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往來 文 / 銘寶麻麻
4、往來。
老留了趙紹榮一道用晚膳,母兩正說著如意選秀的事情,交換著內宅外院的相關消息,趙如妙就哭哭啼啼的進來,也不行禮,直接就跪下道:「…老,父親…哥哥這樣做,不過欺負我不是和他們一母同胞的……」這番做派,撒潑打諢,哪裡是世家姑娘的風,且不說有理無理,老就先厭了。
「好好兒說話!」知書要去扶,趙如妙卻不肯起,趙紹榮面色鐵青,不過幾日就要鬧一場,這趙如妙被薛氏寵得沒一點氣規矩!
「怎麼回事?」他問跟進來跪著的銀盤,銀盤此時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一五一十道:「二姑娘去上善居找大姑娘,見有小青桃,就問了一句,大姑娘跟前的芍葯說是世爺下晌拿回來的。二姑娘回了畫堂館,問了一遭,說就咱們畫堂館沒有……」
「好一個伶俐口齒的丫頭!」老想到前日見到的誠兒、信兒幾個木訥的小丫頭,對薛氏這般明目張膽的厚此薄彼越發有了意見,況且,趙如妙金雞的事情,她可還沒發作出來。銀盤聽這話口氣不對,嚇得忙噤了口。
趙如妙不是真傻的,以為拿到趙如謹兄妹的錯處,本想老素來方正,定然是要為她做主的,可怎麼看著像是要發作自己的丫頭?
薛氏匆匆進來,她有好幾天不曾見到趙紹榮了,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只攬過趙如妙,道:「老,侯爺,妙姐兒還小,對世爺素來濡慕的很,可是……」話裡話外也是在指責趙如謹做事厚此薄彼。
趙紹榮看這事薛氏是不打算善了的了,擱了筷,道:「去把世和大姑娘叫來。」那勞什小青桃,他和老可都沒有,就算趙如謹想不到,如意也會幫著安排的,趙如謹的許多事情都是如意在打理,想到這兒,趙紹榮也愧疚的心疼,看了一眼薛氏,眼裡是止不住的厭惡。
兄妹兩人前後到來,在大門見了面,相視一笑,趙如意掃過趙如謹身後水蛇般窈窕的綠衽一眼,含了笑進了門,兩人也不管抽抽噎噎的趙如妙,先見了禮,老問:「可曾用了膳?」
「用了一半,聽得父親有吩咐,就來了。」趙如謹道。
「用過了,早知道老要在飯點叫孫女過來,孫女一定要天不吃飯,來扶著牆進來,扶著牆出去。」趙如意插科打諢,老一個沒撐住,先笑了。趙紹榮看著神似亡妻的長女,有些怔忡,薛氏見他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把手心都掐出了血方忍住去刮花如意那張臉的衝動。老有意拉近他們父女關係,就道:「這猴兒也不知從哪裡聽來一個笑話,說一個人請客,請的客裡有個吝嗇的,為了吃那頓飯,餓了天,扶著牆去,扶著牆回來。」
說到這裡,趙紹榮也清醒過來,頗有興致:「哦,這是為何?」
「扶著牆去,那是餓的,扶著牆出來嘛……那自然是撐的了。」這下眾人都撐不住了,笑了出來,趙如謹甚至咧開了嘴:「妹妹要是那般扶著牆來,扶著牆回去…」眾人想到那個窮酸和玉玉婷婷的大姑娘一比對,又笑開了,趙如妙在一旁多次要開口,薛氏這點眼色還有,拉住了,待眾人止了笑,方道:「大姑娘有世爺捧在心尖上,哪裡就能落魄到那一步…」見眾人都看向她,她頓了一下,心中冷哼:「世爺今兒用膳得晚,可是奴才伺候的不盡心?」這話問得綠衽一顫,緊緊攥著手裡的帕。
