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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五十一章 驚風回馬嘯連環 文 / 昔年小夢

    「詩句中既有『桂堂東』,那麼想必此招的威脅之處在東面,我得加倍小心堤防!」

    孟缺按照自己所理解的意思,琢磨著,以西沉之日為方向依據,立即判斷出東西南北各自所在。然後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東之方。

    果然,這一番胡亂猜測居然還真給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當孟缺防禦起東面方向的時候,鐵砂的劍正好是從東面斜刺而來。

    他的劍彎折的程度極大,幾乎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然而,這也正是軟劍的可怕之處。正因為劍身是軟的,所以它能彎折出各種各樣的角度以及形狀,叫人防不勝防。

    孟缺以大夏龍雀劈開劍氣,同時蟄龍眠神功施展開來,全身周圍立刻籠罩起一層烏黑的龜甲防護。

    「這鐵砂果然是有些真能耐,就以他這套劍式以及現在手中所握的妖劍,倘若上次我們也遭遇同樣的情況,恐怕早就完蛋了。」唐琅倒是虛心,看到了鐵砂的厲害,忍不住讚歎起來。

    大猩猩卻有些不以為意,道:「這可難說,眼下我們這一邊是十萬之眾將他包圍了起來,他自知退之無路,勢必會作魚死網破,武功一道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是『智』,也就是悟性強者;第二層是勇,所謂勇者無懼;第三層是力,便是力量強者。現在的鐵砂起碼是佔了一個『勇』字,拚命之下,自然也就見得厲害。」

    江湖有一句老話,叫「弱的怕強的,強的怕不要命的」,大猩猩這一番話,恰是道出了這句話的意思。

    唐琅略想了一下,本想笑話一下大猩猩,可是細悟之下,又覺有理。孟缺派了十萬之眾前來圍剿鐵砂,雖然的確可以在精神上擊跨鐵砂,但是凡事有利也有弊。此事的弊端就在於,鐵砂精神被擊跨了之後,**就會豁出去,這麼一來,他不要命地發飆,戰鬥力自然空前強大。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他的劍法果然是以詩句入劍,這首《無題》的下一句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卻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變化。」唐琅喃喃念道。

    正說間,鐵砂渾身綠光暴漲,幾乎化成了兩條沖天而起的翅膀,盈盈而扇動,如夢亦如幻。

    孟缺瞪視之,從「畫樓西畔桂堂東」之招之後,略感輕鬆,這會兒見鐵砂飄在空中,姿態奇特。他心中暗想:「若一個勁地由你佔據主動,我豈不是很吃虧?哼,也該是你嘗嘗我的厲害的時候了。」

    一念及此,孟缺閃身而走,似乎是想逃離戰場一般。

    鐵砂剛剛蓄好勢,見得孟缺此舉,立即收起功來,喝道:「膽小鬼,這就被嚇到了嗎??」

    鐵砂知道自己今天難以逃得脫,便想著多殺一個是一個,這麼多人當中,他最想殺的就是孟缺。這下子見他逃走,自然立即追了上去。

    鐵砂追得極快,焦急的殺心絲毫無法掩蓋。相比之下,孟缺卻跑得慢,無論是比較身法還是步法,他都勝過鐵砂,可是為什麼偏偏還這麼慢呢?

    原來,孟缺並不是真正的想逃跑,而是借逃跑讓鐵砂棄掉主動權。鐵砂一旦成功發動「身無綵鳳雙飛翼」,那麼後續自然會陸續使出「心有靈犀一點通」。

    孟缺可沒這麼傻,乖乖地讓他將招數出完,略施一計,便果然讓他放棄了主動權,跟追而來。

    當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孟缺猛然一扭身,手裡那把彎彎的大夏龍雀渾身金光閃爍,由右手而發射,彎刀如流星一般疾射而出,筆直地殺向鐵砂的胸腹。

    兩人本是一追一逐,前者有心,後者無意,當孟缺發刀時,鐵砂雖然看得分明,卻躲之無力,因為他向前邁近的腳步剛剛跨到半空當中,這時若想中途停止下來以及改變方位,明顯是極為困難。

    「咻!」

    大夏龍雀飛閃而過,帶起一抹長長的血花,在夕陽之光的映照之下,宛若一朵妖異紅蓮。

    「噹啷」一聲,大夏龍雀落在地上,整個刀身完全被鮮血瀰漫。唐琅慢慢地走了過去將刀揀了起來,看著刀身之上還尚有餘溫的血液,嘖嘖一歎,道:「這貨到底是精神被摧跨了,這等倒殺回馬槍的伎倆都沒看破,真是蠢不可及。」

    大猩猩拍手一笑,道:「沒錯,的確是蠢不可及。」

    孟缺含笑而立,在他的對面,鐵砂腹部處鮮血淋淋,血如噴泉一樣狂湧而出,根本無法抑制得住。

    「嘶啦!」

    鐵砂驀然伸出手來,在腹部的某個穴位上點了一下,然後欲撕脫衣服來將傷口包紮一下。彎刀穿體而過,這可不是輕傷,雖不能一刀將他致命,但是血流得多了,絕對會去陰間向閻羅王報道的。

