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研山銘》 文 / 憑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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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你隨我過來」雷老走後，張老爺子帶著周易進了書房。雖然這是一處療養院，但不得不說建造的人還是很別具匠心的。完全就是按照明清時候的建築風格，雕花窗，太師椅，八仙桌，讓人有一種穿越的即視感。
而書房更是顯得風雅，一個巨大的書架立在書桌之後，周易看了看，有古代大家的手書，也有一些現代的彩印書籍，甚至連馬克思的書都有。
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硯台的蓋子半掩著，上面還有些未干的墨跡，顯然主人經常使用。
張老爺子從架子上取出一個紫黑色的長盒子，上面雕著古樸的花紋，隱隱還能聞到奇異的香味，恐怕這個盒子都價值不菲。張老爺子小心的打開盒子，「呼」周易只感覺一股沖天的才氣滿溢出來，墨香陣陣，自成一道道錦繡河山。古人常說錦繡文章，恐怕就是如此了。
「這是宋四書家之一的米芾的《研山銘》」張老爺子說話間打開了這幅字帖。周易的目光一凝，只看到一個白衣黑鬚的狂生漂浮在氣運之上奮筆疾書，肆意揮灑，頃刻間，一行行書躍然紙上。
「五色水，浮崑崙。潭在面，出黑雲。掛龍怪、爍電痕······」周易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下去，只覺得酣暢淋漓，猶如潑墨揮毫一般的痛快。米芾的字一直都是瀟散奔放，寫下去猶如流水千傾而落，同時嚴於法度，在關鍵處陡然收筆，簡直妙到毫巔。
周易看著不由得的拍案叫絕，哪怕他不懂書法，但在這一刻也為之傾倒。米芾雖然在宋四書家中排在蘇東坡和黃庭堅的後面，但在行書一道，縱觀整個宋朝，也無人能出其右。
一塊怪石出現在字帖的氣運之上，周易不知道這塊石頭正是靈璧石研山。這幅《研山銘》寫的不是某座山，而是一塊奇石。周易越讀下去，也越感覺造化的神奇。
周易正在迷醉之中，周易的氣運一動，把整幅研山銘包裹住。那個氣運中的狂生立刻停止了書寫的動作，這個人突兀的化作了一行行字跡，字跡又開始拆解，變成了無數的筆畫，一股腦的朝著周易的氣運裡灌輸過去。
周易的意識海裡憑空出現了一副字帖，無數的行書在游動，組合成一片文章，正是《研山銘》。
周易只感覺一個老師在對自己諄諄教誨，一筆一劃的教導自己寫字的精髓。米芾的字體講究「穩不俗，險不怪，老不枯，潤不肥」，隨遇而變，又能鬆弛有度。
周易好似沉入了書法的世界，橫撇豎捺，時而如老樹枯枝一般的聳立，時而如華山怪石一般的嶙峋，時而又如蔓草曲折，極盡變化之能事。
一旁的張老爺子見到周易看到這幅字帖之後，竟然呆立不懂，到了最後，還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之狀，心裡大為羨慕。一般這樣的情況都是在書法上有所突破才有的表現。
張老爺子也沒有打擾，安靜的看著周易頓悟。
突然之間，周易身上的氣機一變，整體顯得高深莫測起來，落在張老眼裡，好似一個高冠博帶的古人。
周易陡然睜開雙眼，抓起桌上的雕花狼毫筆，蘸滿了磨，提筆就寫。張老看著一陣失神，這難道就是書道大師的境界？
要知道張老尤其喜歡書法，在一幫高層當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但拿到書法界就不夠看了，所以，他特別喜歡收集一些大師的筆墨，用來臨摹，對於一些大師境界還是有所瞭解的。
就在張老失神的瞬間，周易已經寫好了兩行字。張老慢慢的讀了出來，「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激進之事。」
「好字，好字啊」張老看著還未乾透的墨跡，不由得發聲讚歎。「已經完全吃透了米芾的精髓，學米芾，而不似米芾」張老爺子激動的雙肩顫抖，像這樣看著以為大師級別的人寫字，哪怕是他，機會也不是很多的，尤其是這個大師的年紀還那麼小。
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激進之事，正是道出了米芾行書的精髓，顛而不狂，散而不亂。同時也是提醒周易，有了方士的傳承，也不代表行事肆無忌憚，要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但又不能一味的忍讓退縮，導致道心蒙昧，靈台生塵。
周易這時候已經緩過神來，剛剛他陷入了一種癲狂的境界，玄之又玄，一時間抑制不住內心澎湃的情緒，才俯身揮毫潑墨。
「恭喜小友，書法一道，邁入大師之門」張老爺子哈哈一笑，起身恭賀周易……「過獎了，只是一時間有所感悟罷了」周易客氣的擺擺手。
「這樣的感悟，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到啊」張老羨慕的說。不過，作為一個書法愛好者，能親眼見到一個大師的誕生，還是很激動的。
「小友，能不能把這幅字送給我」張老小心翼翼的說道。也怪不得他如此，雖然他位高權重，但一些書畫大師都很清高，你要是拿權勢去壓迫，只能是適得其反。
周易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張老大喜，小心的捧起還有些濕潤的紙張，認真的看著，看到精彩的地方鬍子一翹一翹的，嘴裡說著「好，好」，真是愛字到了癡迷的境界。
周易也不打擾，悄聲的打開門，出了門去。周易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頭一陣暢快。正走著，就看到張正華坐在前面的亭子喝著茶。
「小易，你出來啦」張正華放下茶杯，朝著周易揮手。
「你怎麼不進去啊」剛剛張老爺子帶著周易去取字帖，張正華卻偷偷的溜走了，周易表示很好奇。
「你不知道，我爺爺看起來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他其實對我很嚴厲的，每次回家都要到書房訓我一頓，我現在對那裡的氣氛都快過敏了」張正華說的那叫一個淒涼啊。
周易先是一愣，然後莞爾，沒想到這次在通北市叱吒風雲的張哥還有這樣的血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