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桶狹間序曲 文 / 古武
本多忠勝看到織田軍猶豫,雙腿一夾馬腹,大喝一聲,衝入敵陣,身後兩百精兵立刻跟上,織田軍不得已,只好合兵與之交戰,自從今川義元接管三河國來,三河武士們一直就是充當攻打織田氏先鋒的角色,戰場是這些三河武士們發洩心中不滿的最佳場所,這令今川氏的岡崎城留守很不理解,他們不理解那些平時異常溫順的三河人為什麼會在戰場上那麼拚命,三河人的心情,不是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駿河武士們所能理解的,同樣,這場戰鬥的結果很明顯,長途行軍而來的織田軍敗給了以逸待勞的三河武士,松平元康的初陣,以他的勝利而告終,而隨著松平元康的勝利,東海道第一弓取,那個橫臥在駿府城的巨人終於移動了他巨大的身軀,一頂裝飾華麗的轎子緩緩地離開了駿府城,他的目標是京都,他的夢想是他的將軍大夢。
這片天空已經被戰雲籠罩,東西方的一次巨大碰撞,戰國格局的一次大的變故,即將在這裡拉開序幕。
戰爭,一觸即發。
駿河的今川義元起兵了,元祿三年四月,今川義元下達了全國動員令,駿河、遠江、三河三國總動員,作為東海道第一弓取,今川義元動員了四萬大軍,聲勢浩大的展開了上洛之旅。其聲威之大,前所未有。
而此時距離劉雲被「流放」已經有一年了,織田家內部也發生了部分變化,前田利家也因為出言不遜而得罪了織田信長,以至於被奪去官職,貶為平民,而那個織田信長在城下町裡找來的木下籐吉郎卻順風順水的一路走高,從一個提鞋的下人升為現在的後廚主管。
從松平元康初戰勝利之後,木下籐吉郎就異常的興奮,而當聽到駿河的今川義元出兵的消息時,他顯得更加不正常。
這一天,籐吉郎揣著一本空白賬簿,半夜敲開了梁田政綱家的大門,
「什麼,猴子來了?」梁田政綱完全不認可籐吉郎的能力。他認為籐吉郎得到重用,完全是因為織田信長的偏好奇特。當知道籐吉郎升為後廚總管後,他很不服氣。現在猴子居然夜晚來訪,梁田政綱便也勉強迎到門口。
「有急事嗎?」
「正是。」籐吉郎表情嚴厲地從腰間解下賬本。
「是什麼?」
「賬簿。」
「賬簿,什麼意思?」
「還不到新年,這只是個買味增的跑腿賬本。」
「買味增……買味增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不像是梁田大人所說的話。我雖然不知道大明、天竺的情況,但在我日本國,和味增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恐怕找不出一個來。誰不喝味增……」籐吉郎笑了笑,國中,有些人是醬湯製作高手,大量的人則非常喜歡醬湯。直到現代,也有很多人喝味增湯,傳統的日式飲食中,味增湯佔據著重要的地位。
梁田政綱表情嚴肅地思索片刻,覺得籐吉郎話中有話,便道:「進來。」說完,他便向會客廳去了。
「我想向大人借用五個機靈的人去買味增。」還未落座,籐吉郎便道。看到梁田驚奇地盯著他,趕緊補充:「館主大人已經決定據城一戰,彼時需要大量的大醬。」
「什麼,館主大人說守城……誰說的?」
「誰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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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看出來的。」籐吉郎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可能要到鳴海、笠寺一帶買味增,甚至跑到安詳和刈谷城一帶。請借給我四五個機靈的夥計。」他將賬簿翻開,手裡彆扭地握著筆,「究竟借用哪些人?我要記下他們的名字……」
「什麼……你讓我的家臣去買味增?」梁田政綱第一次近距離地看清了籐吉郎怪異的臉龐,不禁緊緊地注視著他。「我聽不懂你的話。你詳細向我說明理由。」
籐吉郎用手輕輕摸了摸鼻尖,「多說無益。買味增就是買味增。我只能向大人說明一點,這些人出去還沒回來,可能就已經開戰了。」
「還沒回來就開戰了?」
「對。戰爭開始,直到戰火逐漸燒至尾張邊境,他們都要積極地四處購買大醬。」
「哦。」
「戰爭爆發後返回。正因如此,一般人可能在回來之前就已丟掉性命。所謂機靈的人……就是想讓他們瞭解箇中的情況,你可明白?」籐吉郎開始教訓起梁田政綱來。梁田政綱閉上嘴,緊緊盯著他。他猶豫不決,是因為眼前這小個子特別討信長的歡心,比誰都更瞭解信長的心思。
「大人無須過多考慮。只要挑選那些機靈的、能從百姓處購買到大醬的、可以在戰爭爆發後平安回來的人即可……」說著說著,籐吉郎額頭上逐漸堆積起皺紋,他笑了。「大人在織田家諸位家臣中言語最是謹慎,我才來拜託你。」
梁田政綱沒有回答,向前湊了湊,「是偽裝成買味增的眼線嗎?」
籐吉郎擺了擺手。「買味增就是買味增。」
「好吧。我給你五個人。」籐吉郎只傲慢地點點頭,並不致謝。「總有一天,這些出類拔萃的人會派上大用場。我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他翻開賬本,用奇怪的姿勢握住筆。
「根來太郎次、橋場正數、安井清兵衛、田端五七郎、向井孫兵衛。」梁田政綱一邊說,一邊定定地看著籐吉郎握筆的姿勢,強忍笑意。語氣如同重臣一般傲慢的廚房頭兒,居然是個連人名都不會寫的不學無術之徒。這傢伙究竟什麼來頭?
