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5 文 / 仍然懷念
靜丹想過第一天上班會有許多不適應，老闆或者同事會出一些難題，但今天她幾乎就自己關在房間裡——唯一認識的同事李密在相鄰的房間上網、打電話，似乎很充實。她只是偷眼看看，不便打擾她，更不敢亂走。中午有送外賣的送來飯盒，楊冰打電話叫她下去吃。她看李密守著崗位便說不了。楊冰問她過得怎樣？她竟不好回答，只好說一直呆著。再問，只好說老闆沒來，所以不知幹什麼。楊冰笑了。再隨便聊了一會兒，心情舒緩下來。下午仍然不用做事，便索性打開電腦打發時間。
接著三天，靜丹仍沒見到老闆和劉之雅，所以都是無聊混時間。和李密相熟多一些，知道同一層樓還有總經理、副總經理、財會人員，但跟他們即使見到也不認得，漸漸互相微笑示意。
這一天，靜丹舍下楊冰嘗試乘坐樓外那部直達頂樓的電梯，等一會，電梯下來，走進去剛要關門，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跑過來叫她等等，她便放下手等他進來，他卻停在門口等一位中年男子和另一位青年男子進去方才最後走進。靜丹的目光便被吸引到他們中間的中年男子身上，顯然是位領導，中等身材，西裝筆挺，不怒自威，靜丹不由低下頭。
「小姐，你做什麼工作？」中年男子便先問她。
靜丹遲疑一下，然後認真回答：「剛剛應聘了總裁助理，但還沒正式上崗呢。您呢？」
「總裁助理？好啊。好好幹，以後會有前途的！」
電梯運行得快，轉眼到終點停下。他很紳士地請靜丹先行。但等她剛剛走進自己辦公室坐下來發現他進了對面的總裁辦公室，不禁訝然：難道他就是自己的老闆？便看見李蜜輕飄飄飛了進去，心情再無法平復下來，雖然知道忐忑是沒有用的。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似乎停滯。
直到李蜜到身旁她才發覺，急忙站起來。
「老闆今天來了，向我問起你，我可誇了你一通，現在你過去吧！」
靜丹在心裡念了一句：mygod.微閉眼，攥攥拳，然後挺胸走了出去。輕敲門，得到答覆：「請進！」
靜丹推門走了進去，偌大的房間因為主人的到來變得充實。
「劉總，您好！」靜丹命令自己丟開恐懼大方得體地站到老闆面前，先大膽看著他的眼，再微微垂下目光。
劉源的身子陷進沙發裡，繼續審視著面前的女孩，然後問：「是劉助理親自把你招進公司的？」
這幾乎不算是問題，所以靜丹只是點點頭。
「師範大學畢業，怎麼沒去做老師？來我這做助理，不覺得屈才？——李秘書是大學生，公司裡許多大學生還有碩士生、博士生，但我是大老粗，原來的劉助理也讀書不多——時代不同了，多讀書才能做更大的事。你叫什麼名字？」
「白靜丹。」
「坐。你來公司幾天了，我卻剛知道，說說你有什麼要求？」
靜丹便坐到靠近老闆的沙發裡，感覺他挺親和，便主動提出自己的問題：
「這裡環境挺好的，但我不知道您會不會用我呢？」
劉源便再凝視片刻，白靜丹沒有絲毫躲閃，很自然地承受。
「劉助理的眼光我向來是相信的。而且別看我是大老闆，許多事都管不著。不像剛創業那會兒，事事都親自過問，後來她可幫了我不少忙。現在都有總經理管，我成多餘的了，所以很多時我不來。當然決策還得由我，外面還有許多事——劉助理就要結婚了，總得給她放一段假，而且以後也不能總讓她跟我跑了——你有男朋友嗎？」
「沒——一直沒處，想等工作穩定以後了再說。」
「不用緊張，其實出差也不多，就是上上省城，別的事更不用擔心。我讓你做什麼你儘管做，彆扭扭捏捏就行。和李蜜你們相互合作，她業務方面多做一些，你呢我會安排一些特別重要的接待工作。人嗎，就是不同，不是幹得多就得到多。今天和你可能說的多些，包括我，真比別人強嗎？有時勤奮真是沒用，機遇！過去了，回不來。」
「劉總，作為一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能得到您的教誨，我真是榮幸萬分。而我現在只能說，我會努力把工作做好。哪裡有做錯的地方，您就狠狠批評，您的批評也是對我的幫助。我真的感覺來對了地方，我一定認真學，好好幹。」
「別緊張，在學校做過幹部吧！」
「一直在學校宣傳部，大四當了一年部長。」
「我說嗎，請了個大幹部，榮幸、榮幸。」
劉源伸出手，靜丹趕忙站起來伸手輕輕握了一下。
然後劉源吩咐道：「你去告訴小李通知樓上各屋都到我這兒開會，你們也都來。」
靜丹便回去告知李蜜。李蜜方才暗自關心著靜丹與老闆談話的過程，一看她強壓抑興奮的表情就知自己真的沒希望了——誰讓人家天生麗質——不只漂亮，絕對清新可人，哪個成熟男人不愛呢？她倒也甘心完成自己職責，馬上打電話依次通知，然後招呼靜丹一塊到總裁辦公室侍候茶水。
總經理曹雲金、副總經理王斌、會計姚林、現金張錦龍，宏發百貨的四巨頭很快聚集到劉源辦公室，幾天沒見到老闆，少不了探問一下。劉源也和他們寒暄，然後叫靜丹到面前來，說：
「之雅馬上成親，我把她調到靜海花園負責銷售大家都知道了，臨走她介紹小白——叫什麼？（靜丹趕忙接一句：白靜丹。）——接她的班。到這已經幾天了，你們可能見過，今天正式見個面，以後也好相處。我還是原來老話，進這屋就是一家人，你們都是大知識分子，我大老粗，沒別的，講義氣。」
四巨頭紛紛應和，而心裡早有各種猜測了。
靜丹轉向他們禮貌微笑，然後退回原來位置。
劉源便繼續說道：「今天我說的第二件事：是替之雅邀請各位參加她的婚禮，週日，海天大酒店，大家最好都去，捧捧場，反正我是一定去的。」
「還用劉總說，劉助理到哪裡還是我們一家人。我們幾個早定了，早早去，還各有任務。」
總經理曹雲金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個子，南方人，帶個大眼睛，挺斯文，馬上接過話。
現金老張是跟著劉源一起創業的老人，緊接著補充道：「我收錢，老姚記帳，兩位經理監察，我們一條龍服務為小劉收銀子。」
「你們都有事了，我也得做點什麼呀？」
「做什麼呢？送個大大的紅包唄！」老張馬上接過劉源的話。
惹得所有人都歡快笑起來。
劉源先把兩件瑣事說完便留經理曹雲金，以詢問一下公司的運營情況，其他人自覺出去。
靜丹回到自己座位，內心依然興奮。她感覺到老闆對她的重視，有些受寵若驚，想要把第一份工作做好。可她還不知做什麼，陷入慌亂的情緒。去看過一次李蜜，只是比原來端莊地坐著，是一種經過專門訓練過的姿態，靜丹回來試試卻保持不住。十點鐘，她剛好看一下表，電話響了。她特別激動地拿起話筒，然後聽到一個似曾熟悉的女子聲音：
「是靜丹吧，我是之雅，劉之雅。」
靜丹更加激動了，急忙應道：「是您啊，劉姐。我是靜丹。」
「今天見到老闆了，感覺怎麼樣？我沒有把你領錯地方吧？是不是要謝謝我？」
「當然，劉姐。我一直想見您，可是您太忙。」
「今天我有大把時間，所以打電話約你吃個飯，不會卷我面子吧？老闆那兒我已幫你請假了，你直接下來。」
「現在？您在哪兒？」
「我就在樓下，你下來吧。」
靜丹有些手足無措了，心裡想劉姐找她會說什麼呢？下樓前仍然告訴李蜜一聲，但是沒說去見誰。
等她出了電梯，四下張望。街上一輛紅色雪佛蘭搖下車窗，是劉姐，帶著變色鏡，愈發顯得洋氣。
靜丹趕忙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到旁邊座位上。
「靜丹，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投緣——全公司姐妹不少，但原來真沒有一個給我這感覺。今兒咱姐倆好好嘮嘮。」
劉之雅啟動轎車一邊對靜丹說。
「我也是，真的，看到您就覺得特親切，好像從前就認識您。可是您太成功了，我不敢高攀。」
「什麼成功？咱們都是女人，闖蕩這世界不易。當然你剛走出校門，還沒發現這世界的複雜——不和你講這個了，開開心心吃個飯——你覺得老闆怎樣？」
「劉總挺好的。我原來真沒想到：一個億萬富翁，創建這麼大的公司，還沒有一點架子。」
「男人是海。你還沒有看見他完整的樣子。」
汽車慢慢拐進一條小巷，在一座三層小樓前停下。
「明月茶社」，外面裝潢很普通，門口站著兩個穿旗袍的迎賓小姐。走進裡面發覺不一般了，安靜、古樸、典雅，一位更漂亮的迎賓小姐引她們上二樓一間小包房，然後沏好一壺茶，斟了兩小杯，送到之雅和靜丹面前，又為之雅點上一支煙。
「我不常吸煙，只是在特別苦惱或者特別享受的時候點上一支。你不會特別反感吧——這是一支特別的煙。」
劉之雅送給侍者一張五十元的小費，待她離開再向靜丹說道。
「我不反感，而且看您吸煙的樣子特別女人。」
靜丹試著放開膽子回道。
之雅笑了，然後說：
「很少有女人從心底裡讚賞女人，我們是特別的一對。我們做親姐妹吧！」
「當然好，可是——」
之雅拿過一隻精美的手袋，送到靜丹面前。
「這個就算我做姐姐給妹妹的見面禮。」
靜丹發窘了。
「收下吧，你別怕沒有還禮，不用你現在還我什麼。但我知道以後我若需要你會給我更多。「
靜丹只好收下了，一邊讚歎：「太漂亮了，我知道很貴的。」
「金錢在友誼中算什麼？只是我現在條件好一些，你以後會比我發達的。」
「我能有姐一半成功就好了。」
「別自謙，你現在條件可比我原來好多了。」
「你一定付出很多辛苦。」
「辛苦不算什麼，主要是我靠對了人。」
「劉總？」
「對。說說你怎樣看他。」
「一個成功的男人。」
「我算是見證他走上事業頂峰的人，他也一直沒忘我，以前就給我很多，現在他又安排我重要的工作，我很感激。不是每個老闆都對我們這樣好。常聽人講伴君如伴虎，真是這麼回事，所以我還要提醒你。」
「姐，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您告訴我這工作怎做？先要站穩腳跟，可我這第一腳還不知往哪邁呢！」
靜丹站起來倒茶，捧一杯倒之雅面前，一邊說。
「好邁，」之雅接過茶，等靜丹坐回去再接著回答，「你想劉總現在最缺什麼：一個能真正聽他說話的人，一個在人前為他增光在人後還能給他一些安慰的人。別看他很成功，也有脆弱的時候。」
「這個我能懂，可是我現在能做什麼？」
「你現在可以觀察一下公司的情況，過幾天劉總會去省城參加一個商會，應該會帶你。」
「我都已經緊張了。這幾天我一直瀏覽公司網站，是不是還需要到各處看看？」
「你真是有心了。其實也不用知道太多，老闆還會帶純業務助理，不是李蜜，是一個男的，你應該先見見他。」
「我好像見過，今天一早一起坐的電梯。」然後想到一起的還有劉總，臉上露出紅暈。
「中等個，帶個大眼睛，總低著頭，像想什麼事。別看他不常講話，劉總可最信他的話，有什麼重大決策都會先和他商量。在老闆眼裡，他比黃總都受重視，黃總有時會搶風頭。他叫張敏，和原來那個港台女明星一個名字。」
「我記住了，他好相處嗎？」
「好處，但和他不用太熟，不能讓西風壓倒咱東風。你呢，瞧機會多和劉總聊聊天，和老闆關係親密些，別人自然高看。」
「這個——我恐怕還不會。」
「別想那麼多，就是嘮些家常話。老闆不能總是工作也要放鬆。他家庭挺和滿的，老婆不管事，享清福。兒子留洋回來，現在市政府上班，劉總希望他從政。」
兩姐妹一邊喝茶一邊輕鬆而又認真地說著話。靜丹知道之雅是引導她盡快進入工作狀態，心裡確也有了譜，對之雅是更加感激了。
旗袍美女端來中午茶，兩籠燒賣，一葷一素兩碟小菜，兩碗筍絲湯。靜丹的手機突然響了，看號碼是楊冰打來的，道聲歉出去接，回復正在外面吃飯，有許多話等下班回去細說。然後上趟洗手間回來。
劉之雅等她回來才一起動筷，又鄭重說道：「這週日姐結婚，想請你做伴娘，有空嘛？」
「好啊！我有的是時間。而且就算有旁的事，也沒有姐的事重要啊！你的電話我已記下了，138——7555。」
「算你有心，你的手機號我也要到了：138——3566，常聯繫了。」