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低靡的情緒 文 / 單細胞
第二百四十九章：低靡的情緒
又安撫了柳瀟的爺爺好一陣子，這才讓他恢復了平靜。像柳瀟爺爺這樣身體狀況的老人，其實情緒的大起大落對身體並沒有半點的好處，而且很危險。
柳瀟父親擔心的正是如此，不過顯然，他有些擔心過頭了。一樁心願瞭解，柳瀟爺爺的心情十分輕鬆。雖然剛才十分的傷心，不過卻也把心頭的包袱放了下來。
一直到天色漸暗，藍振宇才和柳瀟一同返回市裡。經過剛才看到柳瀟爺爺那難過悲傷的樣子，藍振宇的心情一直很低靡。
此刻，夜色朦朧，鄉間小路可沒有什麼路燈，所以當車子駛離小村子之後，四周便只有柳瀟這一輛車的車頭燈發出的兩束強光。不過，一下子就被黑暗所吞噬。
藍振宇被這朦朧的夜色攪擾的心情更加的低靡，心中總有揮之不去的憂傷。當然倒並不是因為被柳瀟爺爺和虎子之間的親如手足的戰友之情，也不是因為柳瀟爺爺那顆重情重義的心，而是被老人坐在輪椅上哽咽的那一幕所震撼。
聯想到老人年輕的時候，穿梭在戰火中的身影，再看看現在。完全沒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的樣子，一切都只能是靠著別人的幫忙才行。
藍振宇不是在為柳瀟爺爺難過，而是在為他自己難過和害怕。因為他也會老去，也會變得什麼都不是，太可怕了，光是想一想藍振宇都覺得背後生寒。
難怪那麼多人都想要長生不老，那麼多人都希望青春永駐。並不是貪戀權力，貪戀榮華富，不是貪戀自己的美貌容顏，也不是懼怕死亡，而是逐漸衰老的過程，和衰老之後那卑微的樣子。
藍振宇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他從來不會想像這些事情。只是看到了柳瀟爺爺坐在輪椅上哽咽的時候，枯瘦的身體就變得如此傷感，擔心他從來都未曾擔心過的事情。這不能說藍振宇杞人憂天，不過也差不多了。
一邊的柳瀟開著車，發現藍振宇自打上車之後，就基本上沒有說過什麼話。而且好像自從招魂結束之後，就變了一個樣子似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層的憂鬱，難道剛才招魂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是自己爺爺懇求振宇招魂是一個強人所難的行為嗎？
於是，柳瀟就試探的喊了一聲，這才把走神的藍振宇給喚醒了過來。
「振宇，剛才的事兒謝謝你了，虧你答應了我爺爺的要求，滿足了他的願望。我看的出來，我爺爺雖然很傷心，不過眼神中透著是難見的喜悅。你滿足了他這一輩子的心願，我這當哥哥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了。」柳瀟兩隻眼睛盯著前方凹凸不平的路面說道。
藍振宇把目光從窗外的朦朧夜色中收了回來，轉頭看著柳瀟說：「柳哥你說這話可是有些過了，再說其實剛才……」藍振宇語氣稍頓，然後才說道：「其實剛才我根本就沒有招到虎子的魂魄，那不過演了一場戲而已。」
正在開車的柳瀟聽了藍振宇說是在演戲，當時愣了一下，然後猛然轉頭看了藍振宇。太黑，藍振宇看不清楚柳瀟此刻的表情，不過藍振宇敢肯定他的臉上定然顯出了怒色。
這可不怪柳瀟，任何人再聽到這話的時候，尤其是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不發火才怪呢。欺騙一個九十多歲行將就木的老爺子，更何況還是這老爺子的一輩子的遺憾，拿這個開玩笑，絕對是不能原諒的事情。
「振宇，你！……」柳瀟的質問的聲音響起，不過卻沒有說完，可能柳瀟此刻也覺得驚訝。沒想到藍振宇竟然會欺騙自己的爺爺。這個玩笑還是和自己開一開也就算了，自己的爺爺剛才涕淚縱橫的，而藍振宇也僅僅只是演了一場戲而已。
為了避免柳瀟誤會，藍振宇趕緊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先聽我解釋。」藍振宇不等柳瀟做聲，就把自己的招魂失敗，以及不想讓老爺子失望的想法統統說了出來。
「柳哥，我也是實在不忍看著柳爺爺失望啊……」藍振宇向柳瀟解釋著，末了：「對不起柳哥，我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雖然看不見，但是藍振宇感覺的到，身邊的柳瀟似乎放鬆了下來，沉默了片刻這才道：「真是讓你費心了振宇，幸虧你能夠為我爺爺著想的這麼多，你做的對，這樣一來他老人家也終於可以放得下心中的這份愧疚了。」柳瀟不是一個榆木腦袋，所以聽了藍振宇的解釋，自然也就明瞭藍振宇的目的其實並沒有惡意。
