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林中影，月下魂 文 / 洛水匯川
羅天被六長老推進巨門中，眼前的世界瞬間一片漆黑，時間似乎靜止又似乎在倒退，又似乎瞬間過去了數百年，突然一股拉扯敢襲來，羅天眼前映出一片陌生的星空，皎白圓月正懸在天幕上，四周枯寂的死樹一直延伸到目光的盡頭，羅天深吸飄蕩著的微涼水汽，幾個閃身尋找到一處藏身之處立刻盤坐下來。
雖然此時在神都之中還有著其他修士都是對手，但遇到的概率太低，而且現在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羅天輕輕拉開胸口的衣襟，消瘦而略顯蒼白的手甚至有些顫抖，似乎胸口藏著什麼絕世凶獸一般！羅天緊緊地盯著胸口，衣襟被拉開，胸口蒼白的皮膚下隱約可以看見一片羽毛，纖細卻顯得無比堅韌銀灰色中透著凶煞，正如那垂天巨禽的羽毛無二！
羅天愣愣地看著胸口的羽毛不知道該喜還是憂……這片羽毛是在太古戰場的禁地深處得到的，半年前海蝶被逼逃進了禁地，因為擔心海蝶，羅天和羅煙也一同追了進去，畢竟在聖地的傳聞中戰場深處的禁地乃是大凶之地！
而進入禁地之後才發現所謂的禁地卻是一片碎石堆積而起的巨大墳場，而那一支羽毛卻是在他們兄妹跨入禁地時從禁地深處飛逝而來的，卻不是射向羅天，而是射向羅煙……羅天為羅煙擋住了那一抹巨大的流光卻沒有任何傷害，除了一些幻象，一幅俯視的圖卷，黑色的海面上巨獸被衝破青天的山嶽鎮壓，天邊曜日沉浮，孤星嘯月，其他的甚至連輕微的疼痛也沒有，當時只當是道樣子不尋常的靈力光輝罷了，畢竟什麼也沒有留下……
正是在方纔，神都開啟之時，羅天看見那莫名的滅世之景，胸口似乎有什麼在復甦，六長老的怒喝將羅天從幻想中驚醒，復甦的力量隨之消退。而後羅天看到那巨門之上的紋飾，內心莫名的震動起來，那一抹流光絕非尋常，這俯瞰世界的姿態怕是聖地長老也不及其萬一！而後那蛇身巨獸眸子裡滔天凶光射向羅天時，羅天胸口奇異的力量又開始蠢蠢欲動，若非有那只突如其來的大手或許這只羽毛就要衝破他**的束縛！
此刻感受著胸口羽毛微弱的律動，似乎是沉睡多年的古蓮將要萌發，卻被生生扼住了一次次雨露契機！
羅天茫然地站起身，苦笑著看著已經浮出模糊樣貌的羽毛，卻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福還是禍。望著遠方眼神中漸漸有了焦距「若是禍亂，以那巨禽的滔天偉力怕是世上無人能救得了我，若是造化，怕是也多有波折！眼下卻是尋找聖物要緊，若是當真不幸，以那聖物還可讓六長老放過羅煙……」
做好了決定，羅天看了看天上的圓月「再過十五日便是無根聖水臨世之日了！必須在此之前奪得一樣聖物，趕往神山之巔，若是獲得了血祖傳承……即便是沒有得到一滴聖水半個聖物，那六長老也不敢再為難他們兄妹！但這傳承卻是太過艱難……」
在這狹長的山谷之中幾乎不用辨識方向，只需要沿著山谷一路朝著深處便可抵達神山腳下，途中有大機緣者可獲得一些上古聖物，但能否帶出神都不被他人奪取就要看個人實力了！
羅天一路掠向神山，路途中完全沒有刻意尋找聖物，若是可以先找到羅煙，以二人之力保住聖物的機會也要更大一些，憑借他一人，卻是沒有信心可以保得住……並且尋到聖物也需要機緣！與其浪費時間去尋找，不如搶奪來的方便。
