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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黃雀 文 / 銘寶麻麻

    10、黃雀

    「哥哥,你這是要到妹妹這兒耍世爺的威風了麼?」趙如意對知畫道:「把玉環扶下去,請了大夫來瞧瞧。」

    趙如謹覺得狼狽:「不過一個丫頭!」

    「是呀,不過一個丫頭。」如意說的意味深長,趙如謹急躁得面紅耳赤,逕直進了屋:「萬信明把屋裡的丫頭都睡遍了,在外頭還養著粉頭戲,心用也有兩個丫頭……就是,就是定郡王,屋裡也放著丫頭……」趙如謹在如意的目光裡聲音越來越低。

    「別人有沒有丫頭,別人有沒有……白日宣淫……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意反問他,趙如謹無話可說,但是又不甘心,道:「我這般,是不對,可是,我不過是想著去看看她…哪知……不對!寧順,你是姑娘家,這些事你還是別管了,我有分寸。」

    如意只是看著他不說話,他妥協,堆著滿臉笑意:「以後不會了,我定然好生陪著老,多來和妹妹說話……」如意並不說話,只是站在桌前,繼續揮墨,趙如謹走進一看,是一副臨水墨梅圖,上書著「疏影橫斜,暗香浮動」八個字,趙如謹這才找到話頭:「妹妹這畫好看,不如給我拿去給你做一個屏風?妹妹愛畫梅,定郡王愛畫竹,且畫的一手好竹,他身上穿的衣服的繡都是自己畫的竹讓繡娘們繡上去的,他有好幾件竹葉紋的衣裳,上次他穿了一件,恰好是和大夥兒約在了竹林旁,萬侍郎見了他就說,他身上怎麼全是葉,也不撣撣,走近了才見是繡上去的。」

    如意笑笑,才道:「這也是要繡娘繡活兒好。」見如意肯說話,趙如謹鬆了一口氣,忙道:「還是因為定郡王畫的好,我親眼看他畫過,那竹林在紙上,似乎都能聽見風吹過葉擦擦的聲音,寧順,我看你也喜歡竹,下次我求定郡王畫一幅來,你讓人繡了做成衣裳,或是屏風,可好?」

    「哥哥,你這可是私相授受,定郡王再好,那也是外男,讓人知道了像什麼話!」如意擱了筆,趙如謹慇勤的給她把筆涮了,道歉:「額,我忘了,其實寧順,定郡王真是好的,若是…罷了罷了,這些胡亂的想頭沒意思,寧順你瞧著還差什麼,就告訴我,我手頭有銀呢!」帶著些憨憨的笑,如意點點頭:「自然,你是我哥哥,我怎麼會和你客氣。」心裡卻想著,若是把碧心要來,也不知道趙如謹肯不肯?

    趙如謹回去,就看見碧心側著身坐在屋裡擦著眼角。

    「你怎麼了?」趙如謹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粗著聲音問道。

    「婢…爺,婢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不過活不下去,被賣來為奴為婢…爺待婢好,綠衽就這般容不下……」趙如謹走進扳過她的肩膀,看到她白皙如瓷的臉頰上紅紅的指印,趙如謹黑了臉:「怎麼回事!」

    「…是婢不小心…爺…綠衽姐姐說…說反正我得罪了大姑娘…爺也容不下婢的了…就來奚落婢……說…說綠袖姐姐比我好千倍萬倍,您都為了大姑娘攆了她…」說著就跪下來,抱著趙如謹的腿:「…爺,婢已經是爺的人了…爺看重的,婢也放在心上,以後婢的主除了爺,就是大姑娘…爺千萬別攆了婢……」哭的傷傷心心,聲音嬌嬌怯怯,趙如謹把她扶起來,道:「綠袖沒回來,這屋裡只有綠衽一個,難免就拿大了…你別生氣,我讓她來給你賠罪。」

    碧心怯生生道:「婢不敢當綠衽姐姐的賠罪…爺千萬別去為難綠衽姐姐。」一幅害怕的模樣,趙如謹越發覺她柔弱可憐,只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裡揉搓。他牽起碧心的手,碧心用尾指勾著趙如謹的手心,露出嬌羞的模樣來,趙如謹看得火起,可是想到如意,怕她又來,強忍住了,吞了幾口口水,道:「你累著了,先去休息,爺自有算計。」碧心低著頭,低低的恩了一聲,道:「謝爺憐惜……」

    如意正看著金盞給玉環餵藥,喂完了,如意遣退了金盞,問玉環:「你可好些了?」

    「謝姑娘關心,婢覺得好多了。大夫也說無大礙……」她笑著回話,如意看著她,勾勾嘴角:「無事就好…你怕是不知道吧,唱晚也是賞給我的丫頭……」

    「婢知道,能跟著姑娘,真是婢們的福氣。」玉環得體的回答,如意道:「只要你們護著我,我就護著你們…但是…我用丫頭,先用德,後用才…有德無才,**就是了,有才無德…我膽小,實在不放心。」

    玉環心頭蹦蹦直跳,如意接著說:「我看金盞就很好,做事勤快,言語利落…最難得的,有一說一,心思單純。」

    「婢錯了!求姑娘…求姑娘……」玉環聞歌知雅意,是個通透的很的。如意對此很滿意,真心笑了:「你求上進,本是理所應當的…但是不該踩著世爺博上位…你是個好丫頭,就是眼光狹窄了些,若是你不劍走偏鋒…我手頭能用的丫頭也有限。」