「哼,說到這個,母親,孩兒有事要說呢…今兒下晌我回來就吩咐綠袖把帶回來的幾簍小青桃分下去,我晚間回來看到都還沒動,只有寧順那裡剛好來了個小丫頭,順便帶了回去,我一問,原來綠袖不知去哪兒了,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趙如謹轉臉對著老:「我過來順便帶了來,老也嘗嘗,是蔣國公府莊上的,那處莊有一眼溫泉,桃樹載在旁邊,比別處熟得早,味道也好。」
「我不信,綠袖是娘給你的,哪裡敢不送給我!定然是你吩咐不讓送的!」趙如妙見他娘似乎無話可說,忙道。趙紹榮聽到這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綠袖打十板,攆出去。」趙如妙還不肯罷休,一副氣鼓鼓的模樣,老招手讓她靠近,攬過她道:「妙姐兒,這丫頭實在可惡,不過仗著是你們賜的,就作威作福目中無人起來,倒叫咱們姐兒受了委屈,不過,有些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老慈眉善目,趙如妙無話可說,圓嘟嘟的臉蛋兒滿是憤憤,趙紹榮見她如此冥頑,沉了臉:「把那丫頭帶到崇熙堂來,既然二姑娘還不暢快,就二十板!」綠衽脖一縮,只覺得背後一陣涼風吹來,她壯著膽看了眾人一眼:一臉無所謂,二姑娘黑著臉,老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二姑娘的背,世爺是背對著她的,大姑娘看著她的眼神卻滿是悲憫,似乎挨打的是她一般。
不多時就曉琴就來回綠袖帶來了,老點點頭:「你們也去看著,這就是惡奴欺主的下場!柴媽媽,去看安排兩個的婆,著實打!」柴媽媽就帶著下人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傳來板打在肉上的啪啪的悶響,卻不聞綠袖的一點呼喊,打了幾下趙如妙才知道明白過來,這是打給她看的,嚇得看著薛氏,圓臉漲的通紅,薛氏忙道:「不若把孩們帶下去,免得嚇壞了。」
老沉著臉:「咱們家的孩,若連責罰個把不聽話的奴才就被嚇壞了,那也沒出息了,柴來家的,去,把姑娘爺們兒跟前伺候的奴才都帶來看著!」柴媽媽去了,薛氏臉上火辣辣的,扭著手帕,還要用眼神安撫趙如妙。
綠袖被打了板,還要被拖上來訓斥,如意看著綠袖:跟綠衽差不多身量,一身水綠的背,裡面是圓領白衫,本是如嫩蔥一般的美人兒,如今奄奄一息,耷拉著身都跪不起來,頭髮在掙扎中早亂了,間雜著汗濕了的發貼在臉上,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濕了胭脂,衝出兩條水痕來,粉紅的胭脂混著慘白的臉色,如同即將落幕的戲。她知道自己已經完了,自詡聰慧能左右逢源,卻不想,這安樂侯府做主的,哪有真正良善無害的?一句話就足以定她的生死。她只能趴伏在地上,連哭泣都不敢發出聲音。
「你可知錯?」老這才問,薛氏不自然的理理裙裾。
「回老…婢實在不知…不知為何挨了板…」綠袖斷斷續續得道,整個人都快癱軟在地上,連抬頭的力氣也無。
「你來說!」老指著綠衽,綠衽嚇得愣在當場,半晌才訕訕道:「世爺吩咐把桃送給各處,綠袖沒有送,惹得二姑娘誤會了…」綠袖雖說和綠衽有些齟齬,綠衽此時也顧不得落井下石。唇亡齒寒,若是綠袖不在了,和世爺要磋磨的豈不就成了自己?