羅天正思考著，卻未曾發現周圍的枯樹開始漸漸變得密集。很快密密麻麻的樹林幾乎沒有了可以穿身而過的空隙，羅天停下腳步，眉頭微皺看著身邊密密麻麻的枝椏，夜幕上的圓月也被枝杈分割成細碎的光斑，這不過數十丈寬度的山谷卻是看不見四周！
四週一片寂靜，羅天猛然回過頭，卻發現來時的路徑早已被這枯死的樹木重重遮蔽，宛如一片巨大的死樹牢籠將他囚禁起來，冷汗不覺間從額頭上滲出……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鬼樹！」羅天被心裡突兀冒出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不覺間周圍完全變得黑黢黢一片，頭頂原本可見的細碎月光此時卻已被盡數遮蔽，寂寂黑暗裡只有羅天自己的心跳和莫名的壓抑。
傳聞中鬼樹並非樹木，而是死去之人的執念所化。本應當歸去到世間一處奇地之中，卻因其他原因並未歸去，反而凝聚在一起，相互糾結植根在死去之處不肯離去，以執念為種，天地萬物為養分，不斷生長而成。若是誤入其中，沒有絕對的實力必是九死一生！
或許這裡的鬼樹便是萬年前或是萬年以來死去的修士執念所化，神山中自成天地，與外界隔絕，所以鬼樹便是以此地為典例！若是要破除此地囚障，必須以大神通開出一條道路一舉擊潰，或是消散此地糾結的怨念！否則必是鬼樹重重，無休無止，若是不小心觸碰到，便會落得一個被萬千樹枝穿身的下場。
羅天臉上原本青澀的線條，此時因為緊咬著牙齒而顯得幾分剛硬，深鎖著眉頭。此地的鬼樹密密麻麻，以絕對力量破開麼？羅天苦笑著搖搖頭，或許以自己的力量可以輕易毀掉數十棵甚至上百棵……但此地到底有多少？這些樹木並非停在原地，若是有心阻攔……但是要消散聚集了至少千年更可能是數千年的怨念，憑借羅天一個人的力量簡直是無稽之談！
時間緩緩流逝，或許天空中旭日已經升起，可此地卻依舊黑黢黢一片！
「不對！」羅天猛然間意識到什麼，鬼樹絕非什麼善良之輩，卻遲遲沒有攻擊他，以他只有凝血境後期的實力，或許在凡塵中可以做個小宗門的長老，但在此地，絕對不會讓鬼樹林如此多怨念忌憚，最正常的怕是早已經被洶湧而來的怨念沖碎了靈魂和身體！
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羅天扯開衣襟，露出略顯消瘦的胸膛，一片模糊的銀灰色的羽毛在皮膚下緩緩律動著，淡淡的銀色光輝沒有了衣物的阻礙，輕輕地滌蕩著空氣，只蕩出有十數寸便消失無形，而這十數寸的範圍之外，猙獰的鬼樹枝椏卻「唰、唰、唰」地抽回去！被滌蕩過的空間裡卻沒有了一絲靈力！
羅天嘴角噙著一抹好看的笑意，跨出一大步，「唰」一大片鬼樹急忙收回枝椏，羅天見狀笑容更甚，猛然蹬地，飛掠向高處，來不及撤回的枝椏在緩緩滌蕩的銀灰色光輝中彷彿瞬間被剝奪了什麼，化成一縷縷灰色的煙霧，消散成怨氣……
「呼」連續三次跳躍，上方遮蔽著天空的鬼樹消退，暗藍色的天空中月已西垂，羅天落地不敢再耽誤，加速掠向前方，枝椏消散成一縷縷灰色霧氣，彷彿一張張扭曲的臉，猙獰而不甘的嘶吼著，卻無力地散成飄散的靈力……
猙獰的鬼樹如同潮水般開始退去，羅天突然停下腳步。揚起青澀的臉龐，嘴角輕輕上撇「這鬼樹會凝執念為種，植根在身死之地……此地到底有什麼讓這群鬼物惦記了至少一千年也不肯離開？」想到這裡，羅天的笑容不禁更加燦爛。突然轉身向著鬼樹最密集處掠去……