    孟缺看出他的意圖,自然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頓時欺身而近,三十二身相施展而開,擒龍十八手輔助而馭。鐵砂之前被炮彈炸得本來就受了不輕的傷,這下子腹部又被洞穿,血液狂流,當真是瞬間陷入了兩難境地。

    若應付孟缺,那麼他便照顧不了腹部的傷口,只能任血狂流。若應付傷口,他便無法抵擋來自於孟缺的攻擊。

    這樣的情況十分窘迫,鐵砂打著打著心中全亂,猶如一團生麻。劍法再無之前的凌厲,只有幾分霸道與粗獷,刺劈無章序,凌亂而潦草。

    孟缺一個勁地貼身,卻是正與之相反,鐵砂心中越亂,他的心中反而越見清明。一招一式出入由心,絲毫未見序亂,在層次排序之間,更見巧妙。

    「火之鏡,**離火!」

    當著十萬騷年會小弟的面,孟缺忽地整個人化成了六團火焰,驚得大眾目瞪口呆,如聞大戲一般。

    只見得六火分分合合,交錯飛舞,乍看凌亂,實則暗合佈局斗數。六火旋繞數圈,最終將鐵砂整個兒給包圍了起來。同時發動進攻,瞬時間,四周溫度驟然升高。明明初冬之季,卻有了夏日才會有的炎熱。

    鐵砂心境雖亂,但對於這等妖異的怪火,自然是忌憚萬分,一時間妖劍隨身飛舞,嘩啦啦地響成一片光幕,青色之光的包圍之中,六火難近,一旦靠近就會立即被彈射而開。

    「水之鏡,流霜飛瀑!」

    見火之鏡攻擊無果,孟缺立即換成水之鏡。六火化成一團大水球,水球飛天而起,驀然形成一陣陰雲,只在數秒之間就陰風大作,隨即冰雨落下,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

    這雨滴溫度極低,帶有極高的腐蝕性,落石即穿,落金則斷。

    鐵砂初時不知其害,張眼凝望,卻在雨滴繁落之間,密密麻麻的冰雨滴落進了他的眼睛之中……

    「啊~~~~我的眼睛……」

    他抬起頭來本想看看孟缺身在何處,卻不想這一抬頭正好迎上了冰雨齊落,宛霜瀑布。脆弱的眼睛在尖銳而森寒的冰錐雨的攻擊下,立即破裂,世界為之而黑暗,眼角鮮血亦流,直從臉上滑落脖頸。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鐵砂眼睛被毀,更加癲狂了起來,左手撫摸著流血的雙眼,右手持著妖劍胡亂地又砍又劈。卻是再難傷到任何的人。

    大猩猩呼了一口氣,道:「玩完了,這小子完蛋了。」

    唐琅冷笑了一聲,道:「俗話說好奇殺死貓,這廝的一好奇,卻失了眼睛,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這時,孟缺從天而落,遠遠地盯著雙目已失的鐵砂,冰冷地道:「鐵砂,本來你上次逃走之後,若是乖乖地躲在美國不再來中國,或許你我成不了敵人。可是偏偏你選擇來找我麻煩,而且是威脅到了我女人的安全。知道我最恨什麼人嗎?哼,我最恨的就是打我女人主意的人,這樣的人,曾經也出現過不少,但現在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之上了。」

    鐵砂聽到孟缺的說話,一路咆哮著向他劈砍了過來。眼睛已失的他再難使出什麼有規律的劍法,蠻狠無章,直如醉漢。

    孟缺輕易地就從他的劍下躲了開去,「很遺憾沒能見識到你的《無題》最後兩句劍式,永別了!」

    話一落音,孟缺手中金光閃爍,悄無聲息地飄到了鐵砂的身後,隨即手刀一斬,鐵砂人頭飄落,骨碌碌滾落在地像足球一樣。

    遺憾,無盡的遺憾,鐵砂最強的兩招尚未使出,便已身首異處。至死,他的臉上仍掛著強烈不甘的表情。

    孟缺雙眼微閉,心中無盡憤怒,這才消失了大半。隨即半刻也不停,大手一揮,喝道:「畜生劍道在sh市以及長興島還有不少餘孽,今日我們派出了這麼多兄弟,當然不能浪費人力,走,待我們消滅他們去!」

    廢墟、人頭、屍體,原本的繁華轉眼變成一片淒涼。濃煙滾滾,日已沉西,暮色伊始,霞光斂尾。十萬騷年之眾,齊聽號令,嗷然有聲。

    臨走時,孟缺沒忘記從鐵砂的手中將妖劍搶了過來,同時亦從鐵砂身上撕了塊衣服擦拭了一下劍身。一個沒主意,手指火辣一疼,竟是傷可見骨。

    「妖劍,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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