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血井 文 / 石侯
鳳翔城主的府邸，外觀上看與一般官家建築並無多大區別。
不過要是深入其中，就大大不同了。
有些朝廷大臣害怕遭人算計，會在府中暗設密道，以保萬一。
徐泓的府中也是暗中挖了密道。
不過當徐泓走到密道的盡頭，並不是臆想中的逃生出口，而是一口井。
井中有水。
井中的水有點怪異，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若是有膽量細看，就會發現，這本就是一口血井。
灌滿了鮮血的一口大井。
徐泓對這口血井絲毫不覺厭惡，反倒朝著井中深深一拜。
「弟子叩請恩師。」
波瀾不起的井水，頓時翻滾著從中心向四周分開。
一個面色血紅，年約五旬的老者緩緩從井中升起。升至井口上方時，一抬腳，似空中有台階般，兩步下來，立在徐泓面前。
奇怪的是，老者一身白衣，竟未被血水沾染半點，只不過身上隱約能嗅到似有似無的血腥氣味。
徐泓見老者出得井來，立即屈膝跪拜。
老者右手輕抬，並未觸及徐泓身體，一股大力已是阻止了徐泓下跪。
「不是說了，為師修煉已到緊要關頭，不要輕易打擾。」
徐泓忙道：「弟子豈敢隨意驚擾恩師清修，只是事情緊急，不得不懇請恩師明示。」
老者也知徐泓來此，必有為難之處，並未真的責怪。
「發生了何事，你且說來。」
徐泓道：「前些時候，恩師交代劫殺歐陽熊的事情，如今只怕不太好辦。」
老者動容：「怎麼不好辦？」
「歐陽熊率軍遠征波賀，慘勝而歸，十萬大軍如今不足六千，且大部分留守邊疆。這次帶回京都的將士最多五百騎。」
老者打斷徐泓的話，微微不悅道：「不要盡說我知道的事。」
徐泓連聲稱是，稍頓一下，接著又道：「歐陽熊路經溪州城時，遇到了芸思公主，得到前方探報，已經確認公主與歐陽熊一同回京。」
「一個公主難不倒你，公主身邊的人是誰？」老者似乎有些明瞭。
「只怕比恩師想的還要難辦，除了那個常年相伴左右的侍女影月，還有一人。」
老者頓感事情不妙：「侍女影月，堪稱女中第一殺手。有她一人，已是抵上數百刀手，還有一人又是哪路高手。」
徐泓歎了口氣道：「國師公孫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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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面色突變，臉上抽搐了幾下。
「公孫朗飛同行，此事只能另作謀劃。但願那物不要被公孫老狗捷足先登，私自吞了。」
老者來回走了幾步，對著徐泓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原先的劫殺計劃取消，三日後你再來。到時記得帶足血祭的活人。」
「是，弟子謹記，絕不會耽擱恩師的修行。」
目送老者再次躍入血井之中，徐泓這才退出密道。
「………………」
賴三還真沒料到，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女孩兒，竟會這麼倔強。
打也打了，嚇也嚇了，不給吃飯，關小黑屋……
賴三有些懊惱，心想早知道直接把孟秋抓了過來，可能更容易問出點東西。
不像這個孟雪小妮子，什麼都不說，搞不好還要費事偷偷弄死扔河裡。
就在賴三煩躁的時候，孟秋的揮霍讓他再次興奮起來。就知道這窮酸定是還藏著寶貝，這下又要便宜他『英明神武』的賴三公子。
賴三雖然橫行霸道，卻不想讓別人知道孟秋藏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所以……夜裡行動。
當賴三帶著兩個蒙面人，再次闖入孟秋家中的時候，孟秋就坐在書桌旁。
「你們來了。」語氣沒有賴三想像中的驚恐。
孟秋將放在桌上的一個包袱扔給蒙著面的賴三，說道：「把我妹妹還給我，你們可以得到一輩子花不盡的財富。」
「在哪？」賴三看著包袱中的財寶，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無意中發現了前朝埋藏的一處寶藏，裡面埋藏著數之不盡的珍寶。」
「快！快帶我去。」賴三急得話音都有幾分顫抖。
「隨時都可以。」
「那走啊。」
「咦？快啊，怎麼還不走？」
孟秋冷冷一笑：「你好像還沒有把我妹妹還給我。」
「我要那小妮子有個屁用，你帶我去拿寶貝，回頭我把她放了不就結了。」
「我信不過你。」
「至少你要帶著我妹妹一起去，到時候你得到寶藏，就放了我妹妹。」孟秋不急不忙的說道：「再說，那麼多財寶，你總得弄兩輛馬車去裝吧。」
「好，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賴三帶著兩個家丁急沖沖地跑了出去。
三人一路小跑，其中一人突然問：「三公子，這其中會不會有詐？我總覺著這窮酸今天有點怪異。」
「有個屁詐，他急著要他妹子，怎麼敢騙我。再說，那個窮酸幾斤幾兩，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還怕他不成？」
「公子英明，可我還是覺著不對勁……」
「啪」
賴三對著那個家丁甩了一巴掌：「你他娘的少廢話，得了寶貝，本公子少不了你的賞賜。回去都帶上傢伙，到時候直接要他的命。」
「啊，要殺了窮酸？」
「你蠢啊，那麼多寶貝，以後他要說了出去那還了得。」賴三又是給了家丁一巴掌。
當賴三弄好馬車，帶著孟雪回來的時候，他可能沒注意到孟秋眼中閃爍的戾氣。
看到衣裳上滲出的鞭打過的血痕，純真可愛的小臉佈滿了道道指痕，眼眸中失去了往日光彩，小嘴動了動，幾乎發不出聲音。
孟秋知道，那是雪兒在喊：「哥哥！」
孟秋幾乎就要出手擊殺賴三。
這是怎樣的一個衣冠禽獸，對著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他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孟秋閉上眼，強制自己冷靜，現在絕不是殺賴三的最佳時機。
雪兒還在他們手中，此時的賴三還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要忍！
忍不住也要忍！
孟秋默默坐進前面的一輛馬車，賴三則拖著孟雪坐進了後面的馬車。
深夜中，孟秋帶著賴三趕往落鳳山……
夜路難行，花費的時間總是要比白天多些。
兩個多時辰之後，孟秋幾人來到了先前幫助過自己的成老伯的村前。
「就是這了，後面一段路，馬車不好走，我們只能步行了。」
「有多遠？」
「不遠，大半個時辰的山路。」
拴好馬車，幾個人舉著火把進山。
走了半柱香功夫，孟秋停下回頭對賴三道：「讓我背妹妹走吧，你這樣拖著她走，太慢了。」
賴三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給我吧，我背著妹妹，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說著，就從賴三手中把雪兒拉了過來。
賴三剛想阻止，見孟秋已經背起孟雪向前走去，愣了愣，也就作罷了。拖著個半死不活的小妮子的確挺累人的。
賴三也是一百個自信，這種情況下，這窮酸還能跑到哪兒去？
孟雪安靜地趴在哥哥羸弱的肩背上，感受到的卻是無比的踏實、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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