就在梁田政綱百思不得其解時,籐吉郎口若懸河:「如今時勢變了。過去的那些所謂學問已不再適用。被那些過時的學問深深束縛,就會因負擔太重而寸步難移。所以,我堅定地認為,我便是學問。你馬上叫那五個人前來此處。」
梁田政綱一時無言以對,這個廚監,好像已經將他當成家臣或屬下了。但不可思議的是,政綱並未因此感到多麼氣憤。
籐吉郎離開梁田政綱住所時,已是晚戌時四刻了。但他並不在意,對借給他的五個武士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家臣,要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他的口吻像是在教訓兒子。接著,他又來到林佐渡的住所。林佐渡的住所也在三道城內,大門十分壯觀,門禁森嚴。一棵古松遮住大門,聽得見貓頭鷹的鳴叫。籐吉郎聽到那叫聲,不禁笑了,他想到表情嚴肅的林佐渡竟有些像這貓頭鷹,而這隻貓頭鷹一直認為自己是織田氏的中流砥柱。
「有人嗎?」籐吉郎知道松樹下站著守門人,高聲向裡叫道。守門人吃了一驚,走過來問道:「什麼事?我們主人已經歇息了。」
「廚監木下籐吉郎有十萬火急之事要告訴你家主人,立刻通報進去。」聽到這話,一個人慌慌張張跑了進去,不一會兒,又踉踉蹌蹌跑了回來,打開門讓籐吉郎進去。
「都進來!」籐吉郎昂頭挺胸,帶著五個人走進去。林佐渡已站在台階上等著他,表情嚴肅,以保持在下屬面前的權威。
「猴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他故作不耐煩地問。
籐吉郎大大咧咧施了一禮,「廚監木下籐吉郎,即日起去買味增,馬上要出城,前來辭行。」
「買味增?誰的命令?」林佐渡瞥了一眼籐吉郎身後的五個人。
籐吉郎高聲答道:「木下籐吉郎乃信長大人的家臣。」
「你?」林佐渡哼一聲,「館主大人和你真是一對奇葩!難道城中味增匱乏到非得夜間出城購買?」
「對。刻不容緩。如果籠城戰開始,就來不及了。」
「籠城戰?誰說的?是館主大人嗎?」
「我不便明言。總之此事不容耽誤,請吩咐開城門。告辭了!」
林佐渡表情嚴肅地注視著轉身離去的籐吉郎,半晌不語。猴子既然說出這種話,肯定是因為織田信長已經透露出類似的信息……想到這裡,年近五十的林佐渡像是聽到了織田氏崩潰的巨響。他喃喃道:「為何不暫且向今川稱臣,伺機東山再起呢……」
這時,傳來籐吉郎得意揚揚的嘹亮聲音,「守門人辛苦了。把好門戶啊!」
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任何大名的家臣都會分裂為主戰派和求和派。信長雖不以為然,許多重臣卻為此憂心忡忡。
信長認為此戰不勝即亡,而求和派仍覺得有第三條路可走,即暫向今川氏投降,以保全根本。籐吉郎似乎知道林佐渡是求和派,便特意造訪他的府邸。
出得門來,籐吉郎忽然捧腹大笑,「林佐渡聽說要進行守城戰,額頭皺成了一團。說我是猴子,那他就是癩猴子。哈哈哈!」
聽到籐吉郎肆無忌憚的笑聲,五個人不禁面面相覷。他們困惑不解……主人為什麼答應這樣的人,讓他們為其跑腿?
到了足輕武士所居長屋附近,練馬場前的櫻樹林時,根來太郎次終於忍無可忍,開口道:「今天夜間就出城去買味增嗎?」
「不。」籐吉郎輕輕搖了搖頭,「不。今晚就在我房內慢飲一杯吧。」
「剛才說有十萬火急之事告訴林佐渡大人,是在撒謊了?」
「不,如是撒謊,那在下豈不成了戲弄家老之人?不過,雖不是撒謊,倒可迷惑他一番……你叫根來?明日就從城下開始,收購味增。」
「如果對方不賣,是盜是搶?」
「胡說!誰不知信長大人治下的尾張國路不拾遺?前來做買賣的各國商人都說,天下只有尾張百姓可以夜不閉戶。你們認為信長大人會允許你們行盜搶之事?」
「但如果他們將味增藏起來不賣,該如何是好?」
「哼……你們可到下一家去。總之,這次行動極為機密,今川氏就要前來攻打,信長大人已經決定籠城。但你們也可以洩露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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