「綠袖你為何沒有送?你做事素來周到……」如意似乎有些不忍心,皺了皺眉頭,看著攤成爛泥的綠袖。她掐著自己的掌心才控制住自己止不住的顫抖,她自詡溫和仁愛,和這些人都不同,因為她來自自由散漫的現代,可是如今,那個小白領的的模樣已經模糊,取而代之的只是站在這廳堂上,冷眼的看客,甚至……是這場鬧劇的編劇。她眨眨眼,逼回已然盈眶的淚。
「婢…婢冤枉…世爺說…世爺說晚飯後才送到各處,因為桃有些爛掉的要好生選選。」綠袖此時只指望趙如謹能護著她。
「後來寧順身邊的小丫頭送鞋來,我就讓小丫頭帶桃回去,想著離晚膳還早,就吩咐你挑了好的出來先送給老、、二姑娘…小丫頭來回話說你不在,我就說等你回去再分,別人做事,我不放心。」趙如謹皺眉,很是納悶的樣,綠袖心中冰涼,趙如謹是一絲兒都不肯替她描補,當時她去找林媽媽了,說趙如謹已懷疑了她,求著林媽媽指條明,林媽媽又勒逼著她爬上趙如謹的床,生米煮成熟飯……回來趙如謹已經在用晚膳了,她就上前去伺候,伺候到一半就被喊了過來。
「謹哥兒身邊就這一個得用的丫頭不成,沒有綠袖,不拘叫了誰來送果也就是了,多大點事情,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看為著一個不盡心的奴才秧,鬧得你二妹妹生了一場好氣。」老溫和地責怪趙如謹,爺們兒姑娘們身邊的大丫頭攔霸住主不讓小丫頭近身的事情是隨時都有的,看來這綠袖平日是趙如謹院裡的第一人,其他的都不敢越過她去,這會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該!老看著那柔魅魅的綠袖沒有一點兒好感,這會兒還覺得打輕了。
「綠袖是賞的,做事也細心,孫兒院裡的事情都是她看著。」趙如謹解釋。這番話恰中老的思量,老惱薛氏安排了這麼個狐媚去服侍趙如謹,顯見沒安很麼好心,可是這會兒也不能當眾下她臉面,也不想聽綠袖解釋,只得不慍不火的說趙如謹幾句:「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我的兒,就是你們賞的,你用著不好也回了攆出去就是了。這點主你也是做得的,你們也不會為了個目無主的賤丫頭和你生分。」老說得薛氏眉眼微跳,忙表態道:「是呀,若是用的不好再換就是,咱們家還缺下人不成。」薛氏暗恨綠袖無能,這般久都沒哄得趙如謹服服帖帖,白瞎了那麼好的長相!
「好了,既然是這個丫頭的錯,就攆出去吧,,以後給哥兒姐兒身邊放人也看著些,他們小孩哪裡知道這刁奴的惡處!」趙紹榮想起如意落水,惡奴袖手的舊事,對薛氏的厭惡之情越盛,板著臉做了結案陳詞。薛氏忙應了,就問老:「就將這綠袖攆了吧?」老剛要點頭,如意就道:「老,生不如一熟,綠袖平日做事倒也妥帖,與其勞煩還要重新選人,不如就讓綠袖養好傷,貶做等丫頭,還跟著哥哥吧。」趙如謹也求情道:「綠袖平日尚好,孫兒用著也還順手,不如就按照妹妹的意思吧。」老想到薛氏的為人,她是正頭,管少爺院裡的丫頭這些事兒是名正言順的,再送人去也未必是什麼好的,便點點頭。如意轉過頭看著趙如妙,趙如妙的打算落了空,心氣正不順,惡狠狠道:「看什麼看!」如意笑笑:「妹妹頭上的絹花真漂亮,是宮裡的吧?」趙如妙略略得意:「哼,姨母特意給我留的,母親今兒進宮就拿了回來。」
「哦,皇后娘娘待妹妹真好呢。」如意似羨慕,轉頭對趙如謹道:「哥哥下次出門,也給寧順看看,有沒有漂亮的珠花釵吧,我手頭的都有些老舊了。」如意說完,果然趙紹榮冷冷的看了一眼薛氏,薛氏愚鈍,此時方反映過來,忙說:「娘娘說,這都是小姑娘的玩意兒,我給寧順做了一套頭面,這宮花也不值什麼,就沒給寧順送去呢。」趙紹榮聽著這話,面色稍霽,老道:「眼看選秀將至,確實該給寧順做些飾,還是想的周到。」薛氏聽著這話只覺得心虛氣短,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趙如妙忙扶住了,老就讓吩咐請大夫來,又讓趙紹榮送母女兩先回晨曦館去。
綠袖是被人拖著下去的,如意在旁拿著帕擦擦嘴角,以掩蓋自己的不自在,綠袖俏生生的眉眼看著趙如謹,露出祈求的目光來,趙如謹卻並不看她,只看著如意,心想,如意怎麼就知道綠袖那會兒剛好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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