,這李煒怎麼就這麼不省心?聽著幾句攛掇就來說不肯要趙氏女,她氣的把易平找來罵了一頓,易平只是卑躬屈膝的叩頭請罪,多的一句話都沒有,跟沒嘴的葫蘆一樣,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薛皇后只得揮手讓他走了。扶著頭,只覺得痛得很。

    詹姑姑給她細細揉著兩鬢,道:「娘娘,薛大奶奶話裡的意思…怕就是指的是爺吧?」

    「可不是,我那嫂是什麼人物?若我那妹有她一半兒的清楚,我也就不愁了。這選秀在即,若到時候強行指給他了…他撂了挑,小夫妻倆不和睦……」感情不好的話,那趙氏女做妃還有什麼意義呢?

    「薛大奶奶說,趙家姑娘生的好…不如讓爺見上一見,或許就有所轉圜?」詹姑姑提議。

    「人家大姑娘家的,無事不出門,總不成讓紆尊降貴去安樂侯府見人家吧?況且,我那妹…再從中作梗,只怕鬧得更僵!」薛皇后想到鄭氏話裡話外是趙如妙牽的線,慫恿了薛姒茵去胡鬧,心裡就團著一簇火。

    楊柳心裡憤憤,碧心是什麼東西,也敢指使她做事兒,還專門指使她!小燕這個小蹄乖覺,只在碧心身後給她捏腰捶背,跑腿的事兒都讓自己去做!而且,明明可以只跑一趟的,碧心偏偏一會兒想起來一件,一會兒想起來一件,讓她跑斷了腿,她趁著又去取線的時候就找了她祖母抱怨:「……什麼腌臢玩意兒,也在我面前擺正經主的款兒來。」柴媽媽也氣憤:「柳兒你別怕,你只在我這兒不回去,若是完不成,吃刮落的可不是你。」楊柳這才笑了:「祖母,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呀,人家不愛進來伺候人。」雖說趙如妙屋裡有賞,她拿的都是頭一份,也愛找她問姑娘書院的事兒,可是趙如妙可是很少給她好眼色的。

    「你這孩,若不進來一遭,以後說親,都沒話頭。這侯府嫡出姑娘的大丫頭,說出去也很是說的響嘴的。」當初她本是想給柴躍求如意身邊的銀盤,大姑娘不肯,說是沒人可用,也不願意讓她和趙如意走得近,把身邊的秋歡指給了柴躍。柴媽媽這才覺得大姑娘也不馴了。

    因著要準備繡,趙如妙向書院請了假,無事就去薛氏院裡轉轉,回來的時候過自己院的東廂,銀盤道:「姑娘,咱們去看看碧心姐姐繡得如何了?且嚇她一下!」趙如妙欣然應諾,悄聲自甬道上往東廂走,只聽得裡頭楊柳抱怨:「這一遭又一遭的跑,我說碧心姑娘,你就不能一次說完,合著我沒事整天給你跑腿就算了?」

    「這…實在對不住,楊柳妹,你若不願,我親自去拿就是。」這般溫溫柔柔的,是碧心在說話:「只是,這是姑娘急著要的…我這一來一回,耽誤了工夫…「

    「哼,真把自己當人物了,拿著雞毛當令箭,也來在我面前充主不成?姑娘急著要?姑娘這些天有事無事只往那裡去,可有來看一眼,我倒沒看出來是哪個『姑娘』要的!」楊柳長得憨厚,性可是在不「憨厚」。

    「本姑娘要的!怎麼的?」趙如意聽到這裡氣的一腳踹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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