「他老人家這一輩子也沒怎麼享福過，年輕的那會兒天下大亂，能夠活著成年那都是幸運的事兒了，後來上了戰場，日本鬼子打完了就是國民黨，等到戰爭結束了，新中國成立了，他的腿卻已經瘸了。」柳瀟的語氣低沉的說道。
「後來革，也不知道是誰把他當年當土匪的事兒給扒出來了，差點就被捆到牛棚去了……」柳瀟畢竟還是親孫子，下午看到自己爺爺那涕淚縱橫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不過總算是解開了老人家一輩子的一個心結，他自然是替自己的爺爺高興了，所以此刻不免的就開始回憶起自己爺爺這一輩的苦難了。
白天的時候，柳瀟的爺爺只是說道了虎子之死然後再也沒有繼續的說下去了，不過此刻柳瀟倒是替自己的爺爺把故事給講了下去。
革的時候，柳瀟爺爺當年當土匪的事兒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人知道了。這事兒可不是小事兒，絕對可以被拉上街頭遊街了。即便當年柳瀟爺爺入了趙三爺山頭的時候，趙三爺已經拉起隊伍抗日了，但是，土匪就是土匪。
不過最後關頭，老爺子把往地上一坐，拍著這條瘸腿就開始講述自己如何抗日，如果打國民黨，一邊說一邊拍著自己的瘸腿。畢竟他的那條瘸腿可就是證據，結果這麼一鬧，想要抓老爺子去批鬥的那些人都軟了下去，不僅沒有給他扣什麼土匪反革命的帽子，反而還落了一個英雄的頭銜。
也好在當時的那一條腿了，保住了柳瀟他們一家子在那個**的年代裡平平安安的，沒有受到任何的災禍。不過，柳瀟爺爺到現在也困惑不解，自己當年當土匪的事情是被誰給翻出來的呢。
要知道，柳瀟的爺爺可不是本地的人，自己在本地也沒有什麼熟人，更加沒有對旁人說起過自己曾經當過土匪。
後來日子一點點好了，可是老爺子的腿卻不行了。雖然癱瘓是最近幾年的事情，不過在在此之前柳瀟爺爺走十米遠的距離，卻要花費差不多兩分鐘的時間，才能一點點的挪到地兒。
柳瀟說著，藍振宇聽著，心裡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以前，藍振宇從來沒有在夜晚走過高速公路，因為也就沒有那個機會。藍振宇回家要麼是火車，要麼就是飛機。平時也沒有什麼出城的機會，所以此刻行駛在黑夜中的高速公路上，藍振宇有了一種失真的感覺。
好像這黑暗的世界裡也只有他們這一輛車似的，有點科幻恐怖電影的感覺。要不是時不時的會有一輛車從對面駛過，或者是從後面趕上來，藍振宇還真的會覺得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異時空中。
藍振宇沒有讓柳瀟把自己送到家，因為柳瀟並不順路，而且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葉小蝶已經打了好幾個催促的電話了。
被鬼魂折磨了這麼長時間，葉小蝶已經有些輕度的躁鬱症了，所以柳瀟也不敢讓葉小蝶太擔心了。畢竟現在的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再說藍振宇還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因為到現在藍振宇的心情還是那麼的沉重，腦子裡擔心的還是那幾十年之後才應該擔心的事情。
走在人行道上，身邊不斷的有行人走過，或急匆匆的，或東張西望不知道在尋找著什麼的人。
剛才在高速公路上，藍振宇還覺得這個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似的。但是此刻，這擁擠的人流似乎在向藍振宇證明他剛才的想法是多麼的荒誕，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只剩下他一個人呢？現在，這個世界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人這種自命不凡的動物了。
走在商業街上，耳邊是各種人嘴裡發出的各種說話的聲音，顯得嘈雜異常。兩邊高高的建築上商店招牌的五彩霓虹不斷的閃耀著，藍振宇第一次覺得原來夜晚的商業街如此繁華。
以前和劉曉薇逛街的時候，藍振宇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劉曉薇的身上了。正好這嘈雜繁華的景致逐漸的使得藍振宇低靡的情緒得到了緩解，終於他覺得肚子裡有些解餓了。
此刻他正好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於是，藍振宇像是狗狗似的，用鼻子嗅著食物的香味，在嗅覺的引領之下，終於找到了一家並未滿員的台灣小吃店，決定在那裡解決了腹中的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