漸漸地周圍原本退去的鬼樹開始聚集，猙獰的枝椏上一張張扭曲的臉龐發出無聲嘶吼，羅天腳下踉蹌。驚訝地停下腳步，這些怨念的淒厲叫聲居然直達靈魂之中！若不是因為他們懼怕胸膛裡的羽毛，而且這羽毛滌蕩出的銀灰色波紋在周圍，恐怕萬千鬼樹的怨念就可以將他的靈魂泯滅。羅天眼神漸漸地冷下來，被六長老壓迫卻無力反抗，而這些鬼物此刻已經是無牙的老虎卻還他示威……險些讓他吃了小虧！
慢慢握起拳頭，若是鬼物明知不可行也敢反抗，修士卻不敢迎難而上……那還要修什麼！即便活的千年歲月，又有何意義！
羅天清澈的雙眼漸漸蒙上一層血紅色，全身血液汩汩湧動，攤開手掌血液般的靈力迅速凝聚起來，一把近一丈的血色彎刀泛著鋼鐵般的光澤。
橫握住彎刀，羅天臉上又揚起好看的笑容，若是說凝血境的修士最強大之處，便是可以運轉靈力，匯聚成實物！將分散的力量聚集一處，若論攻防，絕不止提升一倍！「或許一直以來我太過怯懦，但是為了羅煙，也為了活下去……我需要改變！」
羅天輕笑一聲「畢竟凝血境不是弱者，我也不能弱了凝血境修士的名頭！」在這世上凝血境是修士築基之後，窺探天地奧秘的起點，在此之前有修身、伐骨、養氣三境界，稱之為築基三境。而後便是凝血、塑魂、破障，稱之為窺天三境界，意味窺探天地奧秘之意。每一境界則有初、中、後三期而後便是尋天三論，修士於此將選擇不同的道路，或是碎天重修以求突破，或是齊天封頂完善自身，或是塑天啟靈開闢自己的道路。因此被稱為碎天論，齊天論和塑天論……
想到這裡，羅天再度掠向前方，凡是在波紋間隙之間突破襲殺向他的鬼樹，羅天便揮起血色長刀將其斬斷，一路向前，血色靈力不斷斬出，一棵棵鬼樹不斷退卻或是被斬斷，羅天漸漸感覺到銀灰色羽毛的律動開始減弱，心中一驚，若是沒有了這羽毛庇護，恐怕頃刻間便會被鋪天蓋地的鬼樹埋沒！
羅天漸漸放緩速度，感受著胸口的羽毛律動，許久似乎感到羽毛的律動正如同一隻飛鳥一般！卻是越飛越慢，似乎將要耗盡力氣一般！
深深地吸著微涼的水汽，羅天咬咬牙，將一縷血色的靈力慢慢靠近羽毛……
感受著靈力的運轉，羅天緊捏著拳頭，這鬼樹之中必定有著什麼東西讓這些怨念不願消散……若是此刻放棄，或許在來此之前可以。但是現在，羅天已經明白，迎難而上！所以他不願意放棄。靈力輕輕地觸碰到這凶禽的羽毛……
「轟」腦海中突然湧入無數畫面，羅天卻一個也看不清楚。蒼白的臉上殷紅的鮮血從薄薄的嘴角流下來，洶湧而來的畫面隨著羅天切斷那一縷靈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只有塑魂境界的修士才可以完好無損的承受剛才洶湧而來的衝擊吧……羅天想著，突然意識的什麼，忍著腦海中不斷地嗡鳴聲，趕忙感受著胸口羽毛的變化。
銀灰色羽毛的律動雖然漸漸變得輕微，卻依舊帶著尊高之感。羅天略顯失望地歎口氣「或許是靈力太過稀少的原因吧！想要收穫就要付出，若是連這點挑戰也不敢接受，談什麼爭奪聖物！」
羅天盤坐在地上，調整好靈力，靜靜調息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圓月已經沒入了深谷外的山嶺之下。感受著幾乎羽毛微弱的律動，眼神裡帶著凌厲「若是不成，立即撤退！」
一縷縷靈力匯聚在胸口周圍，血色靈力在皮膚下匯成拇指粗細，暗自估計已經是最大的承受範圍之後，羅天，咬咬牙，猛然催動靈力衝向羽毛，卻沒發現鬼樹深處一個中年人，穿著月白色的長袍，在黑黢黢的鬼樹林下目光穿透無數枝椏遮掩，略顯複雜地望著他，而中年人的頭頂數十米高的地方一團柔和的白光緩緩流轉，如同一輪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