    玉環詫異:「姑娘…姑娘肯用婢?」

    「為什麼不肯?」如意反問。

    「可是婢和金盞,是給的……」玉環自己都底氣不足。

    如意哂笑:「縣官不如現管。況且,你們是發賣的丫頭,說白了,爹娘老都天各一方,難不成還能去尋了他們來勒逼著你們不成?既然無後顧之憂,你們也肯認我這新主,我為什麼不用你們?」

    如意這話說得玉環心服口服,忍不住起身下地實打實的磕了個響頭。

    這時崔媽媽急匆匆的進來:「姑娘,你快去瞧瞧,世爺那裡的小丫頭來說,讓去救救綠衽,再去得遲了,綠衽怕就沒命了。」

    如意忙轉身出去,臨行前不忘對玉環道:「你且養幾天。」

    「怎麼回事?」如意邊往趙如謹屋走,邊問,崔媽媽也不甚清楚,只說是個小丫頭,說得也含含糊糊的。如意聽了這話突然頓住:「是哥哥屋裡的丫頭麼?」她確認一遍。

    「是世爺屋裡的,平時跟在綠衽身後,叫……」崔媽媽一時想不起來,知畫道:「叫來喜兒。」

    如意這才放了心,繼續提步而去,心想,難道是碧心發難了?還是綠衽忍不住出手了?

    剛走到趙如謹院裡,就聽見裡面大呼小叫聲,有痛呼、有求饒,還伴隨著嚶嚶嚶的哭泣,如意聽到這哭泣聲,精神一震,轉過影壁就看見趙如謹一腳正踹在綠衽身上,綠衽躺著已經不動了,碧心一直關注著正門,眼角掃見了如意,忙撲倒綠衽身上:「爺,你要打就打死婢吧……不關綠衽姐姐的事。」這番做作跟梅花烙裡的白吟霜那番「做貓做狗」的宣言一樣噁心,如意也不管她,只站在影壁前:「世爺好威風,上午打了我的丫頭,下午就打自己的丫頭,這碧心『姑娘』一來…闔府上下的丫頭都討了世爺的嫌了。」如意冷嘲熱諷,真是沒看出來,趙如謹的少爺脾氣這般大。

    這世家大府,少爺姑娘責打丫頭的事情常見,就是溫柔如賈寶玉不都踹了襲人一腳麼,但是像趙如謹這般親自打得丫頭奄奄一息的…鳳毛麟角。如意最厭惡兩種人:一種是上位者不仁,二則是為強者凌弱…趙如謹如今都佔全了,如意真心不想管他,可是想到崔媽媽口口聲聲說,崔元娘把他們兄妹愛如珍寶,她既然偷了人家女兒的身體,總要為她完成一些願望,還有在這趙府,若說有誰真心待她,怕就是只有趙如謹了,她剛剛在這異世醒來,兩眼一抹黑,孤僻不語,是趙如謹來陪著她…她高燒不止,崔媽媽被薛氏關起來,是他打了怠慢如意的丫頭,把這事情鬧到趙紹榮面前…這一樁樁、一件件…如意真心把他當哥哥的。

    可是,什麼時候那個淳樸善良的孩就變得如此了,蠻狠暴戾,草菅人命?

    趙如謹收了腿:「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你不要管我院裡的事兒嗎。」碧心跪在綠衽面前,哭的如喪考妣,如意心煩氣躁:「還不快把綠衽抬進屋,讓大夫來瞧瞧!」她吼著跪地的丫頭們,趙如謹卻道:「這般無用的丫頭,死了也就死了!」如意齒冷:「無用的丫頭?世爺,這無用的丫頭也伺候你兩年了,你是要丫頭們都感念世爺的淡漠涼薄,喜新厭舊?」

    碧心適時插話:「大姑娘,婢不敢!」如意冷眼掃過去,剛要發作,看見趙如謹捏緊的拳頭,遂作罷,道:「你是好的,還知道勸著你們世爺,知畫,賞。」知畫把她扶起來,遞出個荷包。趙如謹才有了笑模樣:「寧順,碧心是個好的丫頭,只是綠衽可惡!」

    「再可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何苦這般責罰她?況且,你是正經的爺們兒,要責罰丫頭,告訴柴媽媽一聲,自然有人來安排,你自己連踢帶踹的,也有失體面。」

    句句都是圍著趙如謹說,趙如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坦然道歉:「是我急躁了。」

    如意轉頭對碧心笑笑,眉眼卻冰冷一片,碧心心內一顫,真心有些懼怕了,如意道:「這樣看著就好,果然就入了你的眼,這次也真是費心得很。」這話讓趙如謹皺著眉頭,碧心面含委屈,柔柔的喊了一聲:「爺……。」

    「你先下去。」趙如謹還是決定護著她,畢竟昨夜她實在也累得很了。

    薛氏在屋裡走動不安,問了幾遭:「我真的不用去瞧瞧?」

    蘇氏喝了一口茶道:「好妹,你就信我吧,你去了,他們兄妹只有一心對付你的,怎麼還會生起嫌隙來?

    「只是,這若是鬧到了老面前。」薛氏擔憂,蘇氏有恃無恐:「你家大姑娘只要不是個傻的,就只會替世爺遮掩。你再不聞不問,誰能鬧到老面前?況且…老最信任的老媽媽親孫女兒捏在你手裡,你還怕什麼?」薛氏聽了,心中稍安,但仍止不住往外張望,蘇氏鄙夷她沉不住氣,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妹你就端著主母的款兒來,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你且高台看戲就是了。」

    薛氏感激不盡,親自送了她到垂花門,又約著過幾日去玉寧